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悠閑時光
“石虎與涼國取得結盟之誼後不久,北方的一些未抱團的小國便紛紛依附上了趙國這塊大石頭。三個月前,石虎病情好轉,便就著手在燕、趙邊境加緊了錢糧上的掠奪。兩國邊境上的民生受了很大的影響不說,就連其中的一些商號都停止了運轉,那一條帶上的貿易基本上已經陷於癱瘓了。而其中受影響最大的,則屬我手下所經營著的那些商鋪了。”
季淵直言其實,並無隱瞞,“而且在燕國與晉和談之後,段氏那邊的動作就愈發的大了。若是照這樣的形勢發展下去的話,一場惡戰即在眼前。”
“看來眼下這情形比我想的要惡劣得多。”葉離忽而歎道。
現在傅家這一件案子還沒清查完全,庾文軒那人又躲在暗中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出手,加上現在晉和燕又是盟友關係,戰爭一旦拉開,朝廷恐怕就得陷進兩難的境地。
難怪,成帝他不讓自己接著往下查,想來是擔心會把庾文軒逼到狗急跳牆的地步啊。
“你們這會兒就先別多想了,先把飯吃完吧。”荀邑悠悠地看了兩人一眼,頗有些無奈道。
飯桌上談論這些軍國大事,也不怕消化不良。
“也是,先吃飯吧。”說著,季淵便往葉離的碗裏夾了一筷子的菜。
……
一頓飯吃得差不多了之後,荀邑便先收拾好自己的碗筷起身了。
“你們倆吃完後就先在這兒坐會兒,我呢就先去後山看看昨晚設下的獸夾夾著獵物了沒有。這林子裏的竹鼠比較多,運氣好的話,晚上興許就能有肉吃了。”剛才還剩下些事情,需要拿出點空間讓小兩口子自己去說個明白,他也就不杵在這兒了。
語畢,他就先行離開了。
見著師父離開後,季淵便有些按捺不住了。
雖說小七一直沒有開口問他是怎麽回事,可她現在的沉默,卻不代表她是真的沒事。
“媳婦兒……”他開口試探性地喚了一聲。
“……”葉離沒應他。
她倒是不至於為這麽件事生他的氣,她隻是心裏有些介意。介意他不跟自己說實話,都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了,他還想著瞞著自己。
她知道他這麽做有他自己的考慮,也知道他瞞著她隻是不讓自己擔心。可他們走到現在,還有什麽事是不能說的嗎?
“媳婦兒,我錯了。”看著她依舊是一副沒打算搭理他的樣子,他便有些急了。
“錯哪兒了?”葉離懶懶地瞥了他一眼,繼續吃著自己碗裏的飯菜。
“這件事我不該瞞你的。”季淵很自覺地檢討著自己。
“還有呢?”葉離又問。
“以後有什麽事,不管是大事還是小事,我都一定事先讓你知道,不會再瞞著你了。”季淵舉著一隻手,極為真誠地向她保證道。
聽到了自己滿意的回答後,葉離這才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側過身子麵向著他,同樣認真地看著他,說道:“季淵,你選擇瞞著我,雖然你的出發點是為了不讓我擔心,但我是個多疑的人,我很容易胡思亂想。你要是不說清楚,放著我胡思亂想反而容易出事。”
“僅此一次,下不為例。”季淵溫聲承諾著,可在直視著她的那一雙黑眸的時候,他反而卻覺得心虛了。
他沒告訴她,也不敢告訴她還瞞著她另一件事。
他知道她討厭被欺騙,也知道她既然選擇接納一個人,就會對她所肯定的那個人抱以極大的信任,更何況是他。所以他根本沒法想象,在她知道自己最信任的那個人,卻是欺她最深的那個人之後,她又會是怎樣的一個反應。
正因為這個謊言已經是越圓越大了,所以隻要一想到這上邊,他就會不由自主地擔心這個謊言被戳破後會帶來怎樣的後果。
“好了,先把碗筷收拾了吧。”葉離並不知道他此刻內心在想著什麽,隻是在得到他這確切的應允之後,便展顏對著他說道。
……
將東西收拾幹淨後,兩人閑著無事,便在院中散步消食。
日頭已經移上了中天,但因為周圍是一片清幽的竹林,所以就算是到了正午,也不覺得這裏有多悶熱。
“……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葉離問道。
“相關的事情我已經先讓季遙回去安排了,那邊有季遙撐著,暫時還不會有什麽大的問題。我爹給了我半個月的時間,我想著要是情況允許的話,那我就陪完你這半個月再回去。”季淵如實地將他的打算說了出來,“本來想晚點再跟你說這件事的,卻沒想最後卻是先由師父提出來了。”
聞言,葉離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道:“我就在想啊,有時候你這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麽哦。”
“當然是媳婦兒你啊。”季淵揚唇道。
“你就知道貧嘴就是了。”葉離頗有些無奈道。不過說到這裏,她覺得還是有必要跟他再嘮嗑嘮嗑一些事情的。
“其實我也想過,就你我的身份來說,偶爾的分別都是在所難免的。所以你不必擔心我會因為這些而產生些什麽情緒,畢竟之後不久我也該回到屬於我的地方去了,到那時候,就該是我向你辭行了。”
兩個人在一起時,總期望著能夠天長地久。可是迫於現實的無奈,要做到真正的長相廝守卻是不易。既然明知分別在所難免,為什麽還要花費多餘的精力用在這傷感上邊?倒不如將這傷感的時間用來做點實在的事。
“你放心吧,我不會舍不得你的。”看著他眼底的那份動容,葉離語氣一轉,反倒狡黠地看著他,一本正經地說道。
“這樣啊……”季淵若有所思地拉長了聲音道,“那我覺得明天的日子就不錯,索性就明天啟程得了。”說著,他還頗為讚同地點了點頭。
“明天不走是王八。”葉離並不吃他這一套,而是接著他的話茬繼續往下說道。
經她這麽一句,季淵反笑道:“嗯,那你就是隻母王八。”
“我這才發現你這說話有時候也是挺欠扁的啊。”葉離眯了眯眼,趁他不備直接伸手掐向了他腰間的軟肉。
季淵也沒防她這麽一下,便因痛低呼了一聲:“媳婦兒,我錯了!”
見他識趣,葉離便就當什麽事也沒發生一般,自然而然地將手收了回來,然後就自顧自地往前邊走去了。
“誒,媳婦兒,等等我!”
停在原地的季淵揉了揉原先被掐的地方,見著葉離直接走開了,他後腳就追了上去。
……
在院中散步散得差不多了之後,季淵便先收住了腳,隨之就近在旁邊的長椅上坐下。
見他坐下後,葉離便也在他的身旁找了個位置坐下了。
“想什麽呢?”
見他微仰著頭望著天空不說話,葉離便問道。
“我在想啊,這次回去之後,不知道何時才能夠再有機會過上這樣悠閑的日子了。”說著,他身子一歪,便將腦袋斜靠在了葉離的肩上。
“我記得大叔曾經說過一句話,活人就是來這世上受苦的,死人才能夠享受永久的安寧。悠閑的日子不是不可以過,隻是這個時候,悠閑並不適合我們。”葉離忽而有感而發道。
悠閑的時光,她也向往。但這樣的日子,偶爾過過調適調適生活節奏就行了,要真的沉溺其中就真的危險了。
畢竟他們還有事情要做不是嗎?
“也是。”季淵不可置否道。
雖然不久之前他們的想法與此還是大相徑庭,不過結合現下想想,這個時候確實還是該將主要的精力放在應付這讓人無奈的現實上。
這麽想想,他忽而又彎了彎唇角。
“媳婦兒?”他輕喚一聲。
“嗯。”葉離應道。
“有你真好。”他似夢囈般地歎了這麽一聲,隨之便合上了眸子。
葉離偏轉視線側眼看了眼他的側顏,隻見他閉著眸子,也不知他是不是真的就這麽睡著了。不過她卻沒打算移開身,像這樣什麽也不想地坐一會兒也挺好。
而相比於這邊的寧靜安詳,荊河郡那邊現在就“熱鬧”許多了。
自打嚴金博死於非命之後,荊河郡郡守一職就空了出來。雖說這裏的事情已經上報朝廷了,但路途遙遠,且不說朝廷是否已經收到上呈下去的文書了,這之後篩選來此地任職的新郡守人選也要時間。因此這一時半會兒的,荊河郡郡守一職這一空怕就是要空很久了。
這幾天來,因為沒有合適的人選,所以這郡守府一時間便由司馬嶽這個朝廷親王坐守了。
不過他這個“閑王”當久了,這時候坐在這個位置上,三天兩頭的就要幫底下的百姓處理一些日常上的雞毛蒜皮的小事,這可就難為了他。
因此,在這位置上坐了才不過兩天時間的他,現無論是誰見了他,他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憂傷得無法自拔。
“王爺——”
這日,司馬嶽還在府上坐沒多長時間,就又聽見門外有傳報聲傳來了。
“又有什麽事啊?”司馬嶽一口飲盡杯中還剩下一半的茶水,這才起身理了理衣服走到前邊去。
“桓將軍求見。”那名傳報的侍衛說道。
“桓溫?他這沒事上門來做什麽?”司馬嶽雖有些疑惑,但還是招手吩咐道:“你先帶人進府吧,本王在前廳候著。”
“是。”那侍衛向著司馬嶽拱了拱手,隨後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