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你對象看你來了

  豬場宿舍裏，穿著洗的發白迷彩服的虎娃，這時正坐在椅子，埋頭寫著信。這期間，他一直沒有敢給海燕他們寫信，自己怕他們知道自己在豬場喂豬，他們替自己擔心。同時內心對遠方的人兒也有一種負罪感，因為自己讓他失望了。每當他想到她為自己做的一切，虎娃就開始陷入深深地自責之中。他到現在依舊後悔當時自己因一時之怒而毀了自己的前塵。每天他聽到離自己不遠的訓練場上那如雷吼般地訓練聲，心裏就如貓爪一般，讓自己心癢難耐。在這之前，自己也曾因這種內心的憤恨而自暴自棄過，可是麵對的依舊是那五頭豬和身後荒蕪的菜地。


  他點燃一支桌前放著的香煙，一個人默默地望著窗外那廣袤的高原，失神地想著一切。


  “虎娃，虎娃，你對象看你來了。”


  在外麵喂豬的老朱激動地朝著屋裏大喊著，同時用自己喂豬的手在自己白圍裙上擦了兩把，手此時不知該往那裏放了。他看著麵前紮著馬尾辮，穿著白色羽絨服，出落地如一個仙女一般，漂亮的姑娘，憨厚地笑了笑：“他……他在裏屋呢？”


  老朱在那等了虎娃半天還不見這小兔崽子出來，就對著麵前的海燕尷尬地笑了笑：“我去叫他。”


  他說著朝宿舍艱難地走去，仿佛自己對象來了一般，讓他渾身地不自在。自己走路都感覺變扭起來，一顆光頭上不斷地滲出豆大的汗珠。他邁著步伐來到宿舍，看到虎娃發著呆，手裏的煙逐漸燒到尾了，忙踢了這小子一腳，然後看了看後麵，卻見海燕站在門口，臉刷的一下紅了起來。


  失神的虎娃被老朱一腳躥醒了，他站起剛想發火，卻見門口站著的海燕，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有點不敢相信的對老朱說道：“班長，掐一下我，看我是不是在做夢。”


  老朱被虎娃的表情逗樂了，他按著虎娃的吩咐在他的胳膊上使勁掐了一下。


  “哎呦。”虎娃痛的大叫一聲，然後尷尬地走上前，憨厚地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姐，你怎來哩？”


  “我來看看你。你怎麽這麽這麽久不給我寫信啊。”海燕用責怪的語氣看著已經消瘦了許多的小黑臉，內心的怪意一下子變成了柔情似水的關切。


  老朱見自己的任務完成了，對著虎娃和海燕說：“我到外麵去喂豬，你們兩慢慢嘮。”


  說完，他便笑著走出了屋子。


  宿舍就剩下了兩人，這時的他們相互看著對方，用眼神將自己要說的話語全部都包含了進去。兩人就這樣久久地相互看著對方。


  “虎娃，你瘦了？”海燕柔情地摸著他的小黑臉，淚水不自覺地從眼眶裏滾落了出來。


  “嗯。”虎娃點了點頭，然後輕輕地擦了下她眼角的淚水，說道：“姐，坐！”


  海燕看著滿屋子貼的英語單詞以及數學公式，隨著虎娃的關切聲輕輕地坐在了他的床上。她看著床上相框裏的自己，內心有種說不出的喜悅。他沒有忘了自己，他一直都在為自己的夢活著。她輕輕地用手撫摸著他的一切，擦了擦眼角的淚痕，看著他站在那裏局促不安的動作，露出了如天使般的笑容。


  “姐，你還好嗎？”虎娃坐在椅子上半天才說出這麽一句話。


  “嗯。”海燕點了點頭。


  屋子裏地氣氛隨著二人的尷尬上升到了極點。虎娃沒有想到這一切來的是那麽突然，他的心跳不斷地在加速著。想說的話到了嘴邊又半天說不出來。他內心也明白，這大概就叫“激動。”


  海燕看著虎娃的樣子，笑著主動上前拉起他的手說：“走吧，你看當兵都把你當傻了，帶我去看一看你的那些豬。”


  尷尬地氣氛隨著時間，沉默在了二人的世界裏。虎娃主動地為她的天使介紹了他的豬友以及四周的環境。


  下午，在夕陽的陪伴中二人安詳地坐在虎娃經常訓練的山坡上。此時的冷風不斷地吹打著兩個人的臉頰，但似乎沒有那嚴寒的束縛，兩團火一樣的心在夕陽下彼此相依著。


  海燕緊緊地靠在虎娃那寬闊的肩膀上，閉著眼睛享受著這一份短暫的快樂。


  虎娃將自己的迷彩服蓋在她身上，自己抽著煙看著那落幕的夕陽，然後歉疚地對海燕說：“姐，對不起，我讓你失望了。”


  海燕睜開眼睛，看著他光頭下那雙布滿淚水的眼睛，輕輕地拭去他眼角的淚水，用手掩蓋住他的唇：“不，你是我見過最好的傻大兵，ILOVEYOU！虎娃，你還記得咱們一起在陝北的大山上朗誦的那首詩嗎？”


  “嗯。”虎娃點了點頭，對著遠處的天際：“在蒼茫的大海上，狂風巻集著烏雲。在烏雲和大海之間，海燕像黑色的閃電，在高傲地飛翔。一會兒……”


  在虎娃的節奏裏海燕順著他的節奏一起朗誦起來：“這時勇敢的海燕，在怒吼的大海上，在閃電中間，高傲地飛翔。這時勝利的預言家在叫喊——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些吧。”


  夜隨著激動的一天悄悄地打開了他的熒幕，海燕拉著虎娃的手走下了山坡，這時他們仿佛又聽到了在大山裏吼唱著山歌地“作家”在那廝吼著：


  羊肚子手巾呦，三道道那個藍。


  咱們見個麵麵容易，拉話話的難。


  一個在那山上呦，一個在那溝。


  咱們見不上那麵麵，哎呦招一招那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