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交易再起
離開荊河郡後，葉離便一路往北走，在趕了一夜的路後，這才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南陽郡。
不過等她趕到南陽郡的時候，天還是蒙蒙亮的狀態。而這時候，還沒到開城門的時間。於是，她也隻好先到附近的林子裏轉悠一會兒，等到了時間再混進入城的百姓堆裏一道進去。
在來之前，她已經將這批胡姬的運送路線大概掌握清楚了，隻是現下有些拿不準那些胡姬的所在地在哪裏。
趕了一晚上的路後，不僅是人身有些疲乏，跟著她的馬兒也該給它喂點草料了。於是葉離在進了林子後，便想到前邊尋塊地讓馬兒進點食。
讓馬兒在前邊的空地上吃著草，而她則尋了塊地坐下，從腰間解下水囊喝了口水。
又過了片刻，見時間差不多後，她便想牽著馬兒回去了。
正當她牽著馬兒打算離開的時候，忽而就聽見前邊的小林子裏隱隱傳來幾聲淫.靡的聲音。
其間包括著少女淒厲的叫喊聲，也摻雜著男人們淫.邪、猥.瑣的笑聲。
葉離想著，怕又是哪家姑娘被那些滿心獸念的雜碎拖來這荒野外了吧。
這事她要是沒遇上也就算了，既然遇上了，就不能放任不管了。
這麽想著，她便從行李裏拿出了臨走前季淵給她的那把弓弩，把馬兒留在原地後，她便閃身進了前邊的那片林子裏。
……
“……別過來！你們別過來……”
一身著奴隸裝束的胡族少女，拖著身子不住地往後邊挪著，驚恐地看著前邊的兩個淫.笑著的、不斷向她靠近的壯漢，聲音顫抖地說著專屬於胡族人所說的語言。
“小美人，你這說的什麽，哥哥可聽不懂啊哈哈……”說話的那人與他身邊那名壯漢一樣，眼裏含著餓狼似地光，摩拳擦掌著向著眼前這個胡族少女逼近。
雖說這些胡姬是嚴老爺要的人，可是這批胡姬少說也有二十人，他們就算偷幾個嚐嚐鮮也無傷大雅。更何況，這些胡姬連句漢話都不會說，他們也不怕她們會告狀。
“你們別過來！”
正如那些聽不懂她在說什麽一樣，她也不懂眼前人在說什麽。她隻知道，要是這回沒法從他們手裏逃脫的話，她也會跟前邊的幾位姐姐一樣，被這些比草原上的餓狼還要猙獰的中原人折磨死。
可誰能告訴她，她到底做錯了什麽，為什麽要讓她還有她們遭受這樣的待遇？
雖說在這些中原人眼中，她們這些鮮卑人可能連草原上的草芥都不如，可就算是草芥也有生命、也有靈魂的啊！更何況她們也是人啊，為什麽他們要這麽對待她們？
少女還在往後退著，注意隻在防備前邊兩人上，這一不留神，就被腳下的石頭絆倒了。
眼看著那些人就往這兒撲來了，少女便有些絕望了似地閉上了眼睛。
可意料中的事情沒發生，在聽見兩聲不約而同的倒地聲響起了之後，少女這才睜開了眸子。不料，那兩個壯漢都僵直了身子躺在地上，而原地上，則多了一個戴著銀色麵具的少年。
“多謝公子相救！”見著眼前這情況，少女便知自己這是被救下了。
葉離收好手上持著的弓弩，看著麵前從地上爬起來的少女，看著她的這身裝束，倒像是此前在奴隸市場上見過的胡族少女，聽著她的話，她便確定了眼前這名少女應該就是那批被押送至此的胡姬中的其中一個吧。
“不客氣。”葉離頷首，向她示意道。
聞言，倒是那名胡姬先吃了一驚：“你也是鮮卑人？”
葉離唇角微勾，應聲道：“正是。”
在確定下來這名少女的身份就是那些胡姬中的一員後，葉離也順著她方才說的話，確定了她其實是個鮮卑人。
說也湊巧，此前她為了報仇，也專門花了一段時間去學鮮卑人的語言，現如今，正好借此機會與眼前這名鮮卑少女套套近乎，如此，也利於她接下來所要進行的計劃。
“你家在哪兒？要不我先送你回去吧？”看著她一時間有些沉默了，葉離便問道。
聽著她的話，那少女的一雙茶眸瞬間就染上了一抹哀戚之色。
“不瞞你說，我是被人賣到這邊來的。而這兩個人，就是我的買主之一。”她本是鮮卑宇文部的人，隻因年前大單於在與燕國的一戰中吃了敗戰，他們這些因戰爭而失去家園的人，就淪落到了北方的奴隸市場上，供那些士族“消費”。
一個月前，曾有人向人販子出高價，而她們這批人，就被那人販子轉手販賣到了這些人的手上，而這些人，則一路押著她們往南走。雖然因為語言不通的緣故，她也不知道這些人要把她們買去做什麽，可就看著前人的經曆，也該知道前邊等著她們的該是什麽。
“這麽說……那這裏可還有其他人？”看著眼前這淒淒慘慘的小姑娘，葉離突然生出了幾分惻隱之心。雖說她知道這些人被送去荊河後的下場是什麽，她不過隻是借這本不可避免的事情做點文章的，可是看著人姑娘家這麽信任地看著她，她頓時就覺得光是存在這種想法，就已經覺得是負罪滿滿了。
不過眼下隻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萬一到時實在是沒能找到合適的人選，她就花點錢去別處買個家妓湊合吧。
“不瞞你說，同行的除了我之外，還有二十多個姐姐。不過這一路上……到這裏也隻剩下二十不到的人了。”說到這裏，少女不由地輕歎了一聲。
“對了，我叫宇文茉，你叫什麽？”宇文茉看著眼前這位看起來不過十四五歲的少年，茶眸裏一片誠摯。
葉離沉吟一會兒，便道：“叫我葉三吧。”
現在這個時候，還不適合說出真名，萬一到時候露餡了，麻煩的不僅是她，還有整個計劃都得跟著遭殃。
“那我就叫你葉大哥吧？”感覺上眼前人在氣質談吐上似乎都顯得比較成熟，所以她也隻能冒昧地這麽喊了。
“好。”葉離倒是沒有拒絕。
“葉大哥，雖然我知道這個請求有些過分，但是眼下我也沒有其他辦法了。求求你幫我個忙好嗎？”剛才這兩個人已經死了，若是到時候被發現了，她肯定也免不了遭殃。所以她一定是不會再回去的。
她是可以就此逃跑，可是那批人裏邊，還有她的妹妹，她不能不管她。
“先說什麽忙吧。”葉離道。
“那批人中還有我的阿姐，能不能請你幫我把阿姐救出來？”宇文茉看著葉離，目光裏滿是懇切。
葉離沉默地看了她一會兒，片刻後才道：“我為什麽要答應你？”
聽著他的問題，宇文茉頓時有些犯糊塗了：“你我既為同族人，就理應互相幫助啊？”
阿娘曾說，鮮卑人不管走到哪兒，隻要是遇著同族人遇困難了，就該互相幫助的。今日是她身處困境，明日若是他有困難了，她也會義務幫忙的啊。所以對於他的這個問題，她很是費解。
“互相幫助？”葉離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她，語氣淡淡道：“我今日助你，來日你又打算怎麽幫助我？畢竟我的忙，你可不一定能夠幫得上。”
“你……”宇文茉有些錯愕地看著眼前這個人，之前所對他豎立起來的所有好感瞬間就因他這自大狂妄的話頓時消散的無影無蹤了。
“你隻要答應幫我救出我阿姐，你要我做什麽我都答應！”見著這人一副絲毫不想吃虧的樣子，宇文茉氣呼呼地說道。
枉她還以為這天下間真的有好人存在呢！
其實葉離剛才隻是想套她的話的，畢竟她也沒想過要利用這麽一個小丫頭。可是聽她這口氣，似乎還跟她較上勁了？
“話可是你說的。”既然如此，她倒也省了再去找別人的力氣。反正昧著良心的事情她也不是第一次幹，多做少做都沒什麽差別。
“說到做到！”宇文茉語氣很是不善道。
“那好，你先回去吧。”葉離掃了眼她，語氣仍是淡淡。
宇文茉聽他這話，瞬間就繃不住了：“我好不容易才從那裏邊出來，我才不要回去。萬一到時候那些人問起這兩個人的去向，我該怎麽答？我回去不就跟送死沒區別嗎？”
葉離心裏有些無奈，這跟聰明人打交道久了，這會兒跟個“傻子”說起事情來顯得還真是麻煩。
“這些人在把你拐過來的同時，也是要冒著被嚴懲的危險，所以肯定是不會讓人知道他們的行蹤的。至於那批人裏有那麽多人在，多一個少一個又沒人看得出來，你這會兒偷偷回去，隻要假裝什麽事都沒發生過，就一定不會有人來找你的麻煩。更何況，你們人這麽多，用來看護你們的人肯定更多，我一個人可以對付得了兩個，難道還可以對付一群？”
葉離盡量把事情跟她說得明白了，看她因她的話沉默了，她又繼續道：“你到時候就跟我一起配合，我會給你指示，你隻要配合我行事，到時候找個合適的時機，別說是你阿姐了，就算是全部人我也能救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