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危在旦夕
正當季淵去了後院牽來馬匹,欲出城去尋葉離的時候,這才剛到門口,就和冒失上門的一名暗衛撞上了。
“公子。”
這名暗衛原是季淵派到外頭盯消息的。這會兒他之所以會匆忙跑來,正是因為在外頭得到了葉離遇刺墜崖的消息。
“可是探到了什麽消息?”看著派到前邊盯消息的暗衛現在竟這般匆忙地跑了過來,季淵這心裏頭的不安瞬間又濃厚幾分。
“葉監察使在回來的路上遭到刺客伏擊,後被打落懸崖,至今生死未卜。”察覺到麵前人愈發低沉的氣壓,那名暗衛連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聽到暗衛所呈報的這番話,季淵頓覺腦子裏一片空白,一股子氣血直往下墜,險些讓他站不住腳。他不可置信地看著那名暗衛,良久後才咬牙問道:“出事的地點在哪兒?”
“城外三裏坡的那處懸崖邊上。”那暗衛戰戰兢兢地說道。
聞言,季淵眸色一沉,隨即便翻身上馬,猛地夾緊馬腹就往那名暗衛所說的地方趕去。
等他趕到事發地點的時候,那邊已經擠滿了官府的士兵。而為首的嚴金博,則在前邊指揮著手下的士兵將懸崖邊上的那些黑衣人的屍體運走。
見此,他眸光微閃,隨後便調轉馬頭,去尋通往懸崖下邊的路。
他不相信她會出事,以著她的身手和身上所備著的暗器和武器,她怎麽可能會輕易讓那些人得逞?
她一定沒事的,隻要他找到她就好了。
對,他得盡快找到她才行。
在邊上繞了一圈後,他這才尋到了通往崖底的路。隻不過那條路狹窄得很,隻容得下一人通行。於是他便棄了馬,隻身往著前邊走去。
等他尋到崖底的時候,天已破曉了。
因為不能確定葉離的大致墜崖位置在哪兒,因此他也隻有順著崖壁底下找。
走到半道上,他便覺腳下似乎踩到了什麽似地,等將腳移開一看,才知自己踩到的是一塊鏤空的祥雲白玉。
他彎身將玉佩拾起,細致地打量了一下,在看見上邊刻著的篆體“謹”字後,他這才驚覺這是小時候送與小七的那塊玉佩!
既然這玉佩在此,那葉離也一定就在這附近了!
正當他欲再往前邊走的時候,就聽見身側傳來一聲讓他無比熟悉的聲音後,他這才驚喜轉過頭去。
可是卻見那說話人麵無表情地朝他走來,眉頭緊皺、一臉緊張地看著他手上的那塊玉佩。
“還我。”葉離走到季淵麵前,出口的第一句話就是這毫無溫度的兩個字。
在落地後,葉離本想先找個地方藏身的,可走到一半卻驚覺身上的玉佩掉了。在那一瞬間,她整顆心都被一隻無形的手提起來了。就算在生死一線的那一瞬間她都沒亂過分寸,可在發覺那塊玉佩遺落了之後,她整個人就險些魔怔了。
於是她便循著原路回來,就是想著能夠把它找回來。可等她尋回這裏的時候,第一眼卻是落在了季淵手上的那塊玉佩上,至於此刻正一臉焦急的季淵,她卻視若無睹般,連個正眼都沒給他。
“媳婦兒……”看著她渾身是血,再加上一臉冷酷的表情,整個人就像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修羅一般。季淵怔愣地看著她,卻發現她的目光至始至終都停在他手上的那塊玉佩上。
他沉默著將手上的玉佩給她,也在她伸手來拿玉佩的同時,將她擁入懷中。
而葉離在拿回玉佩後,瞬間便像是找回了神誌般,頓時有些發懵了。
“季淵……你怎麽到這兒來了?”她試圖推了下他,可是卻引得他複又將她抱緊了幾分,隨著他的動作,她背上的傷便被扯痛了。
葉離下意識地倒抽了一口氣,而季淵也在察覺到她的不對勁後,這才忙將她鬆開。
看著她身上的血跡和她稍顯蒼白的臉色,他一臉擔憂地看著她,語氣裏更滿是急切:“你怎麽樣了?”
“就是受了點輕傷,不礙事的。”葉離擺了擺手,示意他放心。
聞言,季淵又將視線轉到了她那血跡遍布的衣裳上:“可你身上這血……”
“這些都不是我的。”葉離正想跟他解釋清楚一些東西,可卻聽到了後邊正在靠近的一陣嘈雜聲。
隨之,她便兩眼一翻,直躺躺地往後倒去。見此,季淵也管不上去細想,忙伸手接住了她往後倒的身子。
“葉離……”看著她“不省人事”的樣子,季淵差點就急火攻心了。
“昏死”過去的葉離,在聽著前邊動靜的同時,微微啟唇,在季淵耳畔小聲道:“我沒事,不過得讓你陪我演一場戲。你隻需假作我快要死了就行。”
聽著她這沒由來的一句話,季淵心裏疑惑頓生。可在看見前邊趕來的一群人後,他似乎明白了她為什麽要讓他配合她“演戲”。
而那頭,嚴金博在派人過來時,就看見季淵頂著那一張生無可戀的臉,緊緊地摟著懷裏的那個渾身是血的人。而直覺告訴他,他懷裏的那人定是葉離無疑了。
在這之前,他還擔心這次葉離還能夠死裏逃生呢,想來,這次手下人是真的得手了。
“無塵公子……這是……葉監察使?”嚴金博假惺惺地上前探視著,看葉離這一副危在旦夕的樣子,便再一次確定了心中所想。
“……”季淵冷冷地掃了一眼他,愣是把嚴金博唬得不敢再向前一步。
隨之,他便麵帶傷慟但卻隱忍不發地將葉離打橫抱起,在那些人驚詫的目光裏,將葉離帶離了原地。
看著季淵就這麽把人帶走了,嚴金博身旁的師爺就有些按捺不住了。
“大人,就讓季淵他把人帶走了?要是萬一到時候出了岔子怎麽辦?”
嚴金博眯著眼看著季淵離開的方向,勾了勾唇角,道:“你沒瞧見季淵那一副都恨不得跟葉離那小子一塊去死的表情了嗎?要是其中有詐,以著季淵那沒腦子的會演出那副天衣無縫的樣子?”
他哼了一聲,隨之便轉回身子,意味深長地看著師爺道:“一年前那次是他葉離僥幸逃脫,而本官早就探查到他在來荊河之前,身上本就舊傷未愈,經過昨夜的一場打鬥,從這麽高的懸崖摔下來還能不死,你真當他是神佛轉世的不成?”
“可您這次的事情也沒提前知會洛老爺,怕是……”那師爺支支吾吾地看著嚴金博,閃爍其詞道。
“怕他會對本官出手?要是提前告知他,不就等於將本官手上的那些東西全部呈給他看了?就他洛一鳴是個狠角色?”嚴金博斜睨了一眼師爺,語氣不善道。
再說葉離這次從蠡郡回來,誰又能保證他沒到那邊搜到什麽?他好不容易才走到這麽一步,當然是要小心點才好。萬一事發,別說洛一鳴不會放過他,就連朝裏的那位爺也不會讓他好過的。
被嚴金博一連的反問,那師爺倒也被問住了。
“那大人,接下來我們又該怎麽做?畢竟這葉離可是在我們這兒第二次出事了。而且這次賑災之事朝廷也重視得很,萬一到時候皇上派人來查怎麽辦?”雖說自家大人這麽做看上去不失為明智之舉,但這葉離好歹也是皇上跟前的紅人,這要是經人徹查,這事可就難保能夠兜得住了。
“他葉離在朝中有靠山,本官就沒有倚仗的?那位爺少說也是個能夠一手攪動朝堂風雲的人,而那小皇帝不過也是隻紙老虎,本官有何畏懼?你就隻管做好自己分內的事吧,到時少不了你的好處。”
嚴金博有些鄙夷地看著師爺那戰戰兢兢的樣子,見事情差不多後,他這才發號施令道:“既然葉監察使找到了,那我們也就回去吧。”
……
季淵抱著葉離離開後,就心急火燎地回了所住的宅子裏。
等四下的情況穩定下來之後,葉離這才出聲道:“季淵,你先找個地兒將我放下就行了。”
“好。”看著她稍顯蒼白的臉色,季淵微微皺了皺眉。
看她這樣,也不像是完全沒事的樣子,雖然擔心,但現在也隻能先找個安全的地方將她安置好,這樣也便於他為她檢查傷勢。
“你別肅著一張臉了,我沒事的。”葉離看著他那一副與平時截然不同的一張嚴肅臉,便想著他該是擔心過頭了。於是便強忍住身體上湧出來的虛弱感,語氣輕鬆地說著這麽句話,試圖能緩輕一些他這擔憂的心情。
“需不需要我拿塊鏡子給你看看?有沒有事我還看不出來嗎?”看著她這一副強撐的樣子,本就擔心的他,現在更是莫名地感到生氣。
照她所說的那般,或許這就是她計劃中的一環。但以這種傷害自身的方式來達到最後目的的做法,她或許不介意,可是他介意啊。
天知道在得知她墜崖後杳無音訊的那一小段時間裏他過得有多煎熬?倘若她真的因此出了什麽事,教他今後該怎麽辦?
他氣她傷害自己,也氣她事先不與他商量,更氣的是自己沒能保護好她,讓那些人有了可乘之機。
見他的臉色還是沒有絲毫的緩和,反而還因她的話又沉了幾分,葉離便知,他這是生氣了。
而生氣的理由,不用他說,她也知道。
“這件事事發突然,而我也是臨時決定要做這麽一出的。”其實就算是沒有昨晚的刺殺,她也會再另行安排一場與之類似的戲碼。而昨晚上的那一出,正好省去了她還要另行安排的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