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半春畫舫
碧桃一把拉住那拉皮條的張口就問:“你說船上有嫦娥,那定然也有養了小兔子吧?”
這拉皮條的一聽,登時是目瞪口呆。
原來這養兔子也是風月之語,說的是有些恩客,不喜女色,隻好男風,故而有些妓館也會蓄養些或俊美或強健的男子,以為取樂。
而方才這拉皮條的就看出來,碧桃舉止扭捏,音色清細,雙手還一直拉著十方,猶如小鳥依人一般。
隻是因為碧桃太醜了,又是一身男子打扮,故而他就沒往女人那方麵想,所以又聽碧桃這般一問,這位登時就想歪了,心說原來是好那個調調兒的,怪不得的瞅著像個二刈子呢。
他這一想歪,眼睛又忍不住望向十方,更是想到,如此說來,這位既慣於風月,還是個男女通吃的武皇帝啊。
原來前朝曾有位皇帝,雖有文治武功,但也驕奢淫逸,最好的就是男女通吃,而死後又諡號武皇帝,故而民間就將這等既好男風,又喜女色的戲稱為武皇帝,久而久之,就成了一句罵人話,也正因為如此,青銅王朝自開國以來,從沒有一個皇帝死後會上諡號為武皇帝的。
此刻這拉皮條的誤會了十方和碧桃的關係,一聽碧桃詢問,便回道:
“原來這位小爺是喜歡兔子的,那也無妨,正好小的知道個去處,船上不光有嫦娥打織女,而且還養了幾隻好兔子,不管是雄壯威猛的雄兔,還是嬌媚柔美的雌兔,都是上等好皮毛,就是您二位想一起玩個雙兔傍地走,那也不是問題。”
說完,這位還不忘了拍十方的馬屁,又衝十方說道:“這位爺您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方才我就看您樣貌不凡,果然這喜好也與眾不同,不光包羅萬象,還涉獵廣泛,真是讓小的由衷的佩服啊。”
十方本來一聽碧桃這問的就容易讓人心生歧義,此刻又聽這拉皮條的一頓恭維,登時嘴巴張的老大,倒也明白這位是完全誤會了,又因為男風比一般窯姐兒還要貴上不少,所以這拉皮條的無非就是說上兩句好聽話,好能賺的多一些。
但碧桃此刻是女扮男裝,自己又不能挑明,因而隻好尷尬一笑,還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了。
但碧桃可就把這拉皮條說的當成了真兔子,一聽還不是一隻,而是養了好幾隻,更是興奮不已。
原來碧桃平日裏就最喜歡這些個小動物,小時候雖養過小黃,但最喜歡的還是那毛發如雪的小白兔,隻可惜百花穀太冷了,就連雪兔都見不到一隻,因而碧桃一直心有所憾。
後來在雨後村的時候,郭大娘疼她,又知道她喜歡小兔子,剛答應了下次去龍門縣進藥材的時候,就給碧桃買一對兒小白兔回來,給她養著玩,結果這願望還沒實現,自己和十方就被趕出了雨後村。
而這一路上,碧桃隻要看到有賣兔子的,就非要蹲到兔子跟前,拿些青草菜葉來喂,一蹲就是好半天,甚至一邊喂還一邊跟兔子說話,不停地問這個好不好吃,新不新鮮,有沒有嚼頭?也不管那兔子是聽得懂還是聽不懂。
每次十方都要連哄帶騙,死拉活拽才能把碧桃拉走,也答應了碧桃,等洗去身上的土妖氣之後,一旦安定下來,就給碧桃買幾隻小兔子,這才哄得碧桃聽話。
為此,之後十方隻要看到有賣兔子的,是拉著碧桃轉身就走,就跟見了鬼一般。
而這時碧桃一聽真有兔子,而且還能邊坐船便跟兔子玩,那就算十方攔著,也是非去不可。
十方當然知道碧桃心性,但一時間又不知道該怎麽跟她能解釋清楚這此兔非彼兔,結果正當他想詞兒呢,就聽碧桃又衝那拉皮條的問道:
“你說有好幾隻兔子,都是什麽樣的,我最喜歡的是那種全身雪白,沒有一根雜毛的小白兔,那船上有沒有啊?”
結果這拉皮條的一聽,嘴也長了老大,臉都變了色兒,心說:“什麽?沒一根雜毛的小白兔?哎呦,這位的牙口可真叼啊,難道就不怕殺頭嗎?”
就見這拉皮條的趕忙壓低聲音說道:“這位小爺,你想要這全身雪白,沒一個根雜毛的,那可是雛兒兔啊,按照朝廷法度,敢養雛兒兔的,那可是要掉腦袋的,整個錢塘府,甭管旱船水船,可沒一條船敢這麽幹的,要不您將就點兒,小的盡量給您找個白嫩水靈的,您看成嗎?”
碧桃一聽也是一臉驚詫,“啊?怎麽還有這規矩,養小兔子還要殺頭,哎呦,幸好當初娘隻是說說,還沒給我買了來,否則,豈不是娘都要被我給連累死了?”
這邊碧桃和拉皮條的雞同鴨講,旁邊十方是再也聽不下去了,心說這可全亂套了,要再說下去,還不知道能扯出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出來。
因而趕忙說道:“好了,好了,兔子的事情以後再說,今天先聽我的,兄弟你前麵帶路,隻需給我們兄弟找一個湧金門裏出來的打織女就成了。”
那拉皮條的一聽,雖然也暗自鬆了口氣,賠笑說道:“既然如此,那二位就跟小的來吧,保準讓您二位是乘興而來,滿意而歸。”
但他一聽十方隻要一個窯姐兒,盡管嘴上說的好聽,心裏卻是一陣不耐煩。
“還真是兩個一毛不拔的荷花大少,兩個大男人就找一個姐兒,啊呸,真好意思張的開口,要不是看在開門生意上,老子還真不樂意伺候了。”
因而這小子心裏就盤算上了,給他們帶到個什麽地兒好呢?
“哎,有了,聽說東河的半春畫舫上最近剛接收了個被貶下來的病癆鬼,聽說已經沒幾天活頭兒了,不如就把他們帶到半春畫舫,反正他們也出不起大錢,到時候真要是來個雙星逐月,再把姐兒給弄死了,豈不是還能訛上他們一筆,反正就是兩個外來的窮酸鬼而已,到時候他們也隻能自認倒黴。”
打定了主意,這拉皮條的就一邊走一邊就跟十方說:“原來二位是要雙星逐月啊,既然二位是久曆風塵,那規矩自然也明白,雖然您隻點一個姐兒,但錢還是要收雙份的,這可不是小的欺生訛您。”
十方點點頭:“那是自然,這規矩我也懂,而且一單買賣,十分你能得半分的好處,這樣吧,姐兒給你的打賞你照拿,隻要你給我找的是個正兒八經從湧金門裏出來的,我另外再多給你半分好處,如何?”
拉皮條的一聽,這才又喜笑顏開,“哎呦,那您就放心好了,保管是個剛從仙境下凡到人間的絕色天仙。”
說著,這位是東拐西拐,是越走人越少,越走燈越稀,直到了東河邊一處幾乎是黑燈瞎火的破爛畫舫前,這才高喊了一聲:“劉媽子,貴客到。”
十方雖然早猜到這拉皮條的肯定不會帶自己去什麽上檔次的班子,可也真沒想到,竟然會是個破爛畫舫。
就見這畫舫擱淺在岸邊,整條船連個燈都沒有,隻有船頭掛了個小燈籠,上麵貼著錢塘的塘字。
十方倒是明白,這就表示,這家的窯姐兒是西子船娘,隻不過這和那名滿天下的錢塘船娘差距也有點太大了。
不過借著微弱的燈光,十方倒是看清在這船頭上還挑著一副破舊的對聯。
上聯是:初叩紅花初叩門,下聯是:半點朱唇半點春。
橫批是:半春畫舫。
十方倒是心頭暗笑,別看這畫舫不怎麽樣,這副對聯更不合平仄,但倒是挺有意思,還真能讓人浮想聯翩。
正這時,就聽裏麵招呼一聲:“哎呦,我說李三兒你個小烏龜王八蛋,還能記得你老娘,這多久都沒帶客過來了,快讓奴家看看,這貴客在哪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