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算無遺策
空為和尚聽聞鍾夜白誇讚自己算無遺策,立即來了興致,趕緊接了一句,“哦?說說看!”
二人一唱一和,就好像那相聲裏的捧哏與逗哏,也虧得這個時代沒相聲,要不然,搭個台子下麵就得來好多觀眾。
鍾夜白故作扭捏。
“空為大師,看破不說破,真要我說?不好吧!”
空為和尚擺了擺手,“說破就說破,要不是鍾公子你及時點破小僧的心事,讓小僧得以悟道,這頓肉夾饃,怕是吃不著了!”
說罷,空為和尚又拿起一個肉夾饃大快朵頤起來,全然不顧出家人的葷腥之戒。
看架勢,空為和尚是來了興致,這麽一來,鍾夜白如果不說下去,那之前的那幾頂大帽子就白扣給空為和尚了。
既然如此,鍾夜白長舒一口氣,定了定神,開始道。
“空為大師從步漪姑娘手下將我和牛斯救下之後,還要親自送我倆出蘭若寺,是故意為之,其目的,不光是向我們訴說了你和步漪姑娘那壯麗的愛情往事吧?”
空為和尚淡然一笑,“說故事,不算目的!”
鍾夜白有模有樣學著空為和尚的樣子,也是淡然一笑,“說故事當然不是目的,其實,留住我們才是!”
“何以見得?”
“你說是因為我點破了你的心思,才讓你得以入聖,其實不是。你早已想通了一些事,早已明白你的心思所想,情之所鍾,你其實早已可以入聖,隻不過是故意壓低了境界,拖延了自己入聖的時間。”
“哦?鍾公子怎麽會有這樣的見解?”
鍾夜白吃了一口肉夾饃,向空為和尚問道,“大師葷腥吃得,酒能不能喝得?”
“有何不可?”空為和尚大聲向雅間外的小二道,“小二,上酒!”
鍾夜白微微一笑,向空為和尚拱了拱手,“大師豪邁,晚輩繼續說了?”
空為和尚單手比了個請的動作,以示繼續。
“昨夜今早,發生的事實在太多太雜,讓我不得不有些思考,碰到一件事是巧合,碰到兩件事是巧合,那如若碰到三件四件五件六件呢?那還是巧合麽?”
“其實我一開始也以為這一係列的事都是巧合,但當我知道真實情況是你以自己肉身為陣眼,布鎮魔大陣鎮壓姥姥時,我便知道,這一切,其實都是你布的局。”
小二上酒很快,立馬便呈上了四壺酒來,鍾夜白和空為和尚也不謙讓,各自拿了一壺,咕嘟了兩口。
鍾夜白接著道,“當時我就在想,你在送我們出蘭若寺的路上,分明說的是鎮壓步漪姑娘,但姥姥出現之後,我才知道,你鎮壓的是姥姥這個樹精。”
“但你既然鎮壓的是姥姥,為什麽要騙我們說你鎮壓的是步漪姑娘呢?我再次回想當時的場景,七顆流星飛過,七個捉妖人,你跟我們說你要回去救步漪,我明白了!”
“明白什麽了?”空為和尚拿酒壺用壺口對著鍾夜白一個晃蕩,以示碰一下。
鍾夜白倒也好爽,拿起手中的酒壺便與空為和尚的酒壺對碰了一下,之後,二人各自喝完了自己壺中之酒,然後也不管步漪和牛斯二人,各自拿起剩下的那兩壺。
“我明白你為什麽要向我跟牛斯訴說你和步漪姑娘的故事了!”
“你一早就知道那七個捉妖人會來,步漪姑娘都能提前感受到那七個捉妖人的氣息,你那麽高的修為,能感受不到,還得親眼看見才知道?你信麽?”鍾夜白轉頭問身旁額牛斯和步漪。
牛斯和步漪都已經聽得楞在了那裏,聽聞鍾夜白問自己二人,二人趕緊搖了搖頭,以示不信。
“我也不信!”鍾夜白直視坐在對麵的空為和尚,笑道,然後拿起手中的酒壺,大大悶了一口,然後催促牛斯再要兩壺來。
空為和尚淡淡一笑,沒說什麽,也是自顧自大大咕嘟了一口。
“所以,你之所以把我和牛斯救下,然後親自送我們二人離開,再給我們二人講你和步漪姑娘的故事,最大的目的,便是要讓我和牛斯跟著你回到蘭若寺,對是不對?”
空為和尚不置可否,卻開始有些興奮,反問了鍾夜白一句,“你和牛斯二人又沒什麽降妖除魔的本事,我為何要大費周章把你二人請回來?就算我缺人手,我為何不直接讓步漪留住你們,而是要先救走你們然後再設計讓你們跟我返還呢?”
“你當然不能直接留住我們,你讓步漪留住我們,我們即便本事不濟,也會站在你們的對立麵,說不準還會被姥姥利用。所以你要從步漪手中救下我們,然後給我們講故事,讓我們對你和步漪放下心房,跟你們站在一邊。而你之所以在故事中說你鎮壓的是步漪,而隻字未提姥姥,是因為你知道牛斯膽小,如若當時提了姥姥,那牛斯必定拚命也要逃走,決計不會留下來。”
說罷,鍾夜白看了看牛斯,牛斯回想起姥姥恐怖的種種,不禁瑟瑟發抖了幾下,然後對著鍾夜白重重的點了點頭。
“再說你要留下我們的原因,是因為你在我和若蘭三姐妹鬥法時,一直在一旁觀戰,然後發現了我會遁法,牛斯則會繪製符籙!”
空為和尚笑道,“和姥姥鬥法,繪製符籙沒用的!”
鍾夜白點了點頭,“對付姥姥,繪製符籙確實沒用,但昨夜狂風暴雨炸雷閃電,這麽大的動靜,你絕對不可能不知道附近有人成聖,憑你的修為,隻要一看牛斯繪製的符籙,便可以得知牛斯繪製符籙的傳承來自於彭道人。至於我,我會遁法,這是你最需要的,一個和尚用了道士才用的法術,這絕對最能出乎姥姥的意外,也絕對是能攻姥姥於不備的殺手!”
空為和尚拿酒壺再與鍾夜白碰了一下,興致高昂。
“但你最讓我想不到的是另一個殺手鐧,金佛!姥姥最怕的金佛,你竟然能把它藏在蘭若寺二十年!這是何等的隱忍?然後在姥姥最誌得意滿的時候放出金佛,這又是何等的殘忍?簡直是一擊致命!”
空為和尚咕嘟咕嘟喝下第二壺酒,醉意已現,興致依舊高漲,但整張臉上笑意已全無,不知何時,眼眶中的淚水已經決堤,將整張臉浸得濕潤。
“我又何曾想這樣?”空為和尚將手中的空酒壺往地上一甩,整個人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