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幸福地流著淚水
在西安某火車站的候車室裏，此時裏麵一片喧嘩吵鬧的聲音，來往的人群川流不息。車站的高音喇叭上這時隻聽見女播音員用她那能引起人群騷動的女高音富有磁性地對著站內的人群喊道：“旅客同誌們，旅客同誌們，請注意了，請前往XX軍區的新兵們迅速登入701號倉，準備登車。”
此時站在新兵裏的虎娃穿著寬大的陸軍冬訓服，站在人群裏，帶著紅花，背著自己的背包，看著來送自己的海燕，說道：“姐，你放心，我去了一定當好這個兵。”
“嗯，記住我的話，去了部隊，一定不要惹事，要記牢你手裏提的東西。”海燕站在人群裏一邊囑咐著虎娃，一邊留戀的看著他。
“姐，你放心，我這不是不去作戰部隊嗎？哪有那麽多事啊，何況按你說的我是政治條件兵，這次去的軍區直屬隊。我想這次去了，我也能多抽出時間複習功課了。”虎娃笑著擦著海燕眼角閃出的淚水，說道。
“明白就好，你要記住，你手裏提的可是你的未來。我不在你身邊時，別吊兒郎當的，多聽話，別和戰友打架。”海燕不放心地繼續囑咐道。
這時候，在人群裏的新兵推著擠著往車上擁著，車站裏負責接待新兵的戰士，依次檢查著給自己分下來的新兵，看著自己手裏的花名冊，然後對著個點著。這時候，在人群裏一名負責接待新兵的戰士看著一個個哭哭啼啼的新兵蛋子，直接就罵了起來：“你們看看你們的熊樣，都給我立正，背好自己的東西，往車上滾。”
那些被訓的新兵沒想到自己還沒去部隊就被訓了一頓，一個個都跟個鵪鶉一樣，乖巧地，順從著他的意思往車上爬著。
這個戰士清點了一下自己的兵發現少了一個，就看著另一個負責接待的戰士，問：“還少誰？”
“那個兵。”和他一起的那個戰士笑著用手指了指遠處那兩個人影。
“操，我去。”那人大罵了一聲，在人群裏擠著走到那個兵麵前，吼道：“那個兵。”
被吼的那個兵被他的吼聲嚇了一跳，轉過身看著同樣和自己穿著差不多的兵，一臉沒好氣地說：“你他媽吼什麽哩？滾蛋，到老子上車時，老子自然會上。”
他罵完然後推開擋在自己麵前牛哄哄的那個兵，拉著那女的到了一個拐角才說“姐，你看我要走了，到部隊我一定給你寫信。”
“嗯。”海燕點了點頭，看著虎娃離去的身影，輕輕地擦拭著自己流出的淚水。
虎娃在前麵走著，此時內心空愣愣地，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這時候，他突然轉過身，衝開人群向海燕跑去。
先前被虎娃罵的那個兵此時正窩著一肚子氣，這時見虎娃衝開人群像那女的跑去，忙追了上去。
虎娃衝開人群，走到海燕跟前，看著她流著淚的雙眼，將她擁到懷裏，親吻了一下她的雙眸，對著她說：“姐，你等我，我一定會回來找你。”
那個兵追到虎娃跟前，看到眼前這一幕，一愣一愣的，傻站在了那裏。
虎娃撫摸著海燕的劉海，看著她說：“姐，你要保重，我先走了。”
“嗯。”海燕點著頭，幸福地流著淚水。
虎娃說完就轉過身，看著那個追上了兵，沒好氣的說：“走吧。”
虎娃上了車，發現那個兵站在車口瞪著自己，一副恨不得吃了自己的樣子，他回了一眼，然後找到一個車窗坐了下來，不管海燕看見看不見，直招手，而且還對著車窗大吼：“姐，你放心，到了部隊我一定當好這個兵。”
那個戰士見自己隊伍裏出了這麽一個刺頭兵，一臉的不高興，黑著個臉站在車口。這時他身後那個戰士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老李，走吧，這下你小子可碰到對手了。”
“就他，哼，我去了整死他。”被叫老李的戰士惡狠狠地說道，說完爬上了車。
虎娃這時坐在車窗前隨著列車的聲響，失落地摸了摸自己還在泛青的光頭，內心真想現在就衝下車抱著海燕說：“姐，我不去當兵了，我要娶你。”可他又沒那個膽量。他此時看著和自己一樣的新兵蛋子，認為他們和老兵一個球樣，他誰也不怕，以前自己在家時，怕看見海燕傷心的樣子不理自己，現在好了，隻要他們和自己好好處，自己就好好處，如果誰在自己頭上撒尿，也就別怪他不近人情。他緊閉著自己雙眼聽到旁邊那個兵啃著嘴裏的蘋果，一邊吃一邊還吐著皮，一臉不悅地說：“唉，能不能小聲點，別吵我睡覺。”
“嗬嗬，唉，兄弟你好，我叫李虎娃，你叫什麽名字。”那兵憨厚地笑著隨手從自己包裏拿出個蘋果遞給虎娃：“來，嚐個鮮，這可是我們家種的。”
“不吃，你叫我劉虎就行了，咱們也算是老鄉，去了別給咱陝北人丟臉。”虎娃生硬的用普通話說著，並且看著這個嬉皮笑臉的兵：“唉，你是陝北哪的？”
“清河縣的，你呢？”李虎娃笑著問道，說著又咬了口蘋果。
“子蒙縣的。”虎娃說著從自己背包裏拿出海燕先前給自己買的煙，抽出一顆遞給他。
“嗬嗬，我不會抽。”李虎娃笑著推辭著。
虎娃見他不會抽，就沒再給他遞，自己點燃一支，坐在車窗前抽了起來。可是他沒抽幾口，手裏的煙就被人奪了過去，踩在腳下，在地上碾了幾碾。
他看著自己煙被奪了過去，內心的怒火一下就竄了起來，自己從小到大，他媽的還沒受過這種鳥氣，就放下包，站起瞪著那人：“憑什麽踩老子的煙？”
說著他就揪住那人的衣領。
“你沒有看到那上麵的標誌嗎？放手。”那人回瞪著虎娃，兩個人就像兩枚隨時有可能爆炸的定時炸彈一般，一觸即發。
“那他們為啥能抽，我就不能。”虎娃看著遠處巷道裏的那幾個兵，用手指著說。但是他的手依舊緊緊地揪著那人的衣領。
“他們是他們，你是你，隻要你是我帶的兵，我就有權管你。記住以後別他媽老子老子的叫。”那人瞪了眼虎娃，鬆開被虎娃抓住的衣領，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塵走了。
李虎娃見那人走了，將虎娃拉著坐下，好言勸說道：“兄弟，忍忍吧，我聽說現在當兵的手黑著呢？”
虎娃看著那人遠去的身影，氣得大罵道：“老子從小到大還沒受過這種鳥氣，就他，我還真沒放在眼裏。”
“嗬嗬，吃蘋果吧，咱們惹不起還躲不起嘛。”李虎娃笑著啃著嘴裏的蘋果。
他的長相和他的名字差不多，虎頭虎腦的，一看就像是農村來的土老冒，但是有時候可千萬不要瞧不起農村人，也許在他們裏麵像我們虎娃一樣的人大有人在。不過這可不是我們關心的問題。
虎娃此時坐在車窗前，見自己煙也抽不成了，幹脆從自己的掛包裏拿出自己剛買不久的《三國演義》看了起來。對於《三國演義》，虎娃也不是純粹的一無所知，在很早以前他就聽海燕給他講過四大名著，他之所以會買這本《三國》也就是因為海燕曾給他講過，在那裏麵有個趙子龍，單進單出，在長阪坡救阿鬥，闖敵營就如探囊取物一般。所以他才會那麽好奇這個人是怎麽闖敵營的？
他還聽海燕說過在《三國》裏，有個呂布和貂蟬，這兩個人他在很小就聽村裏人講過。在陝北農村一直流傳著一句話，那就是“米脂的婆姨綏德的漢。”而這句話的由來就是源於這兩個人。不過對於貂蟬，虎娃沒什麽印象，自看了《三國演義》他才知道，這個女子曾用了一個連環計殺死了董卓。至於曆史上的四大美女，虎娃更不知曉，因為他的讀書歲月就隻有那麽幾年，所以他是從內心感激這個帶給自己希望和愛情的女孩子。要是沒有她，也就沒有自己的今天，沒有她自己恐怕現在還坐在陝北的山梁上，對著大山侃著信天遊。要是現在我們問虎娃這個世上誰最美，他一定不會說什麽明星，影星，他隻認定那個給了自己希望的女孩子才是這個世上最美的女人。
虎娃永遠不會忘記自己穿著陸軍冬訓服，背著背包踏出陝北那個小村莊時的情景。他記得那時天還沒亮，他媽就起來為自己收拾，臨走時兩個老人是流著淚一路給自己提著東西囑咐著自己，到了部隊要好好幹，別打架。他站在陝北的路上，看到那兩個朦朧的身影一直到自己坐上車走了才留戀的離開那裏。在那時，他隻感覺自己的眼淚止不住的就流了下來。
就在這時候他仿佛又回到那個漆黑的夜晚，西北風呼呼的刮著，母親提著自己東西，站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