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初進洛府
如葉離所料想的那般，不出多時，洛一鳴便又差管家洛肖上門來請這些原先被“請”回來的大夫了。
而那些大夫複又被請到洛府之後，不約而同地都在感歎那位“楊神醫”的神機妙算。
不過還沒等他們感歎完全，洛一鳴就過來了。
“洛老爺。”
見著洛一鳴沉著一張臉過來了，幾人瞬間又麵麵相覷了起來。
“你們不必緊張，老夫隻是想再問你們幾個問題。”洛一鳴掃了一眼底下眾人的反應，語氣恢複之前的那般的不怒自威。
“……”
聞言，眾人隻得沉默以作回應。
“先前，災區的疫情可都是由你們出手控製的？”在問話的同時，洛一鳴的眼睛也同時鎖在底下眾人的反應上。
看著他們臉上有些底氣不足的樣子，他心裏頓時便有了底。
“回洛老爺的話，疫病爆發後，葉監察使在短時間內就征集了我們幾個到了災民營，而那疫情，也確實是由我們幾個控製的。災區中在場的士兵都能為我等作證的。”其中一個膽子略大的大夫，在見眾人都默不發聲後，便挺身而出，麵對著洛一鳴質疑的目光，壯著膽子回答道。
聞言，洛一鳴卻是從鼻子裏哼出了一句：“是嗎？”
看來這些人，不僅是醫術不行，連醫品都讓人懷疑。
“確是如此。”那名大夫麵對著他的懷疑，底氣已然是降了四分。
見這人還是一副不到黃河心不死的樣子，洛一鳴便冷嗤道：“若是如此，你們這麽多人怎麽會連我兒子的病都治不了？”
看著他們愈發低沉的樣子，洛一鳴瞬間又拔高了語調：“若不照實說來，要是耽誤了我兒的病，我便要你們跟著陪葬！”
他這一聲恐嚇，直接讓場上膽小的人軟了腿，當眾跌坐到了地上。
“要是老夫沒記錯的話，這位是孫大夫吧？怎麽，孫大夫這是沒吃飯嗎？”洛一鳴睨眼看著那人沒出息的樣子，語氣裏滿是冷嘲熱諷。
那孫大夫哆嗦著身子，看了看身邊的人，又看了看座上的洛一鳴，然後這才哆嗦著身子從地上爬了起來，往前走了一步道：“洛老爺，令郎的病我們真的是束手無策，您還是高抬貴手放過我等吧？何況……”
麵對著洛一鳴如炬的眼神，那孫大夫越說道後邊，聲音就愈發地小了。
“何況什麽？”洛一鳴繼續盯著他，聲音沉沉道。
“……”聽到他的問話，這孫大夫囁嚅了半天也沒發出一個音來。他看了看周圍的人，見周圍的人此刻也正看著他，半晌後，他這才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似地，咬了咬牙，道：“洛老爺，我等答應了不能說，您這樣逼迫，不是陷我等於不義嗎？”
聞言，洛一鳴不怒反嘲道：“方才，你等不是堅持是自己治好了災區的瘟疫嗎？現在，又說出這種話？你以為你們不說，我就沒法查到那個人是誰嗎？”
他頓了頓，複又看向麵前眾人：“我勸你們最好在我還沒失去耐心之前把事實說出來，否則過會兒等我不耐煩了，我要是做出點什麽來，就怪不得我了。”
洛一鳴像是隻盯著獵物的獅子似地，眼中閃爍著淩厲的光澤，逼得人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他這一番話，引得眾人複又沉默了一陣。
片刻之後，終於有人受不了這樣的逼迫感了，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就率先一步走上前來。
“洛老爺，實不相瞞，之前鬧疫病的時候，恰好我們郡裏來了一個遊醫，也在他的幫忙下，眾災民的病情才得以控製。”說話的是原先的那名姓汪的大夫，見情況差不多了，他這才適時地出來說道。
“那位遊醫是何來曆？”洛一鳴沉吟道。
汪大夫頓了一會兒，這才道：“那位遊醫本是方外的一名藥師，姓楊名子敏。此前他本是下荊楚來尋訪楚地的巫醫，後因荊楚鬧了水災，所以便在荊河一帶暫時駐了腳。不過現在前方的道路已經清通了，若不出意外的話，那楊藥師不日也將離開了。”
“那位藥師，現在人在何處？”聽到回答後，洛一鳴不疑有他，便就立馬起身詢問道。
聞言，汪大夫也不禁犯了難：“這個……楊藥師此前在疫病得到控製後，便就沒了蹤跡。我等也真的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裏。”
聽到這話，洛一鳴剛好轉的臉色瞬間又沉了下來：“洛肖！”
“老爺，小的在！”
“吩咐下去，讓人到出城的各個路段守著，別給我放出任何一隻蒼蠅，務必給我找到那個楊藥師！”洛一鳴吩咐道。
現在他已經沒有其他選擇了，為了兒子的性命，他隻能再試一試。
“是！”洛肖領了命，後便就退了下去。
“洛老爺，既然我等已經說出了洛老爺想要知道的事情，可否放我等離開？”汪大夫問道。
“不送。”既然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他自然不會再留他們。
“我等告辭！”見洛一鳴鬆了口，眾人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
……
洛肖在領了洛一鳴的命令之後，便就帶著人到各個路口守著。而也正因為這樣，許多百姓都沒法順利出城，隻得在城門處候著，進也不是，出也不是。
而在這一堆百姓中，此刻正混著一個假意要出城的葉離。
見前邊洛家的人在不斷地對來往的百姓進行盤查，葉離便知計劃已成了大半。
見著這般情景，她正好整好以暇地跟著前邊的隊伍排著隊，安心地等著那些人過來。
過了半晌之後，終於輪到她了。
在看見她的時候，洛肖便覺得不對。因為不同於其他人，眼前這位竟還戴著一張麵具。
“這位小兄弟，可是要到哪兒去啊？”洛肖問。
“自然是去處去。”葉離語氣淡淡道。
聽著麵前人說話的口音，洛肖心裏瞬間便有了底。
“聽小兄弟這口音，不像是荊河本地人啊。”洛肖又道。
聞言，葉離又道：“我並非本地人，隻不過是路過荊河郡的，現下也到了該離開的時候。不知今日這裏是發生了何事，以至於諸位如此大費周章地在此盤問過路人？”
“實不相瞞，我等在此設路障，隻是為了尋找一個姓楊的方外藥師罷了。現我家的小公子身染重疾，而城中的大夫對此疾皆表無策，因此從他們口中得到了消息後，老爺這才讓我等過來尋那名藥師。”
眼前人戴了一副麵具，所以洛肖很難看清楚他麵下的反應，所以隻得說出原因試試他的口風。
“那藥師可是叫楊子敏的？”葉離問。
聽到這個問題，洛肖瞬時便有些驚喜地應道：“正是！”
“我倒是不知因為我的緣故，卻給這邊的百姓造成了這麽大的困擾。”葉離故作自責地歎了口氣，便向洛肖道：“我便是楊子敏，既然洛老爺有請，我就隨你到府上走走吧。”
整一過程，她都讓自己表現出一副寵辱不驚的世外高人的樣子，卻也正是因為如此，倒是順利地唬住了這洛肖。
得到回複後，洛肖忙道：“那就有勞楊藥師了，藥師這邊請。”
說著，他便走到了前邊帶路。
……
因為有著前邊這麽一出作為鋪墊，所以葉離在進洛府的時候，實際上已經在無形之中消除了洛一鳴的疑慮。
而她則隨著洛肖一路到了洛府，然後又隨著他到了前廳。
“楊藥師，我家老爺已經在裏邊等著了，你自行進去吧。”等快到了前廳的時候，洛肖這才停下，然後對著葉離囑咐道。
“有勞。”葉離向他拱了拱手，隨後便帶著隨身的包袱走了進去。
與此同時，洛一鳴也正在大廳裏等著。
葉離在進去之後，便看見了此刻正背對著她負手站著的洛一鳴。
而洛一鳴在聽到後邊傳來的細微腳步聲後，便轉過了身去。
看著眼前這個稍顯羸弱、戴著麵具的青年，洛一鳴習慣性地皺了皺眉，語氣仍是與往常那般，充著幾分盛氣淩人的意味：“你就是藥師楊子敏？”
葉離拱手答道：“正是。”
得到回聲後，洛一鳴忽而又變得默不作聲地，一雙眸子盯著眼前人審視了片刻之後，這才沉聲道：“隨老夫過來吧。”
其實經剛才的那一番審視，見眼前這人在正對著他的目光，居然還能毫無畏懼和心虛的時候，他心裏也算是有底了。
而葉離在得到他這一句相當於通行證的話之後，原先微懸著的一顆心，現在也算是完全著地了。
隨著洛一鳴走到了洛梓凡的房門前，葉離便先出聲叫止住了他。
“洛老爺，留步吧。”
聞言，洛一鳴倒也止住了步子。
見此，葉離便從包袱裏取出一條帕子，圍住了口鼻後就推門進去了。
這房內的大體格調顯得很是奢侈，這奢侈程度相比於在趙皇宮所見的有過之而無不及，以讓她覺得這裏奢侈到有些浮誇了。先撇去房中陳列的一些稀罕的擺設物件不說，裏邊就算是小到一塊鋪地磚都是用藍田暖玉鋪成的。
都說這洛一鳴是富豪，原先在前院裏也沒見過這麽誇張的，想來，洛一鳴是把他大半的家底都用來給他兒子的房間做裝潢了？
這房間確實是富麗堂皇了點，隻不過不宜長時間盯著看，看久了眼睛也會覺得難受。
許是因為這房間的主人常年都在服藥，所以這房中便充斥著一股子若有若無的藥味兒。雖然聞著有些苦澀的感覺，但好在不是很嗆鼻。
“咳咳……水……”
正當葉離站在前邊打量著這房裏的大體情況的時候，屏風後邊傳來了一聲稍顯痛苦和壓抑的低咳聲。
聽到聲音後，葉離這才收回了往外瞟的視線，提了提身上的包袱，便轉身繞到了屏風後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