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正一七子
“之前送你的琴被弄壞了,我已修補起來,不是那麽完美,你試試看,還能用麽?”。空為和尚起身,將古琴雙手抱起,遞給了喚名步漪的狐妖。
步漪兩行清淚再次落下,臉上的喜悅難於掩蓋,一揮衣袖,將古琴收至膝上,削蔥根似的手指在琴弦上一刷,便是一抹流音。
空為和尚微微一笑,“今天,你撫琴,我護你。”
說罷,便站到步漪與七個捉妖道人的中央,揮舞著拳頭打起一套拳法來,似乎是想要以蓋世的武力和氣勢嚇退七人一般。
隻可惜,空為和尚的拳頭揮舞得可謂毫無章法,仿佛一個喝醉了酒的鄉野村夫胡亂比劃,毫無氣勢可言。
那七個捉妖人中,為首一人留了一撮山羊胡子,已經灰白,看來年紀不小,約莫六七十歲,但見空為和尚揮拳毫無章法的拳法,不由得稍稍皺眉,心中不禁尋思,“老道縱橫江湖幾十年,這種拳法倒是第一次見,不過看來看去,這廝怎麽不似武夫,倒像是個村夫?”
旁邊六人顯然也看出了以這一點,紛紛感覺不可思議,方才以古琴對陣七星陣法,雖說隻是個從一品的實力,倒還有些宗師的模樣,此番揮拳亂舞,卻是一個活脫脫鄉裏打架的模樣。
旁邊一人身材消瘦,眼睛裏卻是不是露出一道道奸邪的光芒,見空為和尚揮舞拳頭毫無章法,不由得嘴角向上半揚,整張臉顯得更加奸邪,配合著身形,恰似一條毒蛇一般,私下呢喃,“難道還真相信江湖上亂拳打死老師傅那句妄言?真是不知死活!”
“大師兄,以七星陣法對付他們,未免大材小用,要不,給師弟練練手?”毒蛇一般的捉妖道人向著灰白山羊胡的道人說道。
“小心行事,這和尚從一品的實力還是有的,即便拳法不濟,實力也不可小覷。”灰白山羊胡道人似乎猶豫了一下,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得到灰白山羊胡道人的許可,毒蛇一般的道人一個閃身,身形如同鬼魅。
此時天空烏雲已經散去,天邊也有些許發白,整個天空,隻有一顆啟明星依舊掛在那裏。
就在這時,隻見那鬼魅般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經來到空為和尚身旁,此時空為和尚仍在向前狂奔,顯然沒有意識到那如毒蛇般的道人已經到自己身旁,方才反應過來,卻見那毒蛇般的道人已經出劍。
一柄桃木劍,在普通人的手裏至多用來辟邪,但在道人手裏,卻恰似毒蛇的信子一般,直接搗向空為和尚的心髒,這一招,不可謂不毒,亦不可謂不狠,但若是說手法招式,卻不可謂不精妙。
空為和尚卻依舊腳步不停,亂拳揮舞之中,隻是稍稍一個側身,仿佛一個笨拙的動作,卻恰好將這狠毒卻精妙的一招躲了過去。
那毒蛇般道人身形靈動,恰似靈蛇,雖然這一招被空為和尚躲過去,但另一招卻立即施展出來。
握劍的右手還未縮回,左手便已出招,配合腳下靈動的步伐,竟是一掌向空為和尚後心拍去,而拍的位置,正好是玉堂穴。
玉堂穴乃是人體脊柱上的一個重要穴位,乃是渾身真元流轉一個重要節點,卻也是人體脊柱最重要的一個節點,一旦玉堂穴被打中,輕則真元運轉困難,修為大減,重則脊柱斷裂,半身癱瘓,甚至身死道消。
因此,這一掌的毒辣程度,絕不遜色於方才那直擊空為和尚心髒的一劍,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那灰白山羊胡道人看到毒蛇般道人使出這一招,不由得皺了皺眉,甚至有想要出手救下空為和尚的動作。
但他自己也明白,自己這個師弟出手毒辣的基礎,便是身形極為敏捷,雖然修為不如自己,但論敏捷的程度,自己也是稍遜一籌,想要從他手下救下那與狐妖談情說愛的和尚,非自己力所能及,因此最終還是沒有出手,隻是心下盤算著事後如何保下這和尚的性命。
但他想不到的是,就在自己這個師弟這一掌剛碰上和尚衣衫的一刻,隻見空為和尚好似被石頭絆倒了腳尖,又好似喝醉了酒,腳下突然踉蹌,身形一個不穩,竟朝旁邊滑了半步。
也就是這半步,竟堪堪讓自己的後背從毒蛇般道人的掌下錯出,躲過了一劫,隻是後心衣衫卻仍舊是被那道人一掌打爛,碎出了一個掌印。
灰白山羊胡道人看到這一幕,眉頭不禁再次緊鎖,他對自己這個師弟的實力太了解了,這一掌,雖然沒有打中空為和尚,但從和尚後心被打爛的衣衫可以看出,自己這個師弟已經用了十成修為,很明顯,自己這個師弟是想直接置這個和尚於死地。
眼看自己師弟馬上又要打出第三招,卻見灰白山羊胡道人腳尖輕輕一點,左腳向地上重重一跺,便直接飛身半空,手中桃木劍向下一揮,一道劍氣向下斬去,在毒蛇般道人與踉蹌剛站穩的空為和尚中間,地上立即出現了一道溝壑,恰好將兩人分開。
“夠了!”灰白山羊胡道人飄然而下,擋在了二人中間。
“白師弟,適可而止,我們的職責是捉妖,不是殺人!”灰白山羊胡道人麵有慍色,那毒蛇般道人眼見如此,冷哼一聲,將桃木劍負於身後,雖是一臉不服氣,還是退後走到了自己眾師兄弟的隊伍中。
鍾夜白站在大殿門口,正被那灰白山羊胡道人不俗的實力所震撼,卻也不禁為空為和尚和狐妖步漪捏了把汗。
就在這時,隻聽耳邊牛斯小聲說道,“鍾公子,我知道他們是誰了,他們乃是正一道張玄一座下七個弟子,人稱‘正一七子’,厲害得緊呢!這一趟,空為和尚和那個狐妖怕是在劫難逃了!”
鍾夜白大吃一驚,“你認得他們?”
牛斯搖頭似撥浪鼓。
“那你怎知他們是‘正一七子?’”鍾夜白疑問道。
牛斯一本正經道,“牛斯雖然不認得他們,卻也聽說過。原本我不敢確認,但方才那灰白山羊胡道人叫那個身形如鬼魅的道人‘白師弟’,我便確定他們是‘正一七子’了!”
“‘正一七子’,顧名思義,一共七人!”
“大弟子名叫徐風華,道號玉陽子,據說年輕時是個俠客,張玄一入蜀斬魔之時,收為弟子;”
“二弟子名叫季臨,道號長生子,據說當年梁國爭霸太江以北,搞得民不聊生,張玄一遊曆江南,發現其根骨不錯,收為弟子;”
“三弟子名叫範和宇,道號璞玉子,也是因為江南戰亂,家破人亡,隻得賣身葬父,張玄一見他孝心感人,加之根骨不錯,收為弟子。”
“四弟子名叫艾景天,道號逍遙子,這艾景天可了不得,據說是南疆人,張玄一發現他時,是在一個山洞裏麵,修煉竟是無師自通,十三歲時,便已達到二品修為,如今更是深不可測。不過據說他不愛說話,有些膽大的江湖人士,都叫他艾啞巴,也不怕被他一劍斬了。”
說到這裏,鍾夜白反問道,“你剛剛才叫他艾啞巴,就不怕被他一劍斬了?”
卻見那便站著的六個道人中,一個相貌清逸的道人轉過頭來,看向了鍾夜白和牛斯,雙方眼神剛好對視。
牛斯立即汗如雨下,難道這便是那無師自通卻不愛說話的逍遙子艾景天?難道剛才自己說出“艾啞巴”這三個字時他聽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