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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7章 雁翎之子

  十方見一個年紀大約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持一根木棒,打進房門,就到了紅玉近前,一把將紅玉抱在懷中,聲音哽咽道:“玉兒,我,我回來了。”


  十方一瞅這年輕人是衣衫襤褸,比自己穿的也好不到哪兒去,又見他一把抱住紅玉,還說他回來了,十方登時眨眨眼,心說不會吧,難道真是說曹操曹操到,這位難不成就是紅玉姑娘說的那個什麽韓郎韓顏臣?


  轉念一想,不對啊,聽紅玉姑娘說,她這心上人不是被發配到徽州牢城營了嗎?方才紅玉姑娘不還想讓我幫她帶書,怎麽可能這人突然就跑到錢塘府呢?

  哦,可能除了那什麽韓顏臣,這紅玉姑娘還有什麽別的相好的姘頭吧。


  十方剛起了這心思,哪知道就見紅玉見了來人,整個人如同傻了一般,也別說紅玉了,就連劉媽媽和那大漢在內,一看這年輕人,似乎都有些發傻。


  好半天,才見紅玉雙目的淚水已是止不住的流了出來,同時聲音顫抖著說道:“韓,韓郎,我,我這不是在做,做夢吧。”


  那年輕人此刻也是雙目湧淚,緊緊抱住紅玉說道:“不,不是做夢,玉兒,我真的回來了。”


  紅玉這才嗚的一聲,撲進這年輕人懷裏是放聲痛哭。


  “韓郎,韓郎,我本以為今生再也見不到你了。”


  十方兩隻眼睛瞪了老大,心說還真有這等事情,這為還真是那韓郎?他這是突然從哪兒冒出來的?

  但這時,方才那個被年輕人打倒在地的人罵罵咧咧也從地上爬了起來,那一棒子可真不輕,好懸沒把他腰給捅折了,這位眼睛都紅了,從地上撿起自己的刀,就直奔那年輕人而來,同時嘴裏罵道:“他媽的,背後暗算老子,算什麽東西,老子要你的命。”


  結果還沒等他邁出一步呢,就見那大漢一伸手,就把這位的後脖領子給揪住了,同時往後一扯。


  好麽,這位剛爬起來,又被自己頭給摔地上了。


  這位本就怒極,這一下摔的也不輕,剛想張嘴就罵,結果一看是自己頭摔的自己,登時也傻了,急忙改口問道:“大哥,你打我幹嘛?”


  這時就見那大漢雙目一直盯著那年輕人,並沒回頭,但嘴上卻嗬斥一聲道:“瞎了你的狗眼,你有幾條命,敢跟少侯爺動手。”


  少侯爺三字一出,十方人也愣了,又瞅瞅那年輕人,心裏更是納悶,心想這位穿成這樣,還能是個少侯爺,哪家的侯爺能跟徐大少似的,穿的跟個叫花子一樣呢?


  而那年輕人此刻卻先是柔聲寬慰了紅玉兩句,而後站起身來,雙目也緊盯那大漢。


  “王大忠,你個奴才原來還認得我啊?”這年輕人冷冷說了句,別說,這身上還真透出一股不怒自威的煞氣。


  十方這才知道,原來這領頭的大漢名叫王大忠,隻不過這時他腦子裏想的更多的卻是這位少侯爺到底是哪家侯爺,怎麽能落魄成這個模樣了?


  就見王大忠一臉的皮笑肉不笑,衝著那年輕人一拱手,說道:“少侯爺,這小的哪能不認得您呢,當初小的也鞍前馬後伺候了您大半年,您對小的真是沒的說,小的就算忘了自己老子,也絕不能忘了少侯爺您呢?”


  那年輕人卻冷哼一聲,“既然你還認得我,那我問你,你今天帶著人來是想幹什麽?”


  王大忠毫不慌張,微微一笑說道:“少侯爺,您可千萬別誤會,今兒小的過來,是奉令狐大人吩咐,想請紅玉姑娘過去瞧病的,當初少侯爺對我家令狐大人不薄,令狐大人一直銘記於心,這不聽說紅玉姑娘病了,早找了錢塘府好幾個出名的郎中,要給紅玉姑娘瞧瞧。”


  那年輕人冷笑一聲:“瞧病?王大忠,你還當我韓顏臣是當初那個隻知道花天酒地的紈絝子弟嗎?實話告訴你,方才你和這賤婢綠蘿如何商議的,我在窗外早就聽的一清二楚,這才尾隨你們,你可真不愧是令狐贔那忘恩負義之人養的一條狗,真恨我當初瞎了眼。”


  那一直坐在地上的綠蘿自打這年輕人一進來,就嚇得渾身亂抖,此刻一聽韓顏臣說親耳聽到了自己和王大忠的密謀,更是三魂出竅,哭喊著就趴到地上說道:“少侯爺饒命,少侯爺饒命,奴婢下次可再也不敢了。”


  王大忠本來一聽韓顏臣所說,眼中竟露出一絲殺意,此刻一看綠蘿跪倒求饒,更是呸了一聲,喝道:“你個沒出息的婆娘,怕個鳥啊,他現在哪還是什麽少侯爺,你給老子起來,真他娘的給老子丟臉。”


  那綠蘿一聽王大忠所說,好像突然明白過來了,蹭的一聲,真就從地上爬了起來,盡管臉上還一把鼻涕眼淚,但早又變成那一張尖酸刻薄的臉,還用手一指韓顏臣。


  “對啊,老娘怕個鳥啊,自從三年前你老子韓文忠叛國投敵,被革去爵位,你也被定罪刺配徽州,如今哪還有什麽少侯爺,咦,不對啊,你不是應該在徽州牢城坐牢嗎,怎麽跑到錢塘府來了,難不成,哎呦,哥,咱們這次可抓住了個越獄犯啊。”


  綠蘿這幾句話一說,別人倒還沒啥,但十方就覺得如晴天霹靂一般,雙目直直望著韓顏臣,顫聲問道:“你,你難道就是,是雁翎侯的兒子?”


  韓顏臣用眼角瞥了一眼十方,他還以為十方和王大忠是一夥的呢,是不卑不亢地說道:“你們何必明知故問,不錯,我就是爹爹他老人家膝下不孝之子,韓顏臣,不過,如今我雖然已非少侯爺,但已蒙天子開天恩大赦,也非戴罪之囚。”


  床上坐著的紅玉一聽,登時精神一振,顫聲說道:“韓郎,莫不是你蒙天子大赦,出了牢獄,就到錢塘來尋我了嗎?”


  韓顏臣轉身又握住紅玉的手,說道:“玉兒,我蒙天子大赦天下,出了監牢,就直奔錢塘來尋你,本以為你還在玉帶晴虹,可歎如今我已進不去那人間福地,故而這些天一直流落街頭,今日在街上偶遇了這賤婢綠蘿,本想相認,但奈何愧無顏麵,便想既然她出了湧金門,那玉兒你會不會也出來了,所以我尾隨其後,哪知道這賤婢竟然賣主求榮,要和這王大忠密謀加害於你,我這才知道玉兒你受苦了,所以我才又尾隨他們,到了這裏。”


  紅玉一聽,更是淒淒哭道:“什麽?韓郎你早就到了錢塘,那這些日子,你又是如何過來的,可憐你本金枝玉葉,養尊處優,如今卻淪落街頭,真真可疼煞玉兒了。”


  話沒說完,紅玉一把抱住韓顏臣,她本就重病在身,這時一情動再加上氣急心疼,忍不住一張嘴,哇的一口,吐出淋淋鮮血,人也氣絕昏了過去。


  韓顏臣一看,嚇得緊緊抱住紅玉急聲呼喚,但紅玉卻已經沒了氣息。


  韓顏臣一摸紅玉氣都沒了,猶如五雷轟頂一般,口中銀牙咬碎,抓起旁邊木棒,是直奔王大忠和綠蘿而來。


  “我打死你們兩個賣主求榮的東西,給我那玉兒報仇雪恨。”


  韓顏臣如同瘋癲了一般,但王大忠卻不慌不忙,一看韓顏臣一棒子打來,身子一躲,同時伸出手來,一把就抓住韓顏臣手中的木棒,手上一用力,喊了聲:“撒手。”


  就見韓顏臣身子登時站立不穩,被王大忠這一帶,木棒撒手,人也整個摔倒在地上。


  王大忠將手中木棒一扔,冷笑一聲:“少侯爺,你可連你老子一成的功夫都沒學會,就敢跟我動手,來啊,給我往死裏打。”


  王大忠一聲令下,那幾個手下,尤其方才被韓顏臣打倒的那小子,登時往上一撲,就把韓顏臣按在地上就是拳打腳踢。


  十方一聽韓顏臣親口承認他就是雁翎侯韓文忠的兒子,一時間也是驚訝萬分,同時心中還生出滿滿的愧疚之意。


  當初十方為了保自己這條小命,並沒有按照張君佐所說北上去找謝天佑來給雁翎侯韓文忠解咒。


  雖說十方到如今依舊認為自己沒有北上是當時對自己是最明智的選擇,但內心深處,也不免對雁翎侯韓文忠抱有虧欠之心。


  隻不過每當想起,自己就安慰自己說,縱然當時自己真北上了,恐怕也救不了雁翎侯,雖然他之後再沒在諏取麵前再提過這件事,但一有機會,他也會打聽留意雁翎侯的消息。


  尤其後來聽說雁翎侯失蹤,朝廷就以叛國投敵之罪來處置韓家,結果是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偌大個雁翎侯府土崩瓦解,煙消雲散。


  十方為此,也多次心生愧疚,以至於後來盡量就不讓自己再想起這茬兒,無非就是為了讓心理略微好受那麽一些。


  但此刻一聽韓顏臣竟然是韓文忠的兒子,又是受了父親連累,被發配徽州牢城,如今和自己一樣,卻又都是因為關山銅收複河間地,天子大赦天下,才脫了牢獄之災,一時間更有了相憐之感。


  因而十方壓在心底的滿腔愧疚之心此刻也破土而出,登時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也要周全韓顏臣一番,或許這樣,才能讓自己的心理真的好過一些。


  而此刻紅玉氣絕昏死,韓顏臣又失了理智,要和王大忠拚命,但十方一看,韓顏臣的身手也太稀鬆平常,心中倒也明白,他一出生就是少侯爺,養尊處優,就像他自己方才說的,當初就是個紈絝子弟,故而就沒學得雁翎侯的一成本領。


  而十方又聽說雁翎侯一生軍馬,膝下就兩個兒子,當初朝廷下罪,長子以命血諫,想要用自己的命洗脫雁翎侯叛國投敵的冤屈,一尺白綾,留書自盡,天下皆為之哀歎。


  如今,這韓顏臣可就是雁翎侯僅存的獨苗了,那自己說什麽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被人當麵給打死。


  因而十方一看韓顏臣要吃大虧,先是給碧桃說了聲,去救了紅玉姑娘,而後自己上前,嘴上喊道:“別打了,別打了。”


  同時身子一俯,登時撞的那幾個王大忠的手下是東倒西歪,一伸手就把韓顏臣給拖了出來。


  王大忠那幾個手下被十方這一撞,可都不幹了,個個是摩拳擦掌,就想奔十方而來。


  但王大忠在旁邊可看的分明,他可不白給,一看十方表麵上是全價,也不過一俯身,就把自己手下這些平日裏扔鐵鎖煉鐵錘的打手們給撞的東倒西歪,而他自己卻紋絲不動,王大忠登時就倒吸了口冷氣。


  “此人必定身有絕世武功,怪不得他說和魏鑾把頭是過命的朋友,恐怕並非虛言。”


  想到這裏,王大忠大喊一聲:“都給老子住手。”


  那幾個打手一聽,也不敢再上前,而十方還假裝被嚇了一大跳,身子趕忙後退,同時拉著韓顏臣也退到床邊。


  這時,王大忠望著十方,一抱拳,又說道:“朋友,實不相瞞,我家令狐大人和魏鑾把頭就是一個場子裏撒骰子的鐵兄弟,如果朋友不嫌棄,是否能跟小的一起回去麵見令狐大人,大人要是一聽朋友是魏鑾把頭的弟兄,必定待如上賓,不知朋友意下如何?”


  十方把韓顏臣給拉出來,一看這位少侯爺,滿臉是血,人也昏過去了,也明白當時他一看紅玉氣絕,已經急火攻心,再挨了打,這才昏迷,不過除了臉上挨了幾腳,有些青腫外,應該並無大礙。


  這時一聽王大忠要請自己去見那什麽令狐大人,十方也明白,這王大忠不白給,必定是看出自己方才是假裝的。


  但十方卻心說:“我管你看沒看出來,反正老子可不能承認,更不可能跟你去見你主子,萬一要是真碰上那綠臉鬼老二,雖說老子並不怕他,但卻是一件大麻煩。”


  因而十方笑眯眯也一拱手,“哎呀,實在不巧,今兒我就是慕紅玉姐姐芳名,想來享受一下這西子湖娘,哪知道碰上這事,唉,我倒是也多日不見我那魏大哥了,甚是想念,隻不過明日一早我有急事就要回鄉去了,這樣吧,等我下次再來錢塘府,一定讓魏大哥帶著我到王大哥和令狐大人的府上拜會拜會,今天我看就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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