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薄修沉,原來你不喜歡我啊。
開著暖氣的房間裏安靜異常,恒溫空調發出的呼呼聲響,細小微妙。
梁小譯被梁千歌趕回了房間,溫暖的大房間內,梁千歌拿著手機,仔仔細細的看著顯示屏裏的文件圖片。
拍攝圖片的那個人手很穩,圖片從上到下,所有的字都沒有拍糊,梁千歌放大圖片,細致得連文件的出產編號和最右下落款時間都看了兩遍。
看完後,她半晌沒有動。
匹配度百分之九十九點九,基本已經是確鑿無誤的事了。
穿著拖鞋的男人雙腳出現在她眼前,梁千歌低垂著眸,眼神有些顫動。
“這件事,我應該早點說的,抱歉。”男人低沉的聲音自頭頂傳來。
梁千歌微微地仰起頭。
手裏的手機被人抓住,梁千歌看到薄修沉拿走了那隻手機,放到茶幾上,他自己彎下腰,蹲在了她麵前。
兩人靠的很近,梁千歌不發一言,直到冰涼的手指被一雙溫熱的大掌包住。
明明房間裏這麽暖和,為什麽手還這麽冷?
梁千歌一動不動,她在回憶,在思考,腦子裏快速過慮從六年前到現在的每一樁,每一件與薄修沉相關的事。
內容太多,想得她頭都開始疼,手也越來越冷。
薄修沉感覺到了,起身坐到她旁邊,將她擁在懷裏。
梁千歌還是沒有動,她也沒有推開他,任由自己被包裹在屬於他的氣息裏,呼吸裏,全是熟悉的味道。
當時是什麽心情?聽到春堇說出這麽荒謬的言論時,她當時是什麽心情?
可笑。
不信。
荒唐。
直到出門的那一刻,梁千歌心裏都是這麽想的——不可能。
昨晚的煙花匯演很精彩,結束後,梁千歌還是和於素蘭一個車,她和薄修沉把二老送回了他們的酒店,這才抱著小譯,折身返回。
今天一早,梁千歌去了昨晚那家酒店,在前台打了一個電話後,她踏進了二老的房間。
“小修小時候?對啊,這就是小修小時候的照片,跟小譯是不是很像?那當然,他們父子,當然會像。”
薄修沉的父親說出這一串話時,梁千歌都笑了。
原來,這件事不是秘密,原來,薄修沉的父母都是知道的。
渾渾沌沌的從薄修沉父母那裏離開,她在街上繞了很久,新年的第一天,街上到處都是人,路邊商場門口循環播放著的音樂,都跟新年快樂有關,將這城市的節日氣氛烘托到了極致。
直到十二點快到,梁千歌才走了回來。
她在樓下超市買了兩盒草莓,在電梯裏,她詢問到了本市最近的基因鑒定中心的地址。
可是沒想到,原來根本不需要。
在幾個月前,在她和薄修沉剛剛相識,遠沒有在一起前,他就已經做過了鑒定。
這份鑒定報告,又在他手機相冊裏躺了多久?
都說情侶間應該互相尊重,不應該窺探對方的隱私,更不應該隨意亂翻對方的手機。
梁千歌第一次談戀愛,不知道戀愛中,哪些禁忌是絕對不允許的,哪些又是可以容錯,她分不清那個界限,便決定全部遵守。
她從不會同他吵架,也不會逼他什麽,她認為自己做到了一個女朋友最合格的部分,性格上也沒有暴露出惹人煩的一麵。
可是原來,這些都是沒有意義的。
輕輕推開對方緊繃的身體,梁千歌覺得奇怪,他在緊張什麽,他不是早就做好準備了嗎?
“薄修沉。”長久的平靜後,梁千歌緩緩開口。
男人的炙熱而幽暗的眼睛牢牢地注視著她,他的聲音離她很近:“恩。”
“我們第一次見麵,我剛搬進公寓的那天,阿傑敲錯了我家的門,我打開門,跟對麵的你四目相對,你當時,認出我沒有?”
幾個月前的細節她描述的很清楚,就像昨天才發生的一樣,記憶猶新,張口就出。
男人沒有說話,他緊閉著唇,周圍一片寂靜。
梁千歌不得不抬起頭,去看他的臉。
對視之中,她輕笑了一聲,勾著唇角問:“我們第二次見麵,在《深海》的選角會上,我和孟可薰發生爭執,你也在現場,你聽到她提到了房間號,你當時,猜到沒有?”
男人依舊沒有說話,隻是臉上的表情,變得更加沉寂。
梁千歌點點頭,垂下眼眸時,掩蓋了眼中的一片艱難:“第三次見麵,在選角會現場,奧斯丁導演讓我選一個男演員試戲,你當時一直盯著我,然後主動站出來,你是故意的嗎?”
不出意外,換來的還是一片沉默。
梁千歌繼續問:“那天的科技園公寓樓下的超市,我買了很多東西,你執意要送我,那個,應該也不是巧遇?”
說到這裏,梁千歌臉上的笑意一下子加深了,她認真的凝視著薄修沉的眼睛,歪著頭看他,問:“我冤枉你了嗎?”
“沒有。”男人的聲音很艱澀,他精致出眾的眉眼,在這一刻,顯露出難得的狼狽。
“那麽。”梁千歌仰著頭問:“你到底是六年前睡了一場,就喜歡上我了?還是六年後,你再見到我,才喜歡上我的?”
薄修沉皺了皺眉,這個問題是個陷阱。
“六年前?那你為什麽,當時不找我?以你薄總神乎其技的黑客技術,我逃到天涯海角,你不都應該輕鬆的找到嗎?”
薄修沉伸手捉住她的手,抓在手裏,他的手心都汗濕了:“千歌……”
梁千歌緩緩的將自己的手抽回,指尖依舊冰涼著,她說:“如果六年前沒有喜歡上,六年後為什麽見到第一麵,就那麽執意的纏上了呢?我記得,我當時還拒絕過你好多次……”
梁千歌突然伸出手,指尖點在薄修沉的心髒的位置,隔著那件情侶睡衣,輕輕戳著他的心口:“好迷惑啊,薄修沉,原來你不喜歡我啊。”
“啪”的一下,是男人抓住了她的手,他眼中的狼狽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冷硬的堅定,他蹙著眉,把她的手掌按在他的胸口,咬牙說:“動機就算不純,但心不是假的,你感覺不到嗎?”
梁千歌盯著薄修沉的眼睛:“感覺不到啊,因為我連動機都猜錯了,又怎麽確保,其他的,不是錯覺呢?”
薄修沉沒有做聲,就像他之前跟梁小譯說的,動機最重要,他了解梁千歌,在梁千歌的眼中,動機最重要。
這是一切開始的源頭,是她對自己的判斷,認定對錯的大前提!
“不過,謝謝你承認了。”梁千歌將自己的手拿回來:“謝謝你沒有在現在還花言巧語,編話哄我,至少這一刻,你是坦白的。”
她說著,站起身來,彎腰突然托起薄修沉的下頜,傾身,吻住了他的唇,說:“謝謝你帶給我過,一場撒著花瓣的美麗回憶,無論它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