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暗流湧動著
張遠宏的想法和鄔敏麗不一樣。雖然他也有很重的門戶門第之見，但還是比較開明現實的一個人。在他看來，董得龍本性不壞，雖然曾經犯過不少錯，但幾經觀察，覺得不再是以前那樣好吃懶做騙吃騙喝的地痞小流氓，而是有了很大改觀的上進青年。在給他開車三個月來，雖然沒有多大的表現和成績，但直到那天突然離開，從沒發生過一次過失和疏漏，每次都能安然無恙把他送回家，從沒有怨言和厭煩，工作上進，態度積極，沒有依仗他的影響和名聲去做額外的事情，在同事之間也有很好的印象，最關鍵難得的是他對別人寬宏大量設身處地，沒有做出咄咄逼人不可一世的事情，還有一點，他至今很是懷疑，雖然女兒矢口否認，但他隱約感覺她肚裏的孩子很有可能不是董得龍的。
至於為什麽這樣肯定，他有幾點推測和考慮，第一，他們關係沒有說的那樣好那樣快，完全到不了談情說愛的那一步；第二，時間不對，董得龍給他開車才三個月，來他家也不過是後麵兩個月的事情，而最後消失已經懷孕三個月了，這就是說，董得龍剛參加工作不久就和她好上了，這是不太可能的事，一來董得龍沒有那膽子，二來女兒也不會這樣快接受答應，明擺著是懷了別人的孩子，但就是弄不清她為什麽會死盯著董得龍不放；第三，她懷了誰的孩子，為什麽董得龍不解釋不反抗，難道這又是女兒的心思，或者後來真被他糟蹋而順水推舟？第四，他們之間到底有沒有真感情，或者隻是女兒的臨時想法，又或者是董得龍那邊的一廂情願？
董得龍沒有膽量主動侵犯女兒，這點他很確信，那現在隻有一個可能，一切都是女兒設計陷害的，可怎麽做到的呢？對於這點，他難以啟齒，答案不言自明，也沒有追問下去的必要和耐心。
現在，隻能將計就計維持現狀了。這或許就是老天開眼，前事盡忘，完全就是一張白紙，不管怎麽說，也是他董得龍有天大的好運氣占了便宜。
張遠宏的確拷問過張紫菡，而且不止一次，但都被對方一一搪塞、愚弄過去，始終驗證不了心裏的推測。每次提起這事，張紫菡臉紅耳赤閉口不提，無論怎麽威懾恫嚇都不管用，後來也就不管不問，就當沒這回事了。
張紫菡是不敢承認這件事的，說出來丟人，傳出去現眼，麵對父親的百般質詢和疑問，她都說是一見鍾情兩情相悅，至於懷孕、懷了誰的孩子等等這些問題她直接推給董得龍，隱瞞了真實情況，沒結婚之前就已經給他帶了頂大大的綠帽子。但對於這件事，她絲毫不覺得有什麽不妥，在心理上還是在道德上都沒覺得有什麽負擔，相反認為董得龍能娶到如花似玉賢淑貞德的她，是天大的便宜和好事，甚至有些委屈下嫁的意思。當然，她還有一個隱秘而陰險的想法，等到孩子一出生就跟董得龍離婚，然後再找一個愛她自己也愛的好男人嫁了，這樣心裏好受和痛快一些，沒想跟武大郎一樣的窮酸男人過一輩子，那樣對不起她姣好的容貌和富貴的家庭，更對不起肚裏的孩子，跟著他沒有光明舒坦的未來，看不到幸福的曙光，沒必要跟這樣的人一條道走到黑的。所以，在看到母親故意刁難餘翠竹的時候，她寧願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著母親發落，不想摻和，更不想製止，她知道母親這樣做都是為了她好，現在絕對不能給他們好臉色，不然以後很難壓製他們，到時候還要跟他們撕破臉皮爭搶孩子的撫養權，現在占有主動地位，等到離婚那天，料他們翻不起什麽大浪，乖乖等著淨身出戶光屁股走人，如果現在藕斷絲連不忍下手，到最後肯定稀裏糊塗難舍難分，會毀了自己下半輩子的。
張紫菡想法這樣極端，全拜鄔敏麗所賜。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她們母女倆都很清楚明白，甚至一起聯手對抗張遠宏的審問質疑，可以說同進退共患難，遇事會商量溝通，漸漸做出了栽贓離婚脫身的計謀，很是陰險，完全把張遠宏蒙蔽過去。
現在她們的想法是盡量拖延時間，在生產之前不能跟董得龍鬧翻關係，企圖尋找他的過失，在離婚問題上占足主動地位，讓他同意和平離婚自覺淨身出戶不帶走張家的“一片雲彩”，這是最重要的關鍵所在。這也促成她們不想融合家庭生活，是盡量不給董得龍靠近和軟化她們機會的原因。
隻是，這一切董得龍毫無察覺難以想象，單純愚笨地以為這段日子真是苦了嶽母的貼心照顧和全力嗬護了，也感激張遠宏能做出這麽多犧牲，家裏的事全聽鄔敏麗做主，根本沒有一絲疑慮。餘翠竹是個老實憨厚的農村婦女，雖然感覺有些不正常和不對勁，總覺得她們母子是在故意疏遠冷淡兒子，但又想不通她們為什麽要這樣做，稀裏糊塗在她們手下當牛做馬，所有髒活累活全都搶著幹，生怕得罪她們而給兒子穿小鞋，心裏有話從不對董得龍講，更不想在他麵前吐苦水，不想因為自己的原因而讓他們鬧別扭破壞家庭和睦，有苦有累隻是硬撐死扛著，在一定程度上間接鼓勵和縱容了她們母子。
有了鄔敏麗的全天候照顧，董得龍完全沒有分神，把精力熱情全都揮灑在了工作崗位上，回家的次數明顯少了很多。他這樣做目的是想在單位徹底站穩腳跟，爭取早日轉為正式幹部，也是為了將來的好日子打算。他在結婚那天就對自己說過，通過自身努力獲得一份穩定工作，一定要讓妻子和孩子早日過上衣食無憂的幸福生活。
蘭瀟正是看中了這點踏實勁才對他格外關照和另眼看待。在她眼中，董得龍是個踏實肯幹、頭腦靈光、處事活泛的年輕人，所以處處留心培養提點他。
一好百好。你對別人付出多少別人就對你回報多少，這是人之常情，沒有白來的饋贈和施舍，那樣的東西自己擁有也會覺得燙手和疑心。董得龍的殷勤和努力終於換來蘭瀟的器重和信賴。他們之間的這種和諧互助關係，可以說是天賜良緣，也可以說是後天培養。
工作關係發展到一定深度和廣度是完全有可能發展成朋友甚至可以是別的某種關係，比如親情，又或者戀人，凡此種種不勝枚舉。
經過幾個月來的共事和相處，蘭瀟對董得龍的感覺有了細微的變化，不止限於上下級同事關係，還有不少的朋友和親情味道。這也是董得龍所能感覺到的量變。
這自然不是無來由的變化，肯定共同經曆過一些人和事才起的變化。
一次，蘭瀟來了月事，跑了一整天的山山溝溝，回到家已經是夜裏十一點多了，一通翻找之後才發現，衛生巾居然用完了，渾身上下沒一點力氣，恰巧樓層電梯壞掉了，住在二十三層的蘭局長這時傻眼了，完全沒信心能自個兒走下去又爬上來，這要費多大勁？超市還有沒關門的嗎？這時，茶幾上的手機不約而同響了，是董得龍打來的。
“蘭姐，明天我們先去小溪村還是回單位再說？如果是去村裏，我先通知好項目辦和鎮政府。”
“先去村裏吧！你安排一下！”
“哦，那蘭姐沒什麽事我先掛了？”
“嗯，哎……先等等……”
“蘭姐，還有啥事？”
“你……能不能幫我買那……那個？”
“嗯，我知道了，馬上拿過來！”
“還沒說完你就知道了？”
“呃……我瞎猜的！那是什麽？”
“這……那……就是……一包就行了！”
“嗯，我猜也是那個，等著，馬上買回來！”
“我還沒說牌子呢！難道你又猜到了麽？”
“蘇菲！”
“啊？你是怎麽知道的？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我是瞎猜的，好了，先等等，我馬上送過來，對了，蘭姐，還有什麽想要的東西嗎？我一塊買回來！”
“這……那好吧！給我隨便買一點零食吧！你自己看著買就行，別太多了，多了浪費，有些紅酒那就更好了！”
“好嘞，馬上送到！”
“嗬嗬，開車慢點，晚上視線不好，安全第一啊！”
“嗯，我知道了，謝謝瀟姐關心！不會讓你擔心的！”
“這孩子，全靠這張嘴了！快去吧！別再跟我耍貧嘴了！”
“哎，一會兒見！我先掛了啊！”
“嗯。”
蘭瀟回憶了下剛才的對話內容，臉上頓時晚霞映照，緋紅了兩邊臉頰，自言自語：“要什麽紅酒？到底想要幹什麽呀？真是醉了，這個也能說出口！”
而董得龍飛也似地開車去了臨南市一家最大的百貨超市，心裏沒有一絲負擔，因為她愛吃什麽愛喝什麽都胸有成竹，完全不用費心勞神想這些問題。隻是心裏有些問題想不通。深更半夜喝什麽紅酒啊？難道今天是她什麽日子嗎？難道還有精力喝這些東西？該不會是睡不著想灌醉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