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昨日重現噩耗驟來
十方和丹杏聞聽東南王世子和秦先生帶著潘伯英和蘇祈恩求見,都是一愣。
十方心說,這定是方才那潘伯英負氣而走,難消怨恨,故而尋了這秦先生和世子,要來興師問罪,如此一看,那秦先生和世子定然就是安溪鎮上自己遇上的秦牧二人。
丹杏自然也心知肚明,冷笑一聲,衝大鳳說道:“你先出去稟告世子和秦先生,言說我剛從溫冷泉出來,需要整理衣衫,先請他們去往陶翁草廬安坐,我即刻就來,你不必隨行服侍,直接下去帶碧桃妹妹上來,伺候她沐浴溫冷泉。”
大鳳點頭稱是,這才轉身出門。
十方聽丹杏說要帶自己一起去見世子,微微有些猶豫,便問道:“杏兒,這必定是潘伯英和蘇祈恩因為方才之事前來尋釁,如今你要是帶我一起去,豈不是也會連累你……”
沒等十方說完,丹杏卻急忙道:“你可千萬別多心,我知道你英雄傲氣,並不懼怕潘伯英和蘇祈恩,更不想依靠我的身份來作為庇護,但這裏畢竟是東南王封地,而你如今又帶著碧桃妹妹,何必硬要和他們結仇生怨呢,而且世子可並非偏聽偏信的糊塗之人,秦先生更有錢塘府第一智者之稱,他們必定也會明白這其中的利害。”
十方隻是擔心自己會連累丹杏,聽丹杏這般一說,也明白丹杏是不想讓自己再與東南王世子和那秦先生樹敵,畢竟自己已經得罪了潘伯英和蘇祈恩,潘蘇雖然出身高貴,但畢竟不是錢塘府的執牛耳者,但東南王世子可不一樣,如果真得罪了他,恐怕自己和碧桃想要安安穩穩出錢塘府,可就沒那麽容易了。
因而十方又說道:“這我也清楚,隻是擔心,如此會不會對杏兒你有什麽拖累。”
丹杏見十方是一心為自己考慮,心中更是歡喜,便回道:“如今你我一心,還說什麽拖累,而且,也別說潘伯英和蘇祈恩,就是潘溫和蘇寶卿,要想為難我,那也要考慮考慮太一道是否是他們能招惹的起的,這可並非是我要你受太一道庇護,隻是不想因為他們,讓你和世子與秦先生結怨,另外,更不想讓你有一絲絲誤會,認為世子會成為你我之間的阻礙。”
十方這才明白丹杏的心思,她之所以要帶十方一起去見世子,為的就是要當麵向十方證明,縱然東南王有讓她和世子聯姻之意,但她心意堅定,故而才不想撇下十方,自己單獨去見世子。
十方心說,杏兒如此待我,那我又有何慮,自己方才已然下定決心,縱然是麵對火鼎真人,也絕不會有絲毫退怯,更別說這東南王世子,但唯獨是那秦先生,如果他真是秦牧,此人可絕非等閑之輩。
因而十方又問道:“杏兒,這秦先生可是姓秦名牧字會之,以釀酒售賣為業?”
丹杏倒也並不奇怪,說道:“原來你已經知道了,不錯,你說的正是秦先生,而我之所以非要讓你和我一起去,唯一擔心的就是害怕秦先生會為難與你,說實話,縱然是爹爹和雲鼎師叔,見了東南王也毫不在意,但見秦先生卻都頗為恭敬,他可不是一般人,你千萬莫要得罪於他。”
十方一聽這秦先生果真就是秦牧,心中也暗暗驚醒,說實話,雖然隻有安溪鎮上的一麵之緣,但秦牧留給自己的印象極為深刻,自己心中也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那就是自己最好別和秦牧為敵,而至今為止,自己見過的所有人中,能讓自己生出這種感覺的,除了秦牧,也就隻有雨後村的胡瞎子而已。
因而十方也不再推辭,聽從丹杏吩咐,獨自去往草廬石屋換了丹杏給自己準備的一套新衣服,而丹杏自己則先將夏海中與十方定情的杏紅手帕撿回,又暗用道法,瞬間就將身上的水氣蒸騰殆盡,又將滿頭秀發和身上紅紗整理妥當,正好十方也換好衣服走了出來。
丹杏望著十方此刻一身素色錦衣,倒也器宇軒昂,登時又想起當初自己在趙大善人家的浴室外也曾這般等候於他,那時,自己還曾想,當時他要是來親自己,自己會不會把他推開,而如今卻已和他定下終身,心中既欣喜又有一絲羞赧,故而望著十方一時竟有些慌亂。
十方一看丹杏雙頰杏紅,望著自己微微發愣,也登時想起當日之事,那時,自己還調侃說自己是雨後村第二俊俏的叫花子,故而便衝丹杏笑道:“杏兒,你選的衣服還真合身,真要這般穿著回雨後村,那我可就是村裏第一俊俏的叫花子了。”
丹杏知道十方也想起了當時的情景,便笑著回道:“真不知羞,自從徐啟明走了,你就是雨後村唯一的叫花子,還能和誰比呢,無論最俊俏也好,最醜陋也好,反正你都是第一。”
十方倒也一笑,卻又說道:“隻可惜,上次是我要帶你去踹寡婦門,而這次,卻是你要帶我去見那什麽小王爺,豈能同日而語,如果現在又是我帶著你去見娘她老人家,這次娘肯定就不會再誤會了。”
丹杏想起當日郭大娘那般誤會,也忍不住噗嗤一笑,但轉瞬間眼圈又紅了,雙手挽住十方左臂,輕輕靠在十方身上,幽幽說道:“等之後我們一起去見了爹爹,就立刻把娘也接去龍虎山,到時候你我一起在她老人家膝下侍奉,我們一家人其樂融融,共享天倫。”
十方聽丹杏這般一說,腦海裏也浮現出一副母慈子孝的溫馨畫麵,又見丹杏眼圈紅了,也知道她思念郭大娘如今還孤苦一人留在雨後村,便有意想寬慰,但瞬間,忍不住眼珠一轉,壞水先冒了出來。
“杏兒你說的太對了,我現在眼前就能看到,不光是你我,還有碧桃妹妹,對了,還有我那孝子賢孫徐大少,再加上後麵一群半大小子,一起跪在娘麵前磕頭請安,娘笑的嘴都合不攏了。”
丹杏本來心中也是這般畫麵,隻不過卻沒有碧桃和徐大少,聽十方說碧桃,心中難免又是一痛,但聽十方說還有他那孝子賢孫徐大少,又瞬間忍不住想笑,最後更是聽十方說還有一大群半大小子,丹杏不明所以,故而問道:“怎麽還有一群半大小子呢?”
十方這才一臉壞笑的說道:“怎麽沒有,隻是我們嘴裏喊的是娘,那幫兔崽子嘴裏喊的卻是祖母啊。”
丹杏這才反應過來,是十方又拿她取笑,登時滿麵緋紅,用手狠狠掐了十方一把,嗔道:“美的你,誰說要跟你生這麽一大群……”
話沒說完,丹杏更覺得自己這話說的也太羞恥了,又忍不住握起拳頭,一邊打十方一邊氣道:“你又欺負我。”
……
等二人沿著山路望見一大片菊花園時,這才收起嬉笑,丹杏向前兩步,保持著一定距離,帶著十方走向菊花園旁的陶翁草廬。
雖然名為草廬,但十方一看,竟是一座遍布亭台樓閣的山間大莊園,門前還有幾個花農打扮的妙齡少女,美貌中透著一股鄉野淳樸風情,見了丹杏,紛紛上前萬福道:“杏姐姐來了,我們已經伺候世子和秦先生在東籬下品茶,這就帶杏姐姐過去。”
十方和丹杏跟著這些花農少女,直奔莊園東麵一處流水環繞的觀景亭而來。
沒到亭前,十方就看見安溪鎮見到的那個俊美少年此時身著帝王皇的繡龍錦袍,當中而坐,更顯高貴,秦牧側座相陪,而潘伯英和蘇祈恩卻是在旁邊站著。
丹杏信步款款,走進亭中,到了那俊美少年麵前,微微躬身,笑著說道:“司徒哥哥,怎麽這會子和秦先生有雅興,一起來尋妹妹我呢?”
說著,丹杏又衝著秦牧一禮,說了聲,丹杏見過先生。
那少年雖麵帶笑容,卻並沒有起身還禮,隻是說道:“怎麽,難道杏妹妹不樂意小兄前來嗎?”
秦牧倒是起身還禮,也笑著說道:“見過杏仙子,因在下俗事繁忙,自從杏仙子暫居半山,一直都沒來看望過杏仙子,正好今日無事,便隨世子一起過來,否則日後見了三位掌教,定會怪罪在下招待不周。”
說完,秦牧的雙眼卻落在了丹杏身後的十方身上,登時就讓十方心中一寒,隻不過秦牧此刻卻麵帶禮貌微笑,並沒看出有任何敵意。
而潘伯英和蘇祈恩卻是一看見丹杏,兩個人全傻了,四隻眼睛全都落在丹杏臉上,以至於十方進來,他們都跟沒看見一般。
丹杏剛要回話,卻見世子望著十方,先問道:“原來杏妹妹真有貴客登門,還不快給小兄介紹介紹?”
就見丹杏毫不避嫌,伸手拉過十方,說道:“司徒哥哥,那你先猜他是誰?”
世子又是一笑,竟然衝十方拱了拱手,說道:“這定然就是杏妹妹你之前跟小兄說的那位十方十英雄了,其實前日小兄和先生已經在安溪鎮見過十英雄,隻是當時卻不知他就是妹妹的,哈哈,妹妹的故交好友,否則必定邀十英雄結伴同行,也好讓杏妹妹能早日相見。”
雖然丹杏是有意要做出和十方親密的舉動,但畢竟當著這麽多人,聽世子又這般一說,也不禁臉一紅,嗔道:“司徒哥哥你又來取笑於我,原來你們之前已經見過了。”
十方這時也上前躬身行禮,“小民十方參見小王爺,這英雄二字可萬萬不敢當。”
他這一吭聲,世子旁邊站著的潘伯英和蘇祈恩這才將眼光從丹杏身上轉向十方,蘇祈恩因為身份差距過於懸殊,不敢說話,隻是怒目而視。
潘伯英卻厲聲喝道:“大膽刁民,見了小王爺,竟然跪也不跪,而且方才還冒名擅闖半山,你可知道這哪一樣都是死罪嗎?”
十方心裏早就想到,世子和秦牧這趟來必定是興師問罪,那還何必再裝腔作勢,因而也登時把腰挺了起來,微微一笑說道:“看來少將軍這是來興師問罪的吧?”
十方倒不怕潘伯英,依照他的脾氣,少說也要說幾揶揄之言,隻是心中對秦牧頗有忌憚,故而也就頂了一句。
丹杏在旁邊一看十方被潘伯英嗬斥,登時臉一沉,說道:“少將軍,他是我的朋友,是我邀他上的半山,難道說我一個護國天師之女,卻連邀請朋友見個麵的資格都沒有嗎?”
哪知道丹杏這話一說,潘伯英態度登時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哈哈一笑說道:“早聞杏仙子芳名,今日一見,果真不凡,杏仙子切莫生氣,我隻是跟十方兄開個玩笑而已,說起來,我和十方兄也算是不打不相識,方才就對十方兄的英雄豪氣敬佩不已,隻是害怕十方兄心有誤會,故而這才拜求小王爺和秦先生出麵,好介紹我與十方兄多親多近,更是為了解開誤會,也好向十方兄賠禮道歉。”
潘伯英這話登時就把十方和丹杏說懵了,一時間都不知道這位少將軍怎麽突然轉了性。
而這時蘇祈恩也舔著臉上來,衝著丹杏和十方一躬到地,“蘇祈恩也見過杏仙子和十方兄,要不是方才十方兄仗義解救,祈恩恐怕至今還要痛癢難忍,祈恩誠心拜謝十方兄。”
雖然不知道潘伯英和蘇祈恩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但既然人家表麵上如此恭敬賠禮,十方自然也不能落了下乘,因而也笑著回道:“少將軍和蘇少東這可萬萬使不得,十方不過一介草民,哪能承得了二位貴人如此。”
雖然十方表麵上這般說,但他心裏卻最看不上這位蘇少東,本來還想再加一句,如果方才您那位蘇小總管在場,恐怕十方早就要磕頭求饒了,但畢竟此刻情形未明,故而強忍著就沒說了出來。
這時旁邊秦牧卻哈哈一笑說道:“世子,如何,臣下並沒說錯吧,這才是真正的英雄聚首,風雲際會。”
世子也點頭微笑,竟然衝丹杏說道:“杏妹妹,既然十英雄和妹妹是好友,那和小兄自然也不能見外了,實不相瞞,小兄自從安溪鎮見到十英雄,就覺得無比投緣,早就想和十英雄親近一步,正好今日由妹妹做個見證,小兄欲與十英雄結為異姓兄弟,不知十英雄意下如何?”
十方本來一聽世子說和自己投緣,想和自己親近一步,登時就想起方才丹杏說的這小王爺不喜歡女人,隻喜歡男人,心說別真是自己一語成箴,這小王爺不會真看上自己了吧。
哪知道這堂堂一國東南王之世子竟然主動說出要和自己結為異姓兄弟,這打死十方也難以相信。
也別說他了,就是旁邊丹杏一聽,整個人也傻了,心說天哪,就算是看在我爹爹麵上,那也不至於讓他堂堂世子,要和十方結為兄弟吧。
哪知道還沒等十方和丹杏緩過神來,就聽大門外一聲淒厲的哭喊之聲,緊接著就見大鳳一邊哭一邊身子急縱,幾下就到了亭外,而後整個人就摔倒在地。
亭中眾人又都是一愣,這時就見大鳳頭發披散,滿麵驚淚,趴伏於地,聲嘶力竭哭喊道:“杏姐姐,我,我姐姐,姐姐,她,她們全,全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