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扮豬吃虎
“我這越看，怎麽就越覺得你是在扮豬吃虎呢？”
眼見自己先前排好的陣列，就這麽被他輕而易舉地扭轉了局麵，甚至還有將要被他反擊的可能，葉離不由蹙起了眉頭。
“為夫若不扮豬誘你下來，你怎可能會乖乖進入我的圈套？”季淵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唇角微揚，便在她驚愣地注視下，收走她三顆黑子。
原先葉離還以為這盤棋很快就會結束的，卻沒曾想，這樣一邊倒的局勢，卻被他如此輕易地扳回去了。
“果然，我還是小瞧你了。”
不過葉離卻沒因這樣的小小失利而感到有絲毫的挫敗，相反的，季淵越是反擊，她眸中的光彩越甚。
她在棋盤上已經很久沒有碰到過對手了，而這一盤棋，她想贏！
看著葉離眼中閃爍著的興奮的光亮，季淵無聲地笑了笑，一雙褐眸裏也滿含著溫和的光澤。
她這是久逢“對手”了，他又何嚐不是呢？
在晉營中的那兩個月裏，她要是興起了就會找他對過幾盤。
而當時的他隻把她當成敵人，所以短時間內，在棋盤上的他，都是以著一副劍拔弩張的姿態來應戰。
那時的他們隻想著找個地方發泄心裏的戰意，並不像現在這般心懷平和，所以每次對弈，都要在棋盤上搏出個你死我活的結局才肯收手。
雖說那樣的場麵充滿著硝煙的味道，可是每次收手時，卻總有著一種酣暢淋漓的快意感。
在愛上她之前，彼此之間雖總是敵對，可他卻早已把她視為自己最好的對手。而現在，她卻是他此生不換的伴侶和愛人。
所以說，緣分這東西還真是妙不可言啊。
思及此處，他原本就微勾著的唇角，現在又不經意地上揚了幾分。而不經意間看著她低頭沉思的眸光中，更是多了幾分寵溺的味道。
“媳婦兒？”季淵輕喚道。
“嗯。”葉離仍思索著該如何走下一步的時候，突然間察覺到某人的氣息似乎離她近了幾分。
有了這個認識之後，她不由地抬起了頭來。而隨著她的動作，她的唇瓣也在不經意間掃到了某人近在眼前的俊顏上。
對著他的突然靠近，葉離微紅了臉，說話的聲音不覺間染上幾分促狹的味道。
“沒事突然靠這麽近做什麽？”
看著她微紅的雙頰，季淵眼中柔意更甚。他複又湊近半分，覆上了她的唇，在上邊淺嚐了一會兒後才鬆開她。隻不過他仍抵著她的額，薄唇也還貼著她的。
“突然想親你了。”他微啞著嗓音說道。
“你啊，這隨性的樣子就跟個孩子似地。”感受著他的溫柔，葉離不由地伸手捧住了他的臉，微微與他分開了點距離，看著他時，眉眼裏滿是輕柔的笑意。
聽著她的話，季淵不以為然地挑了挑眉：“小孩子可做不了這些哦。”
聞言，葉離原先貼在他臉上的手，瞬間改了動作，轉而輕捏住了他的臉，雙頰泛紅道：“也是，小孩子哪會像你這麽不著調？”
季淵不可置否地伸手抓住她在他臉上“放肆”的手，轉而移到唇邊輕吻了下，聲音溫和道：“陪我去個地方？”
“可棋還沒下完呢。”葉離道。
“棋等我們回來再接著下也不遲。”說著，他便將她的手放下，改由牽著她的，然後這才直起身子繞到了她身側。
“好吧。”見他如此，葉離便也站了起身來。
“不過，我們這要去哪啊？”跟著他往外走的腳步，葉離有些疑惑地問道。
“到了你就知道了。”季淵故作神秘道。看著她略帶疑惑的小臉，季淵這才想起了一件事。
“對了，我差點了忘了。”季淵拍了下自己的額頭，然後鬆開牽著她的那隻手，對她說道：“在這兒等我。”
說著，他便快步往著原先出來的那處房間走去。
見他那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葉離頗有些奇怪地看著他離開的方向，可心裏邊卻並不著急得到答案。
不出一會兒，季淵便左手拿著一副精致的銀製麵具，右手提著一把承殤劍過來了。
“先幫為夫拿會兒劍。”說著，他便把劍交給了葉離。
葉離默不作聲地接過他手上的劍。
右手空出來後，季淵這才上手給她戴麵具。
“你這是……”見著他的動作，葉離不由問道。
“我們等會兒得出趟門，帶上這個保險點。”將束縛著麵具的帶子係好，季淵這才接過她手上的承殤劍，然後又牽起了她的手。
“你這神神秘秘的，該不會要去做什麽不可告人的事情吧？”雖然沒想把自己心裏的疑問問出來，但她還是挺好奇這家夥想做什麽。
季淵笑笑：“跟為夫來你就知道了為夫想做什麽了。”
聞言，葉離懷疑地看了他一眼，倒是沒從他臉上看出什麽端倪出來。
“走吧，去完那裏之後，正好趕得上時間送你去和琅琊王會合。”說著，季淵便先邁開了步子。
見此，葉離也隻好跟了上去。
……
葉離隨著季淵從宅子後邊的林子裏一路直走，到了一個分岔口後往右拐，之後又與他穿過了幾片林子，這才來到了一片空地上。
隻不過眼前這地方有些特殊，看著倒像是被人廢棄許久的廢墟一般，崩塌的腐朽木柱子上已是長滿了青苔和各類不知名的雜菌。
“這裏是？”看著眼前的這副頹敗的景象，葉離不由問道。
“你隨我過來。”季淵說著，便又拉著葉離到一處被雕蝕嚴重的石壁前。
“這裏是之前我讓人調查洛一鳴時，季遙在洛府外發現的一處秘密地點。雖然看上去跟座廢墟沒啥差別，可是這塊石壁後邊卻通往洛府的一處禁地。”
說到這裏，季淵又道：“隻不過之前時間匆忙，所以我也沒讓季遙再順著這裏進入洛府再去查一些事情。之所以帶你來這兒，是想到時你若在裏邊遇到了麻煩，還可以尋到一處藏身的地方。”
說著，他便伸手覆上了石壁上的一處稍微凸起的小石包上，微微施力一按，那道看起來堅不可摧的石壁之間就出現了一道裂隙。
“這石壁後邊是一道很長的甬道，甬道的盡頭便是洛府的禁地。”他詳細地解說道：“而在禁地那端，你隻需找到禁地裏的一處枯井，而開啟另一道通往這裏的石門的機關，就在井底。”
葉離默不作聲地聽著他在一旁的解說，聽他提到的禁地，疑惑道：“那禁地是？”
“聽季遙說，那處禁地其實是洛府中落敗的一處院子，院子裏邊似乎還住著什麽人。隻不過時間匆忙，後來就沒再往下查了。關於這處禁地，坊間裏流傳著許多版本的傳言。眾口紛紜，莫衷一是。所以事情的實況是什麽，也隻能等後續的查證了。”季淵說著，語氣裏卻有著一絲細微的輕歎之意。
“好端端地歎氣做什麽？”葉離倒是聽出了他末了的輕歎聲，莫名地就給他勾起了幾分奇怪的情緒來。
“突然想想，可能要有一段時間不能看到媳婦兒了，為夫就有些難受。”季淵語氣稍顯低沉，垂眸看著她時，褐眸裏也明顯地掛上了幾分低落的神色。
聞言，葉離心裏也不禁湧現出了幾分酸澀的味道。
她微微側身，主動地抱住了季淵的腰身，側臉貼在他的心口處，聽著他有力搏動著的心跳聲，一時間就這樣抱著他，也沒說話。
季淵伸手摟住了她，下巴輕抵在她的發頂上，溫聲喚了一聲：“媳婦兒？”
“嗯？”葉離應了聲。
“你這樣讓我想起了一件事。”看著她此刻乖乖順順地待在他懷裏的樣子，不經意間又讓他想起了兒時和她一起養過的那隻白貓。
那貓兒比較喜歡她，每次他一接近它，它就會用爪子嚇唬他。不過真要抱起它，那小家夥就會變得特別乖，然後就懶洋洋地趴在他懷裏。
“什麽事啊？”葉離問。
“嗯……以前我養過一隻貓，那貓也總喜歡趴在我懷裏，就像你現在這樣。”季淵唇角微揚，語氣溫和地說道。
聽著他溫溫柔柔的語調，就算明知他這話裏帶著一絲尋她開心的意味，她的心裏還是止不住地泛著柔軟。
“你喜歡貓？”
這個意外的認識倒是讓葉離覺得挺有趣的，想不到，他這麽一個“不著調”的家夥，也有這樣的一麵。
“嗯，喜歡。”季淵答道。
聞言，葉離不住地彎了彎唇角，道：“我也喜歡。”
那種脆弱的生命，葉離一般是不願意去觸碰的。但有著幼時的那一份記憶，所以便讓她喜歡上了那樣的小生命。
“媳婦兒，等我們成親了，有了自己的家之後，我們就養隻貓吧？然後我想在家裏的院落裏鑿一方水塘，養上幾尾魚。”季淵說這話時，眼中滿是憧憬。光想著那樣閑適恬淡的日子，再想著那樣的日子裏還有她的身影，他就覺得很滿足了。
“好啊。”聽著他對未來的規劃，葉離便覺心裏頭有個地方像是突然被灌進了一勺熱水似地，熨得她整個人都覺得暖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