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風還在刮著，夜又是如此的漫長。此時的虎娃卻久久的不能入睡。因為他在為自己的將來做起了打算？
他知道他老爹就他這麽一個兒子，現在光窯洞就有三孔，他占一孔，父親和母親占一孔，海燕和鈴兒占一孔。他此時想到自己已經大了，也到了娶婆姨的年齡段了，按照這裏的鄉俗現在兒子都怕要在腳地上跑了，可是到如今自己還是自己一個人。這些年，他看著和他一起的二棒後生，娶的娶，換親的換親，找兒女婿的找兒女婿，一顆心也經常跟著起伏不定。他知道自己就是個放羊小子，別的什麽球本事都沒，而且名聲又被他敗壞的差不多完了。因此他的一顆心總在為自己心焦著？
可是，就在前不久，上天偏偏給他降下了一個如仙女般的海燕，她不僅人長得好看，而且又有文化。這能不讓他胡思亂想嗎？
他有時倒想娶人家，可是人家海燕姐願意跟自己嗎？何況他又聽人說，城裏人一般心高，又怎麽會看上他個放羊小子。盡管如此，他還是喜歡海燕。今晚要不是她攔著自己，自己今晚非砸斷傻二愣子的腿腳不可。可是當她說出那句威脅自己的話語時，他便傻在了那裏了。因為他怕海燕姐以後不理自己，所以他當時也是進退兩難。就在他舉棋不定時，他親愛的海燕姐，不隻是安慰自己，還答應了教自己認字，這能不讓他高興嗎？因此他才久久不能入睡。
此時，在隔壁窯裏的劉二飛婆姨漢兩個也沒有睡著，他們兩口子現在也在為自己的兒子思摸著。劉二飛呢？他現在愁什麽，他在愁自己的兒子眼看著快長大了，可是卻沒有人家的女子肯給他。就連他最放心的兄弟四勝都沒什麽好主意，你說能讓他怎辦哩？這時，他愁得翻過來覆過去的睡不著覺，最後幹脆坐了起來。
他拉開燈，望著窯頂，出著神。一旁的婆姨蘭兒見自個男人大半夜不睡覺，就睜著朦朧的雙眼，說：“怎麽還不睡啊？你都受了一天哩，早點睡吧，明天還要送糞哩。”
“唉，睡不著啊。”劉二飛歎著氣，從炕攔邊拿起旱煙鍋子抽起了旱煙，然後問自個婆姨：“唉，你說虎娃學那字有用嗎？”
“誰曉得哩，反正沒壞處。唉，你就別瞎盤算哩。趕快睡吧。”蘭兒看了眼自個男人，然後安慰著他說。
劉二飛這時想過來想過去，都沒想出什麽門路，幹脆磕了磕煙灰，拉上了燈。
而在另一間屋子的海燕此時也陷入了苦惱之中，她知道虎娃喜歡自己，可是她一直對他就像對待小弟弟一樣，沒有一點感覺，有的隻是姐姐疼愛弟弟那種親情。可是她今天不知道怎麽了，老是睡不著，而且一閉上眼，腦子裏全是虎娃今晚那調皮可愛的小孩子氣。她摸了摸自己發燙的臉，心道：自己不會是真的喜歡上這傻小子了吧？
這時在一旁複習功課的鈴兒看著海燕輾轉反側的不睡覺，就笑著問：“姐，你怎麽還不睡哩？”
“嗬嗬，睡不著，鈴兒。”海燕笑了笑，坐了起來，見這小丫頭還在那裏複習著功課，便湊了上去，看了下，她看到鈴兒正做一道算術題，就用手指了指她做的那個方程：“鈴兒，你看這個X一換算是不是能得出一個式子，你在拿這個式子換算另一個。不要老拿一個公式套。”
“嗬嗬，還真是啊，謝謝你了，姐。”鈴兒經海燕一點撥，豁然開朗起來，她笑著重新開始分析起了那道題。
海燕看著小丫頭做題的樣子，仿佛又回到了小時候自己在燈光底下父親給她講解題時的樣子，不由甜蜜的笑了笑。這時鈴兒總算將自己定的指標提前完成了，她笑著對海燕說：“姐，你要是睡不著，我就給你講我哥小時候，保準你能睡著。”
海燕不由責怪起了這丫頭，自己睡不著還不是因為你哥，不過聽聽也好，她笑著看著鈴兒：“好啊，那你給我說說你哥小時候都有些什麽經典的事例吧？”
海燕坐正看著鈴兒，隻見她像說評書的一樣，笑著說道：“嗬嗬，要說我哥啊，他從小就是那樣，不是將人家誰家的雞偷吃了，就是把人家誰家的孩子給揍了。我記得聽我媽說，在我哥很小的時候，村對麵老杜叔家剛買了一群山兔子，被他圈在個驢圈裏，可是你猜我哥知道以後發生了事？”
“你就別賣關子了，說吧。”海燕笑著說。
“我哥啊，那時被他知道以後，當天早上他就拿著向日葵杆子，鼻子上擦著點黑，戴著破氈帽就溜過去了，就跟那小鬼子進村一樣，你不知道，他在那驢圈裏呆了一早上。你沒見他當時回來的樣子有多好笑，他的臉上，鼻子上，衣服全都是土。當然，他的懷裏還抱著一隻大山兔。”鈴兒笑著為海燕講著虎娃的事情。
“嗬嗬，那後來呢？”海燕笑著問鈴兒後來的事情。
“後來當然是被我爸揍了一頓，乖乖的將兔子給人家還了回去。我聽我哥說，他那時也沒想什麽，隻是想抓隻兔向雷子他們顯擺，可是等自己在兔窩站了一早上之後，好不容易抓住一隻，還被我爸揍了一頓，給人家送了過去。”
“嗬嗬，你哥也太逗了。”海燕笑的前仰後合，她這才知道這傻小子還有這麽一段童年往事。她此時很好奇，虎娃那時是怎麽想到戴個破氈帽，臉上擦點黑裝成小鬼子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