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木已成舟
於是在無計可施之下,父王才指派他潛進敵營。可是卻被“他”識破,而他也因此被“他”關進了“他”在軍中所設的鐵牢裏。而被“他”用鐵鏈鎖著的那兩個月,既讓他覺得恥辱,但此外更多的又是矛盾和掙紮。恥辱的是他被一個連他肩頭都不到的“豆芽菜”給綁了,而這“豆芽菜”還是一個讓他瞧不起的晉人!之所以會感到矛盾和掙紮,全源於接下來的那兩個月的日子。
但“他”卻隻知他是燕營的一名能力出眾的將軍,卻並不知他還是燕王的第四子慕容恪。可能是“他”覺得殺了他這麽個人才太過可惜,所以便想勸他“棄惡從善”,想把他拉攏到“他”賬下。
現在回想起來,那兩個月裏卻是發生了許多讓人啼笑皆非的事情。而他也因“他”而找回了許多曾被他刻意抹殺的人性。最後連他也沒想到,他竟會與“他”成了朋友。他佩服“他”這個晉人,除此外,對於“他”,他還存著感謝以及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而那份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現在看來,應該就是情愫暗生了吧。
可是直到父王想出營救他的辦法,直到在那次由父王所精心設計的局裏,“他”以真心為他挨下一刀,卻換來他臨時的背叛和變卦,讓“他”在那次戰役中損失慘遭敗仗之後,他們之間又再次踏上了陌路。
時隔半年,他們又在穿雲寨重逢,而“他”卻已換了個身份。也是在穿雲寨之後,才有了這後來種種的事情。
經此般兜兜轉轉,他最終還是找回了她,而她最終也還是重新回到了他的身邊。
此後經年,他便要緊抓著她的手,再也不會放開她了。不論前路等著他們的將是什麽,他都會護她周全,緊握住她的手不放。就算他們砍了他的手,但隻要他還有一口氣在,就不會讓那些人有可趁之機。
他,會用生命去愛她,去保護她。
而此刻待在他懷裏的葉離,自然是不知道他現在心裏才經過了怎樣的一番情緒變化。隻是在聽到他那一句“像現在這樣,真好。”的感歎時,心神微動,便就轉過身子反抱住了他。
“是啊,像現在這樣,真好。”葉離將臉頰貼在了他左邊的胸膛上,側耳聽著他那胸腔內傳來的有力的心跳聲。
“媳婦兒……”季淵輕喚道。
“嗯唔……”葉離聽著他的突然變得有些奇怪的語氣,便想抬頭看他,可她才偏過頭,他的吻就落了下來。
他這次的吻與先前的相比,則多了幾分熱烈和掠奪的意味。在與他的幾番糾纏之下,葉離終於是抵不過敗下陣來了。
許久之後,在葉離感覺快要窒息了,他這才意猶未盡地退出了她的領地,隻不過兩唇仍是相貼著。
“等這裏的事情結束了,我們就成親吧。”
葉離被他吻得有些迷迷糊糊的,所以還沒回味過來他話中的意思是什麽,她就應了聲:“好。”
得到她的應允之後,季淵不由得一陣狂喜,還沒等懷中人完全回過神來,他就將她打橫抱起,向著某處廂房走去。
“你這是抱我去哪兒啊?”因他突然的動作,葉離先前環在他脖子上的手就沒放下來。
“洗洗睡覺。”季淵一臉明媚,猶如一個滿麵春風的新郎官似地。
然而一向機警的葉離卻以為他這隻是單純地想要漱漱口洗洗臉,然後洗洗腳就單純地上.床蓋被子睡覺而已,可當她發現自己被季淵抱到了某處浴池的時候,她就不淡定了。
“季淵!你放我下來!”怪她想的太少,竟然會錯意了!
“好,就放。”季淵應著聲,然後就抱著她順著階梯下了浴池裏,然後就把她放下了。隻不過,兩條手臂還是箍在她的腰上不放。
池水堪堪到季淵的腰際,而對於葉離來說,卻已經漫到了她的小腹上了。
“你這是做什麽?”葉離急了。
他不會想跟她那什麽吧……
可是他們才剛確立關係啊,這這這……這也太快了吧?
正當她胡思亂想的時候,麵前人就已率先一步襲上了她的紅唇。
這讓她危機感倍增,於是她想也沒想地就拿手推他,可是還沒推動,她的手就被他的大手給縛住了。
浴池的水溫正適中,卻醺得她意識模糊,更何況,此刻還有個人從她口中奪呼吸啊!
她想著,要是再不推開他,她也沒法保證後邊會發生什麽事。
可是,她卻發現好像連從他手中抽回自己手的力氣都沒有了。
季淵糾著她的唇舌,不知休止地一遍又一遍地從她口中汲取她的芬芳。而隨著情念生起,他便不滿足於隻局限在她的唇上,他還想要得更多。
在察覺到懷中人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棄守了她的城池之後,他心念微起,鬆開了縛著她的那隻手,轉而襲向了她的腰帶。
另一邊,他的薄唇也從她的紅唇移開,然後細密地吻著她的唇角,隨之是她秀美光潔的下巴,繼而一路順著她的鶚骨到她修長秀美的脖子上。所到之處,皆留下了深淺不一的印記。
而葉離僅存的一點掙紮意識,也就此渙散了。被他縛住的手,已然在不知不覺中轉移了陣地,環上了他的脖子。
……
一方水汽氤氳的浴室裏,滿室的溫度久久不曾降下半分。而兩人最初的陣地,在不知不覺間竟已轉移到了浴池邊、屏風後的床榻之上。
床幔輕放,衣裳盡解,滿室春光盡被一簾淺紗所盡數掩去,徒留幾抹餘韻,羞得窗外的滿天繁星也盡數隱進了雲層裏去。
一場雲雨初歇,等季淵起身時,卻發現身下的人兒不知在什麽時候已經睡著了。
看著她散亂的發絲、潮紅未退的麵色以及那香汗遍布的嬌軀上的屬於他的痕跡,季淵頓時間便覺心裏頭的某個地方已經漲到快要爆開了。
他就這麽靜靜地看著她恬靜的睡顏,然後低頭往她額上印下一個深情的吻。然後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句:“辛苦你了,我的妻(七)。”
隨之,他便小心翼翼地將她打橫抱起,複又進了池中。
而懷中人也在他抱著她進入浴池的時候無意識地嚶嚀了一聲。這一聲,猶如夢囈。
簡單地收拾一下後,季淵便從一旁的架子上取過兩件幹淨的裏衣,分別幫自己和葉離換上之後,他這才抱著葉離回到了床榻上。隻是這上邊因他們剛才的瘋狂,現已滿是狼藉,此外,連床單也濕了……
於是他隻好認命地先讓葉離到旁邊的矮榻上躺著,而他則動手開始換床單。
當目光觸及上邊的點點紅梅後,他不由地頓了下動作。想了想,最終他還是將這床單收好。
等他終於心滿意足地抱著葉離躺下時,外邊已經是四更天了。
雖說時間已經不早了,可是這會兒他的心情卻久久難以平複下來。隻要一想到懷中之人已經從裏裏外外都屬於他了,他這就忍不住地狂喜。以致一直到了天明時,他還是笑意儼然地看著懷中之人的睡顏,連臉都笑得僵了也不自知。
燕人雖漢化已久,但受儒家的那一套綱常倫教的影響並不深。在漢人的風俗中,男女之間總要經過拜堂成親了才算是真正的夫妻。可在他心裏,就算沒有那一套儀式,葉離也已經是他的妻了。並且,會是他慕容恪此生唯一的妻。
當然了,他也想風風光光地給她一場盛世大婚。畢竟這對於女子來說是一件極為重要的事,他不想讓他們之間留有任何的遺憾和殘缺。
雖然他很貪戀這一份來之不易的溫馨幸福,但他同時也明白,若想許她現世安穩,他就必須強大起來,強大到讓外界的那些人沒法再威脅他們。也正是因為他明白,所以他現在心裏的信念和目標就愈發地堅定了起來。
若之前,支撐他戰下去的信念是娘,那麽現在,這信念之中便又多了她一個。
所以,為了她,為了娘,為了今後他們的相守,他必須要快點強大起來,強大到將阻礙在前路的荊棘一並斬除去。
他不像父王和二王兄那般心懷天下,他心中沒有什麽江山的概念,他也沒有要稱霸天下的野心,他隻想好好地守著她們、做她們最堅實的後盾和靠山而已。
一晌貪歡後,免不了又要為現實中的無奈而奔波。而她這些天、這些年裏擔負的東西已經夠多了,接下來,就允許他接過她肩頭的擔子,為她做點什麽吧。
思及此處,看著還在熟睡的她,他不由低下頭,在她額上複又印上一吻。
“媳婦兒,好好睡吧。”他輕聲呢喃了一句,隨後便起身下床,輕手輕腳地抱起衣物,到了外邊去換。
經一番梳洗之後,季淵這才準備出門。隻是走到院中的時候,剛好碰上了從前邊回來的季遙。
“公子。”
季遙本來是想回來向他述職的,可當他看見自家公子這滿麵春風的樣子,心下一驚。
難不成……公子這就和葉監察使修成正果了?
不過有此想法後,季遙也覺得公子這手段還真是高,才剛牽上了人監察使的小手,才不到半天的功夫就把人拐上榻了。
季遙正暗自腹誹著,不過他倒是沒把這種心思表現出來。
季淵本打算過去找季遙,讓他幫他下去做一些事的。看他回來了,也就免得他再跑一趟了。
“災區那邊的情況怎麽樣?”季淵問。
其實那頭有季遙幫忙看著,也不會出多大的問題的。
“災區那裏一切如常,而對於災區的修繕工作,屬下已經分派好手下的弟兄去做了。至於災民那一塊,自有晁陵晁副使在盯著。那些患者在服了湯藥後,情況也大有好轉了。而洛一鳴和嚴金博那一邊,近日倒是沒什麽動作。”季遙如是答道。
“好。”聞言,季淵也算是放心了。
“公子可還有其他吩咐?”雖說這些天公子吩咐他的事情有些多了,不過正也因為如此,他這才切切實實地體會了一把身為真正的暗衛隊長的感覺。看著災區的情況一點一點的好轉,災區的災民們的臉上日益有了笑容,他仿佛覺得自己這幾日所做的事情都得到了極大的肯定。這種發自內心的喜悅和滿足,是他以前在陪著公子到處閑遊時所沒有的。
雖說早些時候,他也是伴著公子一路“斬妖除魔”走過來的,可那樣刀尖舔血的日子,除了讓他覺得心驚肉跳和暗淡無光外,便再沒其他感觸了。所以,能有此行和此經曆,他倒也算是真地體會了一把活著和被人需要的感覺了。
說真的,這種感覺比三餐都有燒雞吃的感覺還要好!
所以啊,他還巴不得公子再多派給他一點任務呢。
“這樣吧,你吩咐手下到外頭找到奈何草和犀角兩味藥材,有多少就找多少。”
以葉離的個性,等會兒醒來後,便是要急著去做這件事。不過昨晚也讓她受累了,今天就先讓她好好休息吧。
“還有,我還需你到荊楚的各州郡裏做些事情……”
季淵稍作思索,便將他的打算盡數吩咐與他聽。
將自家公子的話盡數記下後,季遙這才向他拱了拱手:“是。”
“另外,等會兒到外頭看看有沒有賣雞的,給本公子買兩隻回來。”葉離這身子骨本來就弱,加之昨晚又受了他一晚的折騰,他尋思著得燉點湯給她好好補補。
這畫風突轉的話,不經讓季遙腳下一個趔趄。他目光奇怪地看了眼季淵,語氣幽幽道:“公子,悠著點。”
聞言,季淵作勢抬手威脅道:“再廢話以後就不讓你吃燒雞了!”
“是,小的這就下去。”季遙作勢抬手擋著,可時下卻是極為汗顏地答了一聲。
做都做了,還怕人說了。不過為了他的燒雞著想,他就沒敢把這話說出來了。
……
季遙下去後不久,便有人帶著雞籠子上門來了。
而季淵在取過雞販手上的雞籠子後,便就連雞帶籠地拿到了廚房。
將籠子裏的活雞殺洗幹淨後,他又從廚房裏找來些許藥材,辯清藥性後,他便將挑選完、洗淨後的藥材放進砂鍋中和雞肉一起燉煮。
現在這個時候還早,看天色應該還是卯時左右,所以應該能趕在葉離醒來時把湯煲好。
而葉離平素都是起早的,隻是今天卻破天荒地睡到了辰時。
昨晚經季淵那一晚上的折騰,等到她第二天醒來之後,便覺全身就像是被拆裝重組了似地,連著骨頭都是酸酸疼疼的。尤其是某處私密之地,這稍微一牽扯,便能教她疼得倒抽口氣。
早知道一晌貪歡的後遺症會是這樣的,她就不會由著季淵那家夥在她身上“胡作非為”了!
其實她也沒料到,昨天竟會在那樣的情況下發生了那樣的事。雖說她與季淵互表心意後才過了不到一天,這樣的發展速度確實過於迅速。但細細想來,昨晚所發生的那些,卻如同順其自然般地理所當然。
這樣的理所當然,就仿佛她和季淵已經在一起了很久似地,不用多說,隻要一個眼神或一個動作,彼此間就能夠察覺到對方的心裏在想些什麽。雖說自鄴城之行的那次算起,她與季淵相識才不過兩個月。但她在與他相處的這些日子裏,卻仿佛覺得自己已經認識了他很久似地。
所以,這一夜的荒唐,她雖覺得有急進草率了點,但她並不後悔。
想到這裏,她在半睜不睜之際伸手摸向枕邊,可是卻摸到了一片空空如也。
與此同時,房門外邊響起了一陣門間軸子相互摩擦的“吱呀”聲。而她那原是閉著的眸子也應聲睜開了。
等看到從屏風的一頭繞過來的人後,她這剛升起的不安的情緒也瞬間煙消雲散了。
季淵見她醒了,將手裏端著的湯盅先放到了一旁的矮幾上,然後轉身來到床榻邊側身麵向著葉離躺下。看著她迷迷糊糊的小樣子,他不由地勾了下她那挺翹的瓊鼻,眉目含笑,聲音輕柔道:“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