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梅白國色
十方對唱戲從來就不感冒,隻是在孝滄鎮為了查案多少了解了一下,自身毫無任何喜好,因而對丹杏說的這梅鳳鳴和白蓮花也提不起絲毫興趣。
隻是聽丹杏說這董解元是白銀帝國人氏,才略微讓他起了些好奇,不過一聽要去望峰探梅聽戲,本來他就一夜未眠,這會兒已經困得不行,因而打心底裏就不太想去,隻是看丹杏如此興致勃勃,十方也不忍掃了他的興,因而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丹杏滔滔不絕,往靈鷲峰而去。
丹杏心急不已,到了東南王府,就匆忙回房沐浴更衣,十方也隻能回房換自己的衣服,不過讓他意外的是,整個王府平靜如舊,似乎並沒有因為東南王司徒似死了,而亂起來。
“這可奇怪了,難道是世子並沒有公布東南王死的消息嗎?”十方一邊琢磨,一邊用水衝了衝身子,這才困意稍減,等穿好了衣服,就聽丹杏在門外喊道:“你好了沒有,我們快去吧。”
十方也隻能強打精神,出了門見丹杏已經換回紅衣,他本想和丹杏商量一下,是不是秦牧故意壓下了東南王已經身死的消息,隻不過見丹杏此刻容光煥發,神采奕奕,便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就被丹杏拉著往望峰探梅去了。
十方倒也知道,秦牧在半山上有兩處居所,一處就是曲院風荷裏的琥珀山莊,另外一個,就是在靈峰探梅裏的鬱金坊,而這兩處其實都是酒坊,唯一的區別是,鬱金坊釀出的酒比琥珀山莊釀出的還要好的多,因為靈峰探梅是專門接待皇親國戚的,那飲用的酒自然也非比尋常,故而東南王才特許秦牧在靈峰探梅另建鬱金坊。
“杏兒,這靈峰探梅不是隻有皇親國戚才能入住嗎?為何秦牧請我們來這裏呢?”十方不禁問道。
丹杏卻淡淡一笑,回道:“因為鳳鳴先生啊,他可是有資格入住這裏的,因為當今天子的梅貴妃,就是鳳鳴先生的姐姐。”
“原來如此。”十方這才明白,心想原來皇上的小舅子,那的確有資格了。
因為靈峰探梅就在靈鷲峰下,因而二人沒一會兒,就到了梅林之外,就見靈山煙雨洞裏的那些兩兩成對的孿生子早就侯在梅林之外,見了丹杏和十方,一起跪倒恭迎,而那個靈童也蹦蹦跳跳就到了近前,作了揖,依舊用那稚嫩的聲音說道:
“杏姐姐,十哥哥,女王和貴客們早已等你們多時了,梅先生還說,等杏姐姐來了,他才會開嗓呢,因而都盼著你們呢。”
十方倒也並不意外,心想這幫人都大有來頭,女王焉能不來,隻讓秦牧獨占好處,而丹杏一聽,是急忙說道:“那白先生呢?”
“為了不冷場,白先生就先唱了一出,你們趕緊隨我進去吧,這會兒正唱《小玉傳》呢!”
“那快走,快走。”丹杏急著拉著十方就跟著靈童進了梅林。
沒走幾步,就聽林中隱隱傳出一段鑼鼓之聲,而後就聽一個歡快中略帶有些俏皮的女子聲音傳入耳中。
十方聽了兩句,是一個字都沒聽懂唱的是什麽,隻是覺得這聲音嬌媚無比,猶如暖香入心,似乎瞬間就驅散了這梅林中的凜凜寒意。
但旁邊丹杏一邊走,竟隨著韻律跟著哼道:“挽起了烏雲勻粉麵,描眉畫眼戴花鈿。梳妝非是多遲慢,女子人人是這般……”
“原來杏姐姐也會唱啊?”靈童倒是笑眯眯說道。
丹杏卻回道:“當初我去京城時,正趕上白先生坐堂金穀園,一連七天,場場爆滿,我也去了七場,一場都沒錯過,這《小玉傳》都快背下來了。”
“我說呢,怪不得杏姐姐唱的這麽好,不知道的,還以為您是得了白先生真傳的高徒呢?”
“少要胡言,我也就是跟著白先生胡亂唱唱,哪能和白先生比呢!”
十方也知道靈童是投丹杏所好,才這麽說的,但突然腦子一閃,就冒出了個念頭,秦牧把這皇上的小舅子和這白先生請來,恐怕並不是單純因為杏兒愛聽戲吧?而且還把這什麽董解元也請了來,難道說……
十方正琢磨呢,就聽靈童一聲高喊,“杏仙子,十公子到!”
十方抬頭一看,就見在這梅林當中的空地之上,擺了一桌酒宴,圍著桌子坐著七個人,站著三個人,還空了兩把椅子,而在每個人身後,還都放著一個大火爐。
十方頓時覺得一股熱氣撲麵,而桌子旁的眾人一聽靈童喊話,是紛紛起身,隻有當中正位坐著的一人,是紋絲沒動,這時十方和丹杏也來到了近前。
“哎呦,杏妹妹,十公子,你們可算來了,奴家早就等的心急了,隻是梅先生說非要等杏仙子來了,再開嗓的,奴家也隻能幹等著了,幸好白先生沒這麽吝嗇,否則還不把奴家給悶壞了。”
靈福女王是第一個開口,幾步又到了丹杏麵前,拉住丹杏的手,嬌聲笑道。
這時秦牧也手搭了個請,說道:“女王,先請杏仙子和十公子入席,人都來了,你還怕梅先生不獻藝嗎?哈哈。”
“知道了!”靈福女王嬌笑一聲,拉著丹杏就坐到她旁邊的空位上,而秦牧則請十方坐到了他的下手邊。
十方一邊落座,一邊挨個看過去,一看除了秦牧和女王外,還有潘伯英和蘇祈恩,其餘的自己都不認識了。
隻不過潘伯英和蘇祈恩卻是一個有座,一個沒座,潘伯英坐在秦牧的上手,而蘇祈恩卻神態恭敬地站在靈福女王下手坐著的一個胖乎乎中年人身旁。
十方一看這個胖子,心中就微微一顫,就見此人滿麵富態,臉上不笑似笑,小笑似大笑,給人一種和顏悅色,人畜無害,極好親近的感覺。
但在這如沐春風的笑容之下,偶爾睜開那眯著的雙眼,卻如兩道利劍一般的眼光,似乎瞬間就能把人給刺穿一般。
十方本能地就移開目光,似乎是不敢和此人目光相對,哪知道他目光越過靈福女王和丹杏,瞬間兩個眼睛就直了。
就見丹杏身旁,並沒有座椅,而是站著一個風華絕代的傾國佳人,就見這美人頷首低眉,滿頭青絲盤在頭上,發髻上綴滿了各種金珠銀寶,斜插的是紫金簪,下墜的是夜明環,額頭正中還有一顆雞蛋大小的紅寶石是寶蘊光含,動一動,金光亂抖,顫一顫,光華璀璨。
盡管是一身的無價之寶,但和她的容貌比起來,卻依舊是黯然失色,兩道翎眉,一對兒杏核兒眼,尖挺挺的鼻子,檀紅秀口,再配上這滿頭的珠光寶氣,雍容華貴間透著陣陣英氣,英姿颯爽中竟還帶有一絲不食人間煙火之氣。
就連丹杏那般容貌,在這女子旁邊一襯,也顯得有些黯淡無光,隻不過,丹杏此刻也是目不轉睛地望著旁邊這位美人,滿麵驚喜難掩。
“哈哈!”旁邊秦牧一聲笑,這才驚醒了十方。
“來,杏仙子,十公子,在下給二位介紹一下,這位就是芳名冠天下的梅鳳鳴梅先生。”
隨著秦牧的話音,就見梅鳳鳴微微屈身,輕輕一揖,說道:“鳳鳴見過杏仙子,十公子。”
等梅鳳鳴一開口,十方整個人都呆住了,更是忍不住長大了嘴。
原來梅鳳鳴的聲音渾厚低沉,分明就是個男子的聲音。
“果然聞名不如見麵,我可早聞梅先生大名,一直都盼著能見上一見,今日終於夙願得償!”
丹杏卻是好不驚奇,隻是難掩滿心欣喜地說道。
“鳳鳴也久慕火鼎天師除暴救民,心懷天下之美名,當初也曾叩拜龍虎山,可惜至今還無緣相見,還望杏仙子能代為引薦引薦。”
丹杏聽梅鳳鳴這般一說,卻是歎了口氣,說道:“唉,梅先生,別的都好說,隻是我爹爹他是個出家人,隻一心修道煉法,最不愛俗事,就連皇上,他也是能不見就不見,我怕到時候……”
“哦,鳳鳴明白,太一道三位天師都是得道求仙的世外真人,本就不喜俗汙,看來是鳳鳴與道法無緣,不過今日能見到杏仙子芳容,已是鳳鳴造化匪淺了。”
“梅兄可好貪心啊,像咱們這般的風塵戲子,哪有那麽高的機緣能麵見得道真仙,當年二天師帶著杏仙子去往京城,剛好小弟也在金穀園坐堂,就曾求杏仙子代為引薦,結果不光被二天師他老人家婉拒,聽說杏仙子為此還受了二天師的責罰,這件事一直壓在小弟心裏,直到今日又見了杏仙子,才好當麵致歉。”
十方還沒從方才的震驚中緩過神來,就見一位身披粉鳳衣,下穿石榴裙的“女子”到了丹杏近前說道。
隻不過,同樣也是男子的聲音。
“十公子,這位就是豔名廣播的白蓮花白先生。”秦牧在旁笑著說道。
十方瞪著兩隻燈泡眼,就見這位白先生也是一身寶光,隻不過發髻正中,並不是什麽寶石,而是一隻銀光燦燦的水鑽大臥鳳,生的粉麵紅腮,柳葉眉,丹鳳眼,秀尖鼻,櫻桃口,伸手投足是百媚千嬌,言談舉止是萬種風情,雖然和梅鳳鳴端莊華貴的氣質大相迥異,但這幅容貌卻也不輸分毫。
“白先生?”十方實在忍不住了,問道:“剛才那如陽春細雨一般的聲音,是白先生唱的?”
白蓮花這才望向十方,又是嬌媚一笑,這次卻是嬌滴滴勾魂攝魄一般的女聲說道:“正是奴家,您就是方才秦先生一直讚不絕口的十方十公子吧?”
“嘿嘿,真是讓人可發一笑,這賣酒的終究就是個賣酒的,眼光粗鄙,就這醜鬼還聰明絕頂,人中龍鳳?真不是老夫嫌棄,就是讓他給老夫扮小醜,老夫都覺得他上不了台麵!”
白蓮花話音未落,就見正當中的正位上坐著那人是一陣冷笑,說完後,竟然還呸了一口,又接了一句:“真他娘的掃興,弄的老夫連酒都覺得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