167、債務兩清
趙成今天心情超級差，原本以為這次盛宴，他能獲得不少小費，但卻被一個“微服私訪”的大佬騙了，最後不但沒收到小費，還要賠一大筆錢。
這個大佬和王大年和林正明關係看似都不錯，自己就是一個小小的平頭百姓，根本沒有話語權，即便對簿公堂，輸得也一定是他。
這時，他的房門被人敲響了，心情煩躁的趙成對著門口大喊道“誰啊？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門外並無聲音，依然在輕輕敲著門，趙成罵罵咧咧地來到了門口，一把將大門拉開了。
門外站著一個穿著灰色布衣的老太太，她大概七十多歲，常年勞作和病痛壓彎了她的腰，此刻她就站在門口，卑微地問道“小夥子，你不要報警好嗎？我真不是故意的，賠償的事情再談談好嗎？”
趙成心中氣不順，看到這個老太便語氣生硬道“沒什麽好談的，你不是不相信嗎？那麽我們就法庭上見，到時候你那點家當看能不能賠得起。”
老太太雙手作揖不斷道“可是五十萬，你就是把我賣了也沒有啊，這裏是我賣廢品攢下的一千塊，先賠一點好嗎？”
說著，老太太抖抖索索地從衣服夾層裏小心翼翼取出了一個手帕包裹的小包，從裏麵取出了一堆錢來，有一百，也是十塊、五塊的，總共是一千多點。
趙成卻是嗤之以鼻道“你打發叫花子啊，少廢話了，不見五十萬賠款，我們就走程序！”
趙成如此決絕，那是因為他已經吃定了這個老太太，那些東西反正都報廢了，不如就將剩餘價值發揮到最大吧。
事情還要從三天前說起，趙成當初靠著假古董碰瓷，確實也騙到了一點錢，那些怕惹事的車主幾千塊還是願意給的，求的是息事寧人。
但隨著探頭和車載監控不斷完善，警方對於這種碰瓷也越抓越緊，這行也越來越不好做了。
於是，趙成決定改行，這些假青花瓷也打算轉賣出去，但就在他搬貨時，卻意外撞到了樓底下的那個老太太，結果自然是老太太摔倒了，青花瓷也掉在了地上。
這個老太太是孤寡老人，也是個外鄉人，租住在地下室的車庫中，靠著撿垃圾為生，有時候街道上也會幫助一下。
對於這樣沒有背景的老太太，趙成心眼便轉了起來，雖然是他撞的人，但話卻可以翻過來說，於是他一口咬定就是老太太撞得他，還錄像錄音，說是保留證據，說要報警。
老太太沒什麽文化，被趙成一嚇唬，便懇求他不要報警，她願意賠這些花瓶。
不過當趙成報出五十萬的價格後，老太太卻是呆住了。這輩子她五萬元都沒見過，平時靠著賣點廢品，一個月才幾百元收入，攢了好幾年，才省下幾千塊，怎麽賠得起五十萬。
趙成態度卻十分堅決，不但拿出了鑒定證書，還拿出網站的估價，這樣的青花瓷確實價值五十萬。
但這是真品的價格，像趙成碰瓷用的，地攤上也就一百多一個。
趙成知道老太太的家底，心裏價位也就五千塊，但剩下的他不打算就這麽算了，要求老太太分期付款，直到還清五十萬。
這明顯就是要老太太養他一輩子啊，這種毒計也隻有像趙成這樣的無賴才想得出。
老太太自然不同意，於是雙方便要對簿公堂。
事後，老太太卻是越想越怕，在她思維中，那是生不入公堂，死不見閻王，這件事她沒人可說，就和街道上的一個社工小劉說了下，歎歎苦經。
老太太白天要去拾荒，晚上回到地下室想不通，越想自己越不安心，於是便敲響了趙成的房門。
被趙成羞辱了一番，老太太失魂落魄下了樓，這時街道小劉卻上門給老太太送吃的，還說她的事情能夠解決了。
老太太卻是不信，一陣唉聲歎氣，人家事主不肯罷休，這事怎麽能解決？
但小劉卻一再寬慰老太，說這個世界自有公道，她問心無愧，不用擔心。
老太太隻當小劉這番話是安慰人的，心中感激，但焦慮卻沒減少。
老太太這邊先不說，趙成第二天卻提前來到了張偉大律師辦公室，他的事情該如何了結，心中卻是完全沒底。
張偉此刻正忙著處理新洲花園房產的非法融資案件，直接將趙成晾在了一旁，這一晾就到了下午兩點。
在接待室內，沒有吃的，也沒有給水，趙成一待就是大半天，肚子裏早就餓得直叫喚，喉嚨裏也幹得難受。不過整個事務所都沒人搭理他，讓他如坐針氈一般。
這樣一直到了下午四點，張偉才好像剛想起他一般，推開了接待室大門，直接將材料扔在他麵前。
“你海棠新村的房產現價值三百六十萬，我可以申請拍賣，大概得手三百萬，剩下的兩百萬，你可以選擇二十年分期，這裏是分期協議，你簽了。”
張偉居高臨下說完這番話，便開始看手表，很顯然他沒有多少耐心。
“不是，事情還沒說清楚，怎麽就賣房子了啊？”趙成聞言不禁著急道。
“沒什麽好說的，如果走程序，法院判下來，你至少要賠五百八十萬左右，材料就在裏麵，自己看。而且你的房產如果按照程序拍賣，估計價格還不到一半，也即是說你裏外裏需要多賠一百萬，看著辦吧。快著點，我五點下班。明天再談，就要到和解庭了，但甲先生一定不會和解的。”
聽到這，趙成簡直欲哭無淚，普通人他還能耍耍無賴，但對方可是連各界大佬都要巴結的人物，他們想要搞死自己，還不是動動手指的事情。
趙成當即就給張偉跪下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哭訴了起來，請他想想辦法，降低點價格。
張偉為難地摸著下巴，然後說道“這個我做不了主，你自己跟甲先生談吧。”
當趙成被帶到頂層咖啡店時已經是下午四點半了，葉淵此刻一邊吃著牛排，一邊喝著咖啡，另一邊竟然還放著一碟煎餅果子。這是什麽吃法？
看到食物，聞到香味，趙成更是感到饑餓難忍，咽了口口水後，他又跪在葉淵麵前道“大哥，都是我的錯，你就高抬貴手，放過我吧，我實在沒這麽多錢，求你了。”
葉淵不緊不慢道“其實呢，自行車也不是我的，我隻是幫著拍賣而已。真正的事主一會就到，你求她吧。”
趙成聞言呆住了，連葉淵都不是事主，那麽這位真正的主人會是誰，連葉淵這樣的人物都要為他辦事，對方該是如何可怕啊。
在忐忑和饑餓中，咖啡店前的電梯突然開門了，然後從裏麵走出了兩個人。
“來了，你就和她談吧。”
當趙成回頭看清來者後，卻是徹底傻了，怎麽會是她？她怎麽可能是事主？這個世界怎麽了？
來人正是那個住在地下室的老太太，陪她過來的就是小劉。她好像第一次來到這麽高檔的地方，一時間有些緊張。而當她見到跪在地上的趙成時，表情也是凝固了。
“張阿姨，你還記得我嗎？”葉淵來到老太太身邊，將她扶到了沙發上坐下，並且微笑著問道。
葉淵的穿著和打扮很有特色，老太太一下就認出了他，驚訝道“你不是昨天那個小夥子嗎？怎麽樣，事情都辦好了嗎？”
葉淵笑道“都好啦，我還要謝謝你將自行車借給了我呢，不然我可能都趕不上飯局了。”
就在昨天，老太太撿破爛撿到了一輛廢棄的自行車，心中稍稍寬慰，畢竟這也能賣一些錢。然後就來了一個小夥子，說辦事情，要借用她的自行車。
老太太心底善良，說什麽借啊，這輛車不值錢，就送給了那個小夥子。小夥子臨走前卻說了一句古怪的話“張阿姨，你的事情就放寬心吧，這輛自行車都能搞定。”
如今，這個小夥子竟然出現在這樣高檔的大樓裏，更為怪異的是，那個趙成竟然也在這裏。
兩撥人都想不通，葉淵卻站起身，來到趙成身邊，按著他的肩膀道“自行車是我向張阿姨借的，我呢隻不過拿去鑒定了下，才來晚了，沒想到自行車被你弄丟了，這可怎麽辦啊。我能放過你，但張阿姨卻不會放過我的啊。”
老太太腦回路有點轉不過來，剛要開口說不用賠自行車，卻被小劉攔住了。
趙成跪在地上，看看葉淵，又看看老太太，心中卻是翻江倒海一般。話說你認識這種大佬就直接說啊，我哪裏敢對你碰瓷。
葉淵此刻卻對張偉問道“我之前聽小劉說，張阿姨弄壞了這位的青花瓷，價值五十萬，但這位呢，又弄丟了張阿姨的限量版自行車，中間多了一個我，這債務關係，你怎麽看啊，大律師。”
張偉想都不想道“那這債務關係就簡單了，張阿姨賠他五十萬，他呐賠你三百萬，你再給張阿姨不就清了嘛，我可以為你們公證。”
葉淵點點頭，俯身對趙成說道“就這樣辦吧，你覺得怎麽樣？”
還能怎麽辦？三百萬減去五十萬，還差了二百五十萬，他依然賠不起。
葉淵卻看向老太太說道“我那這小子也可憐，應該也不是故意的，我們不如給他一個機會，這兩百五十萬呢分期付款吧。”
老太太還沒答複，趙成已經忙不迭說道“行，行，就分期付款，我一定賠！”
張偉此刻說道“我算過了，兩百五十萬，你每月收入加小費大概一萬元，每期每月給八千塊，大概二十五年還清本金，至於利息，你也需要生活費，那就給張阿姨當護工吧，每天報到，你看怎麽樣？”
這不是給人當兒子了？趙成頓時呆住了，心中卻升起了一個細思極恐的真相。
不過葉淵卻不會給他思考機會，直接將材料攤開在他麵前，沉聲道“是在這裏協商，還是走程序，你看著辦，不過那時應該就沒有分期可能了吧。”
“我同意！”趙成咬咬牙說道，惹不起，他實在惹不起這樣的人物。
回去時，小劉退到了一旁，趙成扶著張阿姨走下了電梯，那感覺簡直比親兒子都要殷勤。
看著他們，張偉歎服道“老甲，有你的，這個任務完成得漂亮，一切都被你算到了啊。”
葉淵卻搖頭道“如果張阿姨不借給我自行車，這個局便做不成，所以隻有善良才有好報，一心隻想著自己的人，想要救他也無能為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