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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5章 百年銀山,誠心拜服

  十方聽秦牧言說這半山乃是一座大陵,登時一臉不可思議地問道:“這靈隱山竟是一座大墓?那是誰的陵墓?”


  秦牧回道:“當然是那永樂聖公的陵寢了。”


  “是方十二的墓?”丹杏似乎也有些難以置信。


  秦牧這才又說道:“準確說來,這靈隱山本是當年方十二選定的寢陵,隻不過才開工沒多久,就停了下來,而之後,方十二才命寶光如來開始修建這半山仙境。”


  “本來是當做陵墓的,那為何卻建成了如今的半山仙境?”十方也覺得有些蹊蹺,尤其是本來方十二已經開工建陵了,卻為何停了下來?


  秦牧繼續說道:“如今在下也無需隱瞞,其實方才咱們一起去的靈山煙雨洞,本就是這大墓的入口水門,隻不過,原本方十二計劃的規模,可比如今公子和杏仙子看到的要大的多,當年在下也曾詳細了解過,方十二本是打算從煙雨洞開始,將整個靈隱山打通,而存棺的主墓室卻是在西子湖底的。”


  “什麽?要將這整座靈隱山打通,直達西子湖底?那要用多少人夫,又要用多少金銀才能做到?就算他傾盡整個錢塘之財力,恐怕也做不到吧。”丹杏可是完全被震驚了。


  秦牧點點頭,“的確,如此浩大工程,莫說錢塘一府,縱是整個兩浙路,恐怕也難支撐的了,隻不過……”


  秦牧說到這裏,卻停了下來,而十方和丹杏都是凝神靜聽,屋裏登時靜的是落針可聞。


  丹杏見秦牧話說了一半突然不說了,就想張口詢問,卻見秦牧輕輕擺了擺手,丹杏也就沒好意思問出聲。


  就這樣靜了半刻鍾,秦牧這才神情一鬆,說道:“在下並沒有女王那樣的鏡屋,自然是要謹慎一些,好在這是歇馬店,並非是在半山,料想那真凶也不會想到我們竟會在此計議。”


  十方和丹杏雖然明白秦牧也是為了防備隔牆有耳,但隻是這樣靜了片刻,就真能防備有人偷聽嗎?

  秦牧也看出二人詫異,便笑著說道:“實不相瞞,在下的雙耳倒有樣異能,這是從娘胎裏帶的,隻要是在下身邊六尺之內,無論蚊鳴蝶飛,還是落針飛葉,在下都能分辨清晰,故而幼年時,家父經常命在下在酒窖中聽風,看是否有跑風漏光之處。”


  十方和丹杏倒是對秦牧這本事驚訝不已,不過他們現在心思並不在秦牧有雙順風耳上麵,故而十方又問道:“那現在先生是否已確認隔牆無耳,可以暢所欲言了?”


  秦牧點點頭,這才又說道:“當年方十二開工沒多久,就停了下來,但可並不是因為沒錢了,而是恰恰相反。”


  “恰恰相反?”丹杏滿麵疑惑問道。


  “不錯,當年方十二之所以突然停了下來,是因為沿著煙雨洞沒挖多久,竟然挖出了一座銀山出來。”秦牧聲音壓的極低,但依舊讓十方和丹杏同時瞪大了雙眼。


  “一座銀山?”


  秦牧伸手指了指夜幕下的靈隱山,這才說道:“也別說公子和杏仙子了,縱然錢塘府幾十萬老少,恐怕都沒人知道,這座靈隱山,竟是一座貨真價實的大銀山。”


  十方愣了好半天,這才說道:“難不成,這靈隱山內,有銀礦?”


  “銀礦?”丹杏這才恍然秦牧說的銀山是什麽意思。


  “公子說的一點沒錯,蘇記銀莊大東家蘇寶卿也曾親自觀山辨脈,靈隱山內的銀礦很可能隻是冰山一角,而沿著礦脈向下,到底還有多少白銀,就連蘇寶卿也難以估量,隻是估算,很可能足夠供應青銅王朝舉國上下百年用度,具體多少,他說隻能親自下去勘察之後才能預估。”


  “足夠整個青銅王朝上百年的用度?”盡管這到底是個多大的數字,十方根本就沒有任何概念,不過也知道,要真如秦牧所說,一座銀山可真不是誇大其詞,隻不過也太令人難以置信了,這整個錢塘府老老小小天天都能看到的靈隱山,竟然是一層土石掩蓋著的白銀山?

  秦牧見十方和丹杏都是滿臉的難以置信,這才又說道:“難道公子和杏仙子並不相信嗎?那好,這半山仙境公子和杏仙子也都親眼見了,在下敢問一聲,要建這樣一座人間仙境,究竟需要多少銀錢?把錢塘府十年的賦稅全拿出來,恐怕都買不夠菊花台那些方解石精和爐甘石吧,而方十二不光建造了整個人間仙境,還大舉募兵,在短短一年,就聚眾數十萬,那這幾十萬人的口糧,衣甲,戰馬,兵器,又要多少銀錢?”


  聽秦牧如此一說,十方和丹杏可都變了臉色,而秦牧又繼續說道:“而且,也就是在寢陵停工之後,方十二才有了平地飛升,長生登仙之念,這才讓寶光如來廣收天下奇藥,煉製長生不老藥,十公子或許不清楚,但杏仙子肯定知道,當今天子煉丹一年需多少銀耗,他方十二最鼎盛時,也不過隻占據了兩浙一路,僅憑此,真能支撐得了如此開銷嗎?”


  盡管十方也多少有點相信了秦牧的話,但卻不明白秦牧為什麽要在阿醜也失蹤之後就跟自己說這些,因而心懷戒備地問道:“先生所言的確有理,但就算這靈隱山真是一座銀山,這和我十方又有什麽幹係,如今碧桃和阿醜都失蹤不見,難不成先生是說,這都是因為這座銀山引起的?”


  秦牧竟然點點頭,說道:“公子還不明白嗎?這秘密既然秦牧能知道,那乞王也好,賭王也好,甚至連那法王難道就不知道嗎?難道公子到如今還認為乞王和賭王根本就沒把靈隱山看在眼裏嗎?”


  十方聽秦牧這般一說,好懸沒一屁股坐到地上,心中驚道:“他果然能將我的心思看的一清二楚。”


  而秦牧又繼續說道:“那如果在下再告訴公子,乞王憑借鹽漕之便,不光供應白銀、大錫鹽鐵,結交權貴,甚至還勾結東海上的萬千海寇,偷運食水鹽鐵以為資助,致使我朝海疆永無太平,真要有一天他登高振臂一呼,北有白銀,東有群寇,西有大錫,那天下會如何?而那賭王,前日公子可親眼所見他手下鑾把頭會用薩巫詛咒,其背後靠山是誰,也不用在下多說了吧。”


  十方本就被秦牧說的心驚肉跳,又聽秦牧說出這話,是再也忍不住,身子倒退兩步,顫聲說道:“你,你知道我是什麽人?”


  丹杏也是麵色驚變,也說道:“先生,你是如何知道……”


  秦牧卻淡然回道:“在下也曾有耳聞,這天下能破薩巫詛咒的,可隻有夜提刑而已,前日在下親見公子解了魏槐的定身咒,也就猜到公子的真實身份了。”


  丹杏一把拉住十方,這才又說道:“先生就算知道又如何,如今天子大赦天下,早就赦免他了,爹爹也撤了天師令,他如今可是個無罪之身。”


  秦牧卻淡淡笑道:“這個在下當然明白,隻不過,恐怕杏仙子可不知道,當年夜提刑張君佐殺死寶光如來滿門上下,連他幾個年幼的孩子都沒放過,而其中一個孩子的親娘,如今可貴為廣陽王妃,如果這位王妃千歲舊恨難消,縱然張君佐已然身死,但要是一旦得知他卻有傳人,不知會不會有什麽想法,不過仙子放心,在下是絕不會做這等告密的無恥之舉的。”


  丹杏一聽,登時杏眼圓睜,眼中隱隱浮出殺氣,十方一看,急忙緊握住丹杏的手,雙目卻緊盯秦牧,沉聲問道:“先生究竟有什麽目的,可否直言相告,就別再饒圈子了。”


  十方當然知道丹杏的心思,隻不過秦牧敢單身一人來跟自己說這話,又怎麽可能想不到我會不會殺人滅口呢?可見,他必定是胸有成竹,才敢如此說話的。


  但讓十方和丹杏沒想到的是,秦牧聽十方一問,竟然雙膝跪倒在地,拱手說道:“公子莫要誤會,在下隻有一個目的,就是希望公子能助在下一臂之力,好能鏟除這禍害錢塘十餘年的四王,救錢塘萬千百姓於水火,秦牧心誠至摯,拜求公子。”


  說著,秦牧竟匍身於地,衝著十方行下叩拜大禮。


  這下可把十方和丹杏給完全弄懵了,雖然丹杏心中早打定主意,要是秦牧敢對十方不利,就算是自己爹都不願為敵的人物,那也顧不上了,但卻完全沒想到這位有錢塘府第一智者之稱的蘭陵酒王,竟然給十方和自己跪了下來。


  十方也愣了片刻,驚忙說道:“先生這是為何,如此怎能讓十方受的起,有話隻需但講無妨。”


  秦牧卻並未起身,而是滿麵誠摯說道:“在下隻想問一句公子的心裏話,是否願意救我錢塘滿城百姓,如公子答應,秦牧寧可萬貫家財不要,一身血肉無存,也要和公子共進退,如果公子不答應,那秦牧也不好強求,隻不過,可就不能將心中所知,盡訴公子了。”


  說完,秦牧自己也就站了起來。


  但十方也明白,像秦牧這般人,是絕不會說出那種你要是不答應,我可死都不起來這種近乎耍賴一般逼迫自己答應的話來,就這一跪已然足以。


  十方先是長出了幾口氣,讓自己先冷靜下來,而後又沉思片刻,這才問道:“既然先生的目的是要和十方同心協力,彼此毫無猜忌隔閡,那隻需讓我確信,碧桃妹妹和阿醜妹妹當真是被那四王劫走,而殺死小鳳諸女以及無數錢塘小兒的真凶就是受四王指使,就算先生不求我,我也不會袖手旁觀的。”


  秦牧回道:“這些在下自然知道,而且,自然也能做到讓公子確信無疑,但如此一來,倒像是在下存心要利用公子一般,且不說公子聰慧,就是於在下本心,實也不願如此。”


  如果說之前十方對秦牧隱隱有種懼怕的感覺,但此刻,十方對秦牧是懼怕之中,還生出了一層敬佩之心。


  “怪不得連杏兒的爹爹都說,當世不願與秦牧為敵,此人恐怕比胡瞎子更能洞悉人心,他必定是有確鑿的證據,能讓我相信碧桃和阿醜是被那四王劫走的,否則他也不會這般做了,但如果是自己,隻需把證據拿出來,如此就算我明知道會被他利用,但為了碧桃和阿醜,也隻能就範,但他卻並沒這樣做,而是把話全挑明了,甚至還不惜降尊跪下來求自己,這種事,自己可必定是做不來的,如此一來,就算我明知是要被他利用,卻也變成了是我自己心甘情願的,更連著杏兒也會甘心聽命。”


  想到這裏,十方也恭恭敬敬衝著秦牧行了一禮,說道:“此刻十方方知,先生胸懷之大,包羅萬千,無論我如何心有防備,都逃不過先生的眼睛,十方已是心服口服,自願當先生馬前一卒,望先生能不計前嫌,為我指點迷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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