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7章 陽關三疊
梁再興見十方竟然把褲腰帶給解了下來,說這就是他的兵器,不由得是勃然大怒,心說這小子可欺人太甚,竟如此羞辱於我,我哪能與你善罷甘休!
十方一看梁再興氣的眼都紅了,這才知道是自己無意間冒犯了,慌忙解釋道:“二哥,你可千萬別誤會,我並無小瞧二哥之意,因為這根可不是一般的兵刃,更不是我束腰的腰帶。”
說著,十方衝丹杏招招手,“杏兒,借你背後寶劍一用。”
丹杏不知十方何意,但聽他說,便從背後抽出青鋒劍,遞給十方。
就見十方左手持劍,右手一抖,軟竹竿就緊緊纏在了青鋒劍上。
方才丹杏抽劍,閃出道道銀光,丘山眾人都是行家,就知道丹杏這把寶劍劍鋒銳利無比,必定不是凡品,見十方將那根翠綠色的褲腰帶纏到劍刃之上,都以為瞬間就會被青鋒劍劃斷。
哪知道十方左手一抽,就把青鋒劍抽了出來,而後一抖軟竹竿,是毫發無傷。
眾人這才無不驚歎,原來十方並沒有說謊,這褲腰帶,還真是一件寶物。
梁再興一看軟竹竿連青鋒劍都不能傷,這才一抱拳,說道:“瓦王,是我孤陋寡聞,不識瓦王寶貝,錯怪了瓦王。”
十方笑著說道:“不打緊,隻要二哥明白,小弟並沒有瞧不起二哥就行。”
這時,就見有四人抬著梁再興的那杆大鐵槳上了台,梁再興單手取過鐵槳,往地上一磕,發出咚的一聲,可見這鐵槳分量絕對輕不了。
十方拿眼也仔細看了看鐵槳,就見這隻鐵槳整個是精鋼打造,長一丈二尺,槳杆八尺,猶如槍杆,槳頭四尺長,一尺寬,兩邊開刃,鋒利如刀,最前頭,還有一隻三寸長的槍尖。
雖然外形是鐵槳,但既能刺紮如槍,也能砍劈如刀,甚至還能橫拍如錘,是一件既能在陸地交戰,又能在水上打鬥的奇怪兵器。
十方雖然並不懂這百家兵器之長,但也清楚,槍以靈動為先,刀以開合為主,錘以力猛為優,本身相互間根本無法兼容,而這鐵槳融三種兵刃為一體,而能用得了這種兵器的,自然說明梁再興必定精通各種兵器,而且還能融會貫通,兼容並濟。
本來十方聽梁再興的兵器是一隻鐵槳,還以為是一件鈍器重兵刃,以拍砸為主,當初在四螂蠱,因為有黑油郎的螂油,十方並不怕這等力猛沉重的鈍兵器,就算站著不動,被拍上一兩下,也並無大礙,總不可能比白將軍的拳頭還厲害吧?
但此刻一看梁再興的鐵槳還有三處銳器,十方可不敢再大意了,畢竟,當初自己因為實在吃不了那紅斑蟻,故而就無法抵抗銳器攻擊,單從這兵刃來看,梁再興必定是個武學大家,因而十方也暗中提起了注意。
二人同時道了聲請,梁再興雙手持槳,奔著十方是分心便刺,速度快捷無比。
十方往旁邊一閃,梁再興雙手一翻,槳頭一側的刀鋒,又奔著十方砍了過去。
十方急忙來了個縮頸藏頭,刀鋒走空,梁再興不等十方反應,虎口一壓,鐵槳奔著十方的頭頂就拍了下去。
十方再看躲不了了,雙手抓住軟竹竿,雙臂一橫,發出一聲脆響,就用軟竹竿架住了鐵槳。
梁再興雙臂用力下壓,十方陡然覺得雙臂加重,也急忙用力相抗,二人僵持了片刻,就見十方雙臂用力向上一送,彈開鐵槳,二人同時後退幾步,不分上下。
就這三招,不過瞬息之間,台下眾人都看傻了。
“乖乖,梁大瓦子這速度,這力量,哪是一般人能接的住的,我眼皮都沒眨,結果還是沒看清楚。”
“可不是嘛,這也就是咱們瓦王,要換個別人,不是被刺死也早被砍死了。”
但台上眾人心裏都清楚,這隻不過是二人的相互試探,根本就沒動真格的,下來才是真正的較量。
就見這次是十方強攻,手中軟竹竿如靈蛇出洞一般,既無招式可言,也無章法可說,但每一招都能從讓人想象不到的角度攻擊梁再興,梁再興也是隻守不攻,轉瞬間,二人又是四五個照麵,分立兩邊。
“二哥,好功夫!”
“瓦王,好身手!”
二人商業互吹了一波,而後才各有攻守,打在了一處。
雖然丹杏早聽十方說過曾在四螂蠱學藝,但還真沒見過十方動過真格的,不管是在半山知客舍,還是之前和方萬秋交手,不過都是幾招而已,這次可算見到十方的真本領了,丹杏是越看越驚奇,越看心裏越開心。
“哎呀,雖然他一招一式都毫無章法可循,但卻深諳武學之道,無論是力量的運用,還是速度的快慢,還是靈巧多變的把握,已然可以躋身當世一流高手之列了,和當日雨後村簡直是判若兩人,這麽短的時間,他恐怕都已經超過我和淩峰師弟了,可見那個胡瞎子絕非等閑之輩,甚至可能都不在我爹爹之下,如此說來,根本就無需我和淩峰師弟去雨後村,他一個人必定就能除掉鬼母妖蛛,那他卻為何隱姓埋名,他到底是什麽人呢?”
本來丹杏見了梁再興的兵器,還有幾分擔心十方是否能應付得了,但此刻已經是毫無擔憂。
丹杏一邊看一邊想,這邊十方和梁再興已經打了一百多個回合,依舊不分勝負。
其餘六大瓦子也都屏氣凝神,關注著戰局。
雖然場麵上不分勝負,二人鬥的是難解難分,但眾人也都看出來了,梁再興臉上已經冒了汗了,畢竟他的鐵槳沉重,一百多回合,已然耗力巨大,但十方卻還是如剛開始一般,不停地在梁再興身邊遊走,頻頻進攻,無論速度還是力量,皆沒有絲毫遲緩和減弱。
丘山心中暗道:“看來再有幾十個回合,梁再興就要落敗,如此一來,大局已定。”
但台下眾人還都以為二人勢均力敵,梁再興一招一式條理分明,攻守有度,十方的招數卻千奇百怪,讓人難以捉摸。
二人又打了三十多個回合,梁再興心裏也清楚,如此再打下去,自己是必輸無疑,看來隻能用自己的絕命三槳,來決一雌雄了。
原來梁再興常年跑船,除了得方萬秋的真傳以外,還結交了無數高人前輩,其中就有一位高人曾經傳過他三招絕命招,雖然名為三招,但卻實則是一招,前兩招都是虛招,目的是誘敵,最後一招才是殺手鐧。
就見梁再興突然將鐵槳一橫,雙手持中,將鐵槳舞動如輪,步步緊逼十方。
這第一招名叫雨打千金,無論陸戰還是水戰,都免不了要麵對敵方放箭,將鐵槳舞動如飛,不光可比撥打雕翎,還能趁勢貼近敵人。
這一招雖然看似簡單,但卻極為難練,畢竟,要把鐵槳舞動的跟一麵牆一般,落雨潑水皆不能透,絕非數年之功就能做到。
梁再興曾痛下苦功,鐵槳舞動如飛,十方的軟竹竿連攻十幾下,都被鐵槳擋了回來,同時,梁再興已經到了十方的近前。
雨打千金本就是虛招,目的就是接近敵人,梁再興一看到了十方近前,突然雙臂一橫,鐵槳轉著圈就奔十方的腰部橫掃過去。
這一招名叫橫掃千軍,是虛實兼濟,如果敵方硬接,那就是實招,鐵槳本就沉重無比,又依靠著方才轉動的慣性,如此近距離甩開了,力量是無與倫比。
就算對方武功非凡,真能接下這一招,也必定要用上極大的力量,那麽這一招就變成了虛招,鐵槳根本就不會和對方兵器相碰。
因為梁再興這鐵槳是特製的兵器,本是由三部分打造而成,彼此用鐵鏈相接,合在一起,鐵鏈藏在鐵杆之內,看著就是一隻鐵槳。
但一旦需要,就能立刻拆分,呈三節棍形態,整個槳頭就能繞過對手的兵器,直打對方後背,而對手為了盡全力接下這一招,必定要全神貫注,等再發覺,早就躲閃不及。
要是對方不硬接,飛身而起躲閃,那就必定是身在半空,這時一拆分,鐵槳瞬間就能長出一丈,半空中無法借力躲閃,也必定中招。
這也就是第三招,名叫趕月追雲,不光速度快,更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而三招合在一起,又叫做陽關三疊,意思是這三招一出,敵人必定身首異處,出陽關奔陰曹而去。
雖然這三招極為厲害,但畢竟靠的是出其不意,如果是戰場,性命相搏,倒也無可厚非,但如果是比武切磋,就不免顯得陰險毒辣,勝之不武了。
丘山一看梁再興要用陽關三疊,就知道不妙,剛想提醒十方小心鐵槳,但還沒來得及張嘴,梁再興橫掃千軍已經打了出去。
十方並沒有硬扛,而是飛身而起,但與此同時,就見鐵槳一分,槳頭墜著鐵鏈,是直奔十方。
十方身在半空,一看鐵槳分開,也不禁大驚失色,但半空中已然無法借力躲閃,眼看著槳頭直奔自己而來,是無論如何也躲不開了。
丹杏在旁邊一看,瞬間臉都白了,想要拔劍已然不及,身子是本能前衝,也躍在半空,後背向外,麵朝十方,就擋在了十方身前。
與此同時,就聽丘山曾憲和張顯同時驚叫:“萬萬不可!”二人喊的同時也身子前衝,一左一右直奔梁再興。
丹杏用自己身子擋住十方,就知道自己必定無免,是雙眼一閉,臉上淒苦一笑,但卻見十方麵色一緊,左手一伸,就將丹杏摟在懷中,同時右手軟竹竿向下一劈。
半空中就聽倉啷一聲,十方雙手抱著丹杏落在台上,緊接著又是咣當一聲,被削成兩半的槳頭也掉落台上。
再看梁再興,雙手抓著兩截鐵杆,目不轉睛盯著十方手裏硬邦邦的軟竹竿,整個人都傻了。
這時,丘山和曾憲也到了梁再興近前,一人拉住一條手臂,喊道:“二弟,二哥,瞧你做的好事!”
梁再興依舊充耳未聞一般,還是盯著十方手裏的軟竹竿,這時就見一團白氣升騰,軟竹竿又恢複了原樣,垂在地上,隻是表麵似乎沾了一層水氣,越發顯得翠綠如滴。
十方緩緩放下了丹杏。
丹杏一張臉慘白無血,方才她隻是本能地要去救十方,根本沒想到後果,此刻也不禁後怕不已,雙腿都打顫,根本站立不穩,隻能軟軟靠在十方身上。
本來十方是滿麵震怒,登時就想上去將梁再興捅上幾個窟窿,但一看丹杏嚇得花容色變,渾身顫抖,十方是又心疼又後怕,用手扶著丹杏,似怪非怪,似哄非哄地說道:
“杏兒莫驚,我們都平安無事,我之前不是已經向你發過誓了嗎?無論何時何地,為了你我也會保住自己這條小命的,今後你可千萬莫要如此,方才可多險啊!”
丹杏隻是大口喘氣,話都說不出來,隻能點了點頭,臉上既害怕又委屈,眼淚在眼圈裏一個勁兒地直轉圈兒。
這時,丘山也怒道:“二弟,你和瓦王乃是比武切磋,又非戰場拚命,何故出此殺招,難道你當真要以下犯上,背心弑主不成?”
梁再興這時也緩過神來,眼睛惡狠狠瞪著十方,說道:“不錯,我就是不服,他是從哪裏鑽出來的野小子,膽敢冒充幹爹之子,篡奪瓦王大位,你們難道都是瞎子不成,還要奉他為主?”
“梁再興,你再要胡言,我爹爹臨終之時,可是親口所說,我哥就是他老人家的親生兒子,我的親兄長,當時我聽的是一清二楚!”
就聽台下一聲女子高呼,眾人一閃,兩個丫鬟扶著阿源也來到戲台。
梁再興一看是阿源,登時又喊道:“妹妹,連你也說他是幹爹親子,哈哈,這天下哪有親兒子眼瞅著親爹死在麵前,卻不為親爹報仇雪恨的?妹妹,這就是你的親哥哥,好哥哥嗎?!”
“二哥你莫要氣惱,妹妹我來,就是要當麵向他問個清楚,爹爹的仇,他到底是報還是不報?”阿源突然又柔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