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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暗潮湧動

  見此,劉凝芊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這時,她才注意到了手邊放著的食盒。


  “你看我,都把這個給忘了,”說著,她便動手打開了食盒蓋子:“這是我專門給你帶的,前些天不能及時來看你,我很抱歉。不過這些你可都要嚐嚐,特別是這雪梨羹,正好可以給你潤潤喉。”


  看著她那獻寶一般的表情,葉離笑笑,然後接過她遞過來的雪梨羹,跟她道了聲謝。


  “對了,你這麽晚跑出來,劉大人知道嗎?”剛才醒來時也沒注意,現在她才反應過來外邊已經是晚上了。


  聞言,劉凝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實不相瞞,之前我爹就是怕我偷跑來看你,所以就把我關在家關了兩天。今晚上還是趁他到宮裏和皇上商量事情,我才央求我哥放我出來的。”


  聽她這麽說,葉離放下了手上的雪梨羹,歎了口氣,道:“其實你該聽你爹的話的,而且我和你爹本就是對頭,你這樣做,確實不合理。”


  “我才不管這些呢,你跟我爹是對頭那是因為你們的政見不和,但這並不能阻止我和你做朋友啊。而且我又不像我哥,將來要入朝為官,我想怎麽做都是我的自由。你呀,以後可不能再說這些話了,不然我會生氣的。”


  說著,她又從食盒裏拿出了一盤炒三絲,還有一碗白米飯,“來之前我也不知道你生病了,現在這裏也隻有這些菜是比較清淡的,你就將就著吃吃吧。等明天我再給你帶別的來。”


  葉離也知道劉凝芊的個性,所以也就沒多跟她客氣。隻不過她現下沒什麽胃口,隻是為了飽腹,勉強地往嘴裏塞著飯菜而已。


  “對了,你剛才說劉大人這麽晚進宮麵聖,可是發生了什麽事?”


  劉凝芊的父親是儀禮部的掌事劉旻,掌管著本朝的朝禮大事。而他這麽晚進宮,想必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吧。


  “哦,也難怪了,”劉凝芊這才反應過來這牢裏與外界是不通的,見葉離有疑問了,她便解釋道:“聽我爹說,再過幾天,燕國便會派使節來晉朝貢。到時不僅是燕國的使節,據說還會有幾方的勢力代表前來朝覲。因為就在這幾天,時間顯得有些緊迫,所以皇上才會這麽匆忙。”


  “原來如此。”葉離沉吟了一聲。


  燕國來朝覲麽?以慕容皝的狼子野心,這次朝覲恐怕沒有那麽簡單。


  見葉離不說話,劉凝芊又道:“我聽說啊,這次朝覲,幽州城的無塵公子也會來呢。總之呢,我總覺得這次朝會一定不簡單。”


  “無塵公子?”聽到這四個字,葉離眼前不禁浮現出了那個危險而又狡猾的紅衣妖孽形象。


  “是啊,你也知道他吧?據說長得不錯,但可惜了卻是個斷袖。”見葉離難得地對一個話題有了興趣,劉凝芊便就繼續展開了這個話題。


  然而,葉離根本不關心他到底是不是個斷袖,她隻是想知道,那晚他為什麽會不告而別,還有這次朝會,他又是為了什麽而來的。


  ……


  劉凝芊在這牢裏又待了許久,等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她這才有些不舍地和葉離告了別。


  離開前,她也注意到了葉離蓋著的那床被子是受了潮發了黴的,所以在臨走前給了看守葉離的那個獄差一些銀子,讓他去給葉離換一床好的被子來。


  原本她是打算再幫葉離的居住環境改一下的,可是怕到時候會因此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所以隻得做罷。


  等送走劉凝芊後,葉離也沒有了原先的睡意。


  她半靠在牆壁上,沉思著方才劉凝芊說的一些話。


  如今燕國雖說麵上還做著臣服晉朝統治的表象,可不論誰都知道,這隻是表象而已。早些時候晉與燕的小局部戰役,雖說對於兩方的大整體來說,都顯得無傷大雅的,但是慕容皝的狼子野心,可謂是路人皆知啊。而現在晉、燕兩方並沒有明顯的和好跡象,之前還因元月的那一場戰役而處在僵持之中,所以她不明白的是,慕容皝這時候突然跑出來講和是什麽意思?

  而且他剛剛搶了段王孫,這可算再一次地捅了晉的後背一刀子。更為詭異的是,成帝這時候居然也不計較。雖說這樣的情況不是沒有可能發生,可時下的時間特殊,兩方的關係特殊,而她也深知兩方領導人的為人,所以才會想不通他們是怎麽會在這個時候走到講和的這一步的?這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雖然講和對於晉來說也算是好事一件,但是葉離卻並不想這樣的事情發生。


  眼下她還沒能順利從成帝這裏離職,而且幾天前還剛跟成帝做了那樣的交易。所以這次慕容皝要是真的和晉講和成功了,那到時恐怕麻煩的還是她。


  一來,她是慕容皝的通緝對象,此次他要是以講和為前提,向成帝提出什麽條件的話,她可不能保證到時候成帝不會為了利益而舍了她。


  二來,一旦講和之後,燕就成了晉的盟友。這樣一來,隻要她還是晉將,她就不能輕易對慕容皝出手,如果事情真成了這樣的話,報仇之日就遙遙無期了。而她當初之所以會選擇加入晉的陣營,還不就是因為燕是晉的對立麵嗎?

  而且最讓她心煩的是,現下的她除了待在這陰冷潮濕的牢裏,就哪也不能去了。就算她真有什麽法子,在這牢裏也沒法兒實施啊。


  思及此處,胸腔裏頓時又襲來一陣錐心的痛感。她不住地又咳了一陣,險些將肺管子給咳了出來。


  雖然她還想把一些事情再理一理,可是那陣昏昏沉沉的感覺瞬間又占據了她的頭腦,讓她不得不暫且作罷。


  與此同時,遠在千裏之外的棘城王宮,在這個同樣深邃的夜晚,與著此處的晉宮一般,也是一夜燈火通明。


  ……


  燕宮議事殿內,滿室的燭火將這裏照得仿若白晝。


  雖是深夜,但殿內的氣氛卻是嚴肅得很,讓裏邊的人個個嚴陣以待,絲毫沒有困倦疲懶的意思。


  “……父王,除了講和,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殿內,身著一襲玄色虯龍紋朝服的慕容皝端坐在正座上,眉頭緊鎖著,表情與座下之人一般,嚴肅得很。


  眾人正在商議著這次向晉朝講和的事情,一時間,眾人就像是斷了思路一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下一句該說些什麽才好。


  正在這個時候,一直沉默著的慕容俊忽然發了聲。聽他所問,眾人便就停下了討論的聲音。


  慕容俊一臉凝滯地看著端坐在上頭的人。昏黃的燭火打在他的麵上,讓那座上人的表情顯得有些高深莫測的。


  雖說眼下的情況很棘手,但是應該還有其他的出路才對。父王他好不容易才帶著燕國脫了晉朝的管轄,如今又要向他們臣服。如果晉朝有實力讓他們臣服也就罷了,可那晉朝如今就像是個病入膏肓的病秧子。所以他實在想不通,父王他為什麽要這樣做。


  “現今除了講和,別無他法。”


  看著慕容俊一臉不解的樣子,慕容皝暗歎了一口氣。一雙虎眸裏雖有著掙紮,但更多的還是無奈。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向人稱臣,更何況對方還是那個讓他厭惡的晉朝。


  可時下西麵的涼國已和石趙達成協議,他根本沒法兒與他們結盟。而代國卻隻願隔岸觀火,根本不興參入這場渾水裏。而漢國本身就處在晉的庇護之中,而且實力太弱,跟他們合作對眼前的局麵根本起不到任何的作用。所以思來想去,最好的辦法就是和晉朝講和。


  早在半個月前,一切明明都順著他原先的預計的那般按部就班著,卻沒想一朝將段王孫送回段遼,那段遼首領居然頃刻間就翻臉不認人了!這不僅讓他原先打好的算盤落了空,反倒還給自己招了一身腥。


  那次石虎匆忙北伐,落得個無疾而終的結局。他以為石趙的氣數將近了,但他卻沒想到,那次隻是石虎使出來的一出用來掩人耳目的把戲而已。


  他借那場戰役,讓所有人都以為石趙大勢已去。更借此給了那些常年想要與趙媾和,但卻沒有底氣的弱國一次與其結盟的機會。雖說那場戰役讓他大傷了元氣,但結果卻讓石趙比原先壯大了不少。


  還有那兩麵三刀的段氏,居然配合著石趙挖了這麽一個大坑等著他跳!

  那次棘城之戰,段氏明麵上已經和石趙斷絕了關係。所以他便想趁虛而入,借解救段王孫為由,讓燕與段氏達成友好同盟的關係,可那無恥的段遼,在接走了段王孫的當晚,也將來燕講和的使臣一並撤走了。不僅如此,在段王孫回段遼後,他們又很快地和石趙恢複了盟約。


  如此一來,如今北方便就形成了趙、涼和段氏前後夾擊燕的局麵,除此之外,燕旁邊還處著一個虎視眈眈的代國。倘若再不尋找新的出路,等到戰事再起的話,燕國恐怕就要在這樣的形勢下被他們圍殲。


  顯然,他並不希望這樣的事情發生,所以他才會想到與晉講和,借助晉的力量,來度過眼前這一個危機。


  他知道這樣的做法會讓燕成為別人的笑柄,也會讓人將他慕容皝看成是一個懦夫。但這些與保存燕國的基業相比,都顯得微不足道了。


  “……是。”慕容俊動了動嘴角,但最終還是把想要說的話給憋回去了。


  雖然他心底對此次的講和很是排斥,但是他也清楚父王的顧慮何在。可一講和的話,日後若想再次獨立門戶就難了。


  而且,此次若是派使節前往晉朝的話,怕是有免不了那些門閥士大夫的一頓冷嘲熱諷了吧?

  “宣英。”


  慕容俊心底還在想著事,可慕容皝忽然間好像是想到了什麽似地,突然出聲打斷了他的思路。


  “是。”聞聲,慕容俊拱手應道。


  “此行,就由你作為代表前去晉朝吧。”此前他還在為這次該由誰作為使節前去晉朝而煩惱,思來想去,他還是覺得派他這二兒子去比較合適。


  宣英他作為世子,這些年來在朝政方麵上已經是沒多大問題了。隻不過在對外關係上,他還是有所欠缺。此行讓他出去曆練曆練也好,這樣一來,對他以後的發展也有所裨益。


  其實之前他本想讓四子玄恭去的,但考慮到現在對外他還是處於禁足的狀態,這麽放他出來的話,到時有可能又要引起一些不必要的爭端。


  雖說在對外方麵,五兒道明或許要比他二王兄來得更為出眾,但道明畢竟年紀太小,不宜派遣。


  所以經過一番考量,還是讓宣英出去比較合適。雖說此行或許要讓他受些委屈,但是凡能成大器者,就要有能屈能伸的氣度。因此此行,也是想考驗一下宣英,看他到底能否可成一可塑之才。


  對於父王的安排,慕容俊雖說心裏有些抗拒,但還是接受了:“兒臣遵命。”


  雖然他不想看見那些門閥士大夫的冷嘲熱諷的可惡嘴臉,但是他也知道,作為世子的自己,總不能就這麽躲在父王身後。他是該經曆一些事情,也該學會成長了。


  “好,”慕容俊的懂事讓慕容皝覺得很是寬慰,這連日來的積壓在心口的煩悶也因此減輕了一點。


  隨後他又與底下的大臣們商討了一些相關的事宜,直到外邊的天逐漸亮了,他這才讓眾人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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