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暗街
石管家敲過門後，靜靜得等待著房門裏的傳喚。
“進來吧~”
片刻後，一股威嚴的聲音透過門扉，從裏麵傳了出來。
一直等著的石管家，聽到準許後，再次輕輕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著，這才推開門，輕手輕腳的進了屋內。
一進入書房，裏麵的書櫃上，整整一麵牆的藏書，第一時間便映入人的眼簾，一瞬間給人滿屋的墨香飄揚的錯覺，任誰看了，恐怕都要讚歎一聲“書香門第”。
可又有幾個人知道，這些藏書最原先的主人，那位十裏紅妝嫁過來的女主人，早已香消玉殞，就連唯一的繼承者，如今也變化成了荒涼郊野的一尊墓碑。
石管家看著這麵書牆，有些悲戚的感念著往日心善的夫人和大少爺，神色閃過瞬間的不自然和哀痛，很快便又重歸於平靜。
一日為仆終身為仆，他隻是一個仆人，就算心中悲戚，所能做的，也隻是每年的這個時候，去郊外看看大少爺，其餘的又能做什麽呢？當初他不能做到，如今還是難以做到。
曾經有人問過他，怎麽放著大好的石府不讓兒子們進，反而讓兒子苦哈哈的會老家種地？這不是老糊塗了嗎？就連兒媳背地裏對此也是抱怨連連。
為什麽死活不願意讓自己家的子孫進入石府？就是因為他吃過太多當仆人的苦！
他總想著，哪怕去鄉下整日的麵朝黃土，也好過在這富貴的大宅院中身不由己，小心的處處察言觀色。他這一輩子也就是這樣啦，可卻不希望自己的下一輩，還給人當仆人!這不是他想要的。
石管家就這樣低著頭，站在距離書桌不遠處的門口處，再一次等候著，主人傳來的又一次傳喚。滿室的寂靜中，隻能餘下書桌上紙筆書寫的“沙~沙~”聲。
良久後，石忠堅放下手中的狼毫，將之擱置在白玉狀的筆山上，略帶遺憾的看著桌麵上，因為一筆之差而出現瑕疵的行書，知道自己今天隻能練到這裏了，心若不靜，再繼續下去，也是枉然。
石忠堅坐直了身體，對著一直等待的仆人，開口說道。
“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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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上。
石天龍這會正準備去暗街，補充一下自己的裝備，順便找個師傅將自己的軟甲做出來。
什麽是暗街？正如道家的陰陽之說一樣，有陽就有陰，那麽世上有光明的所在，就有與光明對立的陰暗的所在，孤陰不長孤陽不生，這是天道的真理，自然的演化。
而暗街就是代指常人難以接觸的地下交易市場，那裏麵龍蛇混雜，強者為尊，卻有著自己遵循的一套生活法則。在暗街上，有本事的人比比皆是！
因為，沒有本事的人，早就被暗街的法則所淘汰掉了。
石天龍此時仍然穿著昨晚的一身“乞丐裝”，身上更是由於沾染蛇血的緣故，在溫暖的陽光下散發著有些難聞的味道，惹得沿途經過他身邊的人，紛紛側目遠離。
也許，這就是為什麽，與他擦肩而過的石管家，會特別注意到他的原因。實在是因為，他此時無比“引人注目”。
雖然石天龍本身，並不是十分在意別人的眼光，卻還是沿途找了個湯池，進去舒舒服服的洗了個熱水澡，並讓小二哥去買了一身幹淨的衣服換上。
之前他一直緊追巨蛇，荒山野嶺的亂跑，哪裏還顧得上自己的儀表儀容，如今巨蛇的事情已經完結，當然要好好的梳洗一下。
說道儀容儀表，石天龍想起凡世間的人，對世外高人的“另類定義”，就有點好笑。這個“另類定義”是什麽呢？
很多人認為，越是高人越應該離經叛道、瘋癲癡狂、奇裝異服。甚至像他之前一樣，偽裝成令人厭惡的所在，以免在暗中考察人世間的人心百態。（辛靜妤之前就是這種想法）
這怎麽可能呢？修煉的人中也許有個別行為怪異的人，但是相信他，哪怕是這種人，也是於人情世故明白透徹的，在遇見各自門派的長者和同門時，也是謙遜有禮的。
僅以他們道家而言，派生的門派各種各樣，有重視禮儀的，也有不重視禮儀的，但沒有一家是不講禮儀的！誰會願意教授一個看著就讓人厭惡，連尊師重道都做不到的自大癲狂之人呢？
或者應該這麽說，越是修煉的人，可能越是“看臉”，僅以他不知多少歲的便宜師傅為例，就連他也不得不讚稱一聲，仙風道骨。
當然，世界如此之大，在某一個不知名的地方說不定是有那種癲狂的人的，但石天龍十分確定，他並不是這種人。
那麽，暗街到底在哪裏呢？
在黑幫林立的街道，地痞流氓畏懼和向往的地方，平常人口中相傳的“那個地方”。其實想找到暗街，有個最快捷的方法，那便是朝著最繁華的地方去，沒錯，就是繁華的地方。
然後像他這樣，彷若無人的從青樓或賭坊的後門出去，周圍出現“你是肥羊”這樣的目光，暗街就到了。
石天龍第二次打飛摸到自己腰上的“三隻手”，冷漠的看了一眼周圍想要圍上來的人，然後無趣的看著這些人和他對視後的閃躲。向著前方緩步走去，他已經看到不遠處，隨風作響的幾塊生鐵。
鐵匠鋪到了！。
在石天龍走後的街麵上，剛剛被打飛的“三隻手”，和周圍幾個剛才想要圍過來的人，全部都鬆了一口氣，剛才的那個男人絕對不簡單！那種看死人的眼神，讓他們根本就不敢上前。
“老大！這次可不怨我！是肥羊太猛了！”
捂著手腕的“三隻手”小麵魚，走到老大的麵前，舉起紅腫的手腕辯解道。
“行了！我長著眼睛呢，這次不怨你，是這次點子太紮手了！等會你去個醫館看看手腕，修養一段時間再說。”
紋花臂的紅龍看著小麵魚已經腫起來的手腕，逃了些銀子給他，如此吩咐道。接著又嚴厲的警告其餘的兄弟，說道。
“別說老大沒警告你們！都把你們的那雙招子給我擦亮點，以後碰見這人都給我躲著點，我可不想去護城河裏打撈你們！”
紅龍見周圍跟著他的小混混紛紛稱是，這才在心中放下心來心來，本以為是個外地來的生麵孔肥羊，能讓他們宰上一刀，沒想到卻是條過江龍，差點陰溝裏翻船！
“幸好，這人沒準備追究~”紅龍有些暗自慶幸著自己的劫後餘生，真要是認真計較，他們兄弟的手指總要賠出去一根的。想到這裏，他就大聲咒罵故意激將他出手的飛龍幫幫主。
“好一個陳飛龍！可真是一條借刀殺人的好計！走，找那個雜毛算賬去！”
石天龍當然不知道剛才要偷他東西的兩個團夥，已經窩裏鬥起來，就算知道了，他恐怕也不會在意，畢竟這次的經曆對他來說隻是一次買東西中的小插曲，轉眼就已經忘記了。
石天龍進了叮叮當當的鐵匠鋪，也沒有一個人過來招呼他，他不以為意的看著牆上懸掛的鐵器，仔細觀察，造型簡潔，設計合理，不錯！
石天龍其實不懂什麽兵器製作，他那個便宜師傅也沒有交過他，但他是個武者，更是個修煉者！兵器在他手上就仿佛是身體的延續。
兵器用的多了，什麽的兵器是把好兵器，自然而然的就能知道，無需判斷，僅需直覺。他的直覺告訴他，眼前的這家鐵匠鋪足夠滿足他的補給。
石天龍直接把一包銀子甩到櫃台上，開口對著空無一人的店鋪說道。
“把你們師傅叫出來，來大活了！”
一個赤膊的壯漢從旁邊布簾後走出來，拿起桌上的銀子顛了顛，看了一眼石天龍的，尤其是他腰間斜掛的兵器和背上背著的木匣子，開口說道。
“等著！”
接著轉身撩開門簾進了裏間，石天龍並不在意，隨意的在外間裏打量兵器，沒一會，一個大胡子的中年人走了出來。
“客人叫我出來作甚？我可想說好，不是大件還是請別人吧！”
石天龍放下手中的一把長刀，看著來人，雖然是個中年人，身形卻半點不見老態，精裝有力，給人強健的力量感，也許是因為長期打製兵器的緣故，手掌厚實，兩臂和大腿粗壯。
“複式軟甲可以做嗎？材料我自帶了，另外再磨製一把骨劍。”
石天龍拍拍自帶的包袱，無視對方的不耐煩，直接開口說道。
“奧~骨劍？什麽樣的骨頭材質，拿出來看看！”
大胡子本以為這次又是個打普通兵器的客人，沒想到遇見個要做骨劍的，瞬間來了興致，想要看看是什麽樣的骨頭，至於複式軟甲，反而沒有骨劍來的吸引他。
石天龍沒有立即就將東西拿給大胡子看，反而再一次問道。
“這活，你接嗎？”
大胡子看著來人的拒絕，不僅沒有煩躁，反而更加肯定碰見難得的好東西了！興奮的搓搓手，點頭正式答應道。
“你這單我接了！你也不用再去找第二家，整個萊縣我敢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
石天龍這才點點頭，眼神向外麵看了一下，接著說道。
“在這裏看嗎？”
“走，去後院看！”
大胡子反映過來，這裏並不是合適的查看地點，領頭撩開門簾，向著後院走去，石天龍緊跟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