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怪事連連
十方聽阿醜說要上靈隱山,就隻能入城走湧金門,但入門就要錢一千貫,是大驚不已。
但不管怎麽樣,這靈隱山是必須要上的,這濯垢泉也是必須要洗的,雖然十方摸了摸口袋,當初郭大娘給的銀兩已經花了大半,剩下的恐怕連隻鞋的進門錢都不夠,但沒辦法,不管如何,都要想辦法上山啊。
因而十方說道:“不管了,咱們先進城再說,之後親自到湧金門看看,我還就不信了,就算錢塘再富餘,也不可能上個山就敢要一千兩白銀,如果真是如此,我,我到時再想辦法。”
因而十方隻好帶著碧桃和阿醜原路返回,又上了官道,隨著人流去往錢塘府。
等十方帶著二女隨著人流到了一座高大的城門口,抬頭一看,就見上寫著三個大字:餘杭門。
十方一瞅,忍不住望了阿醜一眼,心裏盤算:“餘杭門?這不是那王俊的地盤嗎?如今我帶著阿醜妹妹,萬一進去再碰上了王俊或者那綠臉鬼老二,豈不麻煩?”
因而十方就向旁邊一位正要進城販貨的挑夫問道:“老哥,我們是外鄉來的,敢問一聲,這錢塘府除了餘杭門外,離此最近的還有哪個門呢?”
那挑夫抬頭瞅了瞅十方三人,好懸沒笑出來,心說這三位長的可真稀罕,一個賽一個的醜,而且最醜的還是那兩個女的,相對而言,也就這小夥子賴好還順眼點兒。
但轉瞬間,這挑夫眼珠一轉,心裏就明白了。
“唉,這人要是趕上時運,真是攔都攔不住,這小子肯定是得到信兒了,如今城裏到處高價求購醜女,就憑這兩位的姿色,一轉手那就是好幾個大元寶,定是他從外麵拍來的醜花子,好拿到城裏販賣。”
因而這挑夫登時熱情起來,說道:“哎呦小哥,這您可是問對人了,我就是這錢塘本地人,您要是來賣醜,肯定要進餘杭門啊,收人的可就在常平街口,進門沒多遠就到了,還打聽別的門幹嘛?您要是不認識道兒,那我帶您進去,保準把您給帶到地方。”
十方一聽,心說幸好自己問了一嘴,否則真帶著阿醜進去,指不定真就碰上王俊他們了,而此刻一看這挑夫的樣子,十方就明白這位心裏打的是什麽算盤。
因而十方忙回道:“老哥誤會了,這都是我的表妹,我帶著她們是來錢塘投親的,可並非是為了賣醜,就是因為聽說錢塘府現在到高價收模樣不佳的女子,甚至還聽說有白天搶人之事,所以才不敢進這餘杭門,怕惹了麻煩,故而相問。”
其實十方壓根也不知道錢塘府到底有沒有搶人之事,但就從王俊所作所為來看,估摸也差不多,故而這般說道。
“投親?那你早說啊,白讓我高興一場。”
這挑夫臉登時就冷了下來,心說:“還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一家子估計沒一個能看的,指不定上輩子幹了啥缺德事,唉,這小子也是個死心眼子十三點,都窮成個叫花子了,哪有什麽親讓你投啊?這要是我,早就把這兩個夯貨給賣了,然後找條花船,好好享受享受了。”
因而挑夫也就愛答不理地說道:“沿著護城河往東,艮山門。”說完,挑著擔子頭也不回的就進了餘杭門。
十方也沒多想,就帶著碧桃和阿醜,沿著護城河直奔東來,哪知道直走到日頭西落,眼看天都要黑了,這才到了艮山門。
原來那挑夫本以為十方是來賣醜的,就想幫著帶個路,好討幾個賞錢,哪知道竹籃打水一場空,人家不是來賣醜的,就冒了壞水,有意給十方指了艮山門。
十方哪裏知道,這餘杭門是錢塘西北門,而艮山門是錢塘東北門,中間隻有一個天宗水門,並無旱門,而從餘杭門到艮山門,那可是要橫跨整個錢塘府,十方這才明白過味兒來,一邊罵那挑夫缺德,一邊急忙帶著疲憊不堪的二女進了城。
不過這艮山門倒也奇怪,城門洞開,但門口卻連個把門的都沒有,雖然十方覺得事有蹊蹺,但沒人把門自然也就不會有人盤問,倒也省事,所以十方就帶著二女大搖大擺進了錢塘府。
但等進了這號稱天下第一煙花地的錢塘府,三人也有點傻眼。
就見是滿目瘡痍,到處都是殘垣斷壁,人都見不到一個,野狗倒是隨處出沒。
走了半條街,好不容易碰上個人,好麽,穿的比十方這叫花子還慘,都不是衣不蔽體了,簡直就沒衣服,身上髒兮兮的抹的全是汙泥,用來遮擋住身體的緊要部位。
十方剛想叫住問一聲,卻見那人見了十方就跟耗子見了貓一般,一轉身也不知道鑽到那個破瓦洞裏,就沒動靜了。
十方也是哭笑不得,旁邊碧桃更是說道:“十哥哥,那是個人嗎?這就是你說的人間小天堂?還不如咱們雨後村呢?”
十方心裏也納悶,但眼看天就要黑下來,這地方看樣子絕不是什麽善地,因而十方趕忙拉著碧桃和阿醜,就奔西南方向下去了。
之所以奔西南,是因為十方也知道艮山門是東北門,方才他在餘杭門倒是遠遠望見城內房屋林立,人聲嘈雜,可並非如眼前所見的景象。
結果還真如他所料,走過兩條長街,漸漸就看見前麵開始有了人家,路上的行人也多了起來,雖算不上繁華,但至少比艮山門內可強太多了。
十方倒是還好,但碧桃和阿醜此刻是又累又餓,兩條腿都幾乎抬不起來了,十方沒辦法,見旁邊不遠有家小店,看門麵倒也幹淨,關鍵是門口還立著個牌子,上麵寫的是上等客房一貫一間,住宿用食免費。
十方一瞅免費,當即就樂了,站門口就喊上了:
“老板,有客,快快準備飯菜,開兩間幹淨房間,再備些草料,喂喂我的馬。”
這開店的是一對老夫妻,都已頭發花白,聽十方一喊,趕忙迎了出來,雖然見十方和碧桃衣衫破爛,但卻並沒有絲毫嫌棄之意,看麵相也都是忠厚和善之人,老板趕緊給十方牽了馬,老板娘招呼三人進了屋。
十方進去一看,這小店果真整潔幹淨,隻不過冷冷清清,就自己三人而已,不過倒也清淨,等坐下來,十方剛想問老板娘是否真的投宿,吃飯全免費?
哪知道還沒等十方張嘴,老板娘先問上了,“客官這是從哪裏來,怎麽這會子才進城?”
十方也沒隱瞞,就把路遇不良,被騙走了艮山門,這才折騰到這會子進城。
結果那老板娘一聽十方三人是從艮山門進來的,當場臉就變了色,趕忙從櫃上抓起一把鹽來,二話不說,就撒了十方三人滿頭滿臉。
十方當時就急了眼,剛想跟老板娘理論,卻聽那老板娘說道:“三位千萬莫怪,你們有所不知,那艮山門內鬧鬼,一直不太平,撒些鹽巴是好給客官驅邪啊。”
“鬧鬼?”十方就是一愣,這時老板栓好了雷霆,正要進門,就聽那老板娘又說道:
“這可不是老婆子嚇唬客官,您三位年幼,又是外來的,自然不知道,那艮山門內可死老鼻子人了,至今都陰魂不散,尤其今年開春以來,每到夜深人靜之時,隱隱都能聽到裏麵傳出鬼唱歌的聲音,咿咿呀呀的,誰都不知道唱的是什麽意思,後來有幾個膽大的說要進去瞅瞅,結果進去了就沒再出來,後來官府大白天的時候進去一找,發現血呼啦的全死了。”
“哦?”十方一聽倒是來了興趣,心說:“鬧鬼恐怕是無稽之談,莫不是有什麽妖怪藏在這艮山門內作祟?”
因而十方又好奇問道:“那些人進去都死了,那他們是怎麽死的?”
老板娘正說的起勁,剛要回話,卻被老板打斷了話頭,“老婆子,你少胡說兩句。”繼而轉頭衝十方說道:
“客官,您莫聽這些婆娘們亂嚼舌頭,這艮山門內啊,當年也挺熱鬧的,可不比如今的湧金福地差,隻因當年方十二在錢塘造反,後被官軍剿滅,當時官軍就是從艮山門攻破的城池,雙方就在艮山門內死戰,這才死多了人,也毀了街道。”
老板說著,給十方三人倒上茶水,碧桃依舊隻要了清水。
老板接著又說道:“而且後來官軍更是將方十二還有那些反賊的家眷都押解到艮山門,一把火全給燒死了,哪知道火太大又走了水,連帶著幾條街全燒了起來,又死了不少人,故而這些個婆娘就開始傳艮山門內冤魂無數,加上又被大火給燒廢了,這些年官府無力重建,索性就不管了,才成了如今這般模樣。”
“原來是這個緣故。”十方也忍不住啞然失笑。
這時老板娘從後麵端上來幾個江南小菜,還熱了一小壺黃酒,擺在桌上。
碧桃早餓得不行了,但一看全是素菜,忍不住衝十方說道:“十哥哥,這我……”
十方知道碧桃的意思,便衝老板說道:“老人家,不好意思,我們趕了一路,饑乏不堪,就想吃些葷食,不知……”
哪知道沒等十方說完,就見老板臉上登時浮現出不悅神情,竟一抬手回道:
“客官這個實在抱歉,小店本就我和諢家兩個,平日也沒什麽客人,無非勉強糊口而已,可比不得湧金福地那些大酒樓,而且我和諢家雖是在家俗人,但卻信奉金身觀音,恪守葷戒,不光自己從不食葷腥,店裏也從不備葷食,如果客官要用葷腥,那還請自便,去城西投宿用飯吧。”
說著,老板一伸手,打了個請字,看樣子是要往外攆十方他們。
十方長這麽大還沒見過這等蹊蹺事呢,心說你要說因為吃飯免費,所以不供應葷食倒也罷了,可從沒聽說過開店的因為自己吃齋念佛,所以店裏也不備葷腥,甚至客人問上一句,就要往外趕人,這是什麽道理?
十方也起了火,本有心要走,但一看碧桃和阿醜是真累得走不動了,而且自己身上這盤纏也不多了,這小店雖然邪門,但價錢倒是便宜的很,這再怎麽說,也是錢塘大府,自己剩的這點兒錢,真要到了鬧市,估摸連吃帶住,可撐不了幾日了。
萬一到時候還沒想出辦法上靈隱山,再把錢給花完了,那可真要帶著碧桃和阿醜去要飯了。
因而十方強忍著說道:“既然如此,店家莫怪,我也就隨口一問,倒也並不是非要葷食不可。”
碧桃一聽可不樂意了,她本就餓壞了,一聽十方不要肉,剛想說話,卻被十方貼在耳邊說道:“妹妹別急,咱們都走的累了,稍歇息一下,等會我帶你去街上吃好吃的。”
碧桃一聽,這才轉憂為喜,就算饑餓難耐,也不言語了,滿腦子想的就是一會兒上街上吃什麽好呢?
十方此刻也是真餓了,他並不像碧桃那般隻吃肉,就是餓死也不吃一點兒素的,十方可是餓了什麽都吃,但因為答應碧桃一會兒帶她到街上去吃肉,所以十方雖然也餓,但卻隻吃了一點墊墊肚子而已。
阿醜也隻是吃了幾口,就不吃了。
等撤了盤子,老板娘又帶著三人看了客房,雖然不大,但無論床鋪還是桌椅,都是一塵不染,碧桃和阿醜倒也十分滿意。
等老板娘走了,碧桃就想拉著十方趕緊出去吃好吃的去,本來也想叫阿醜一起,但阿醜推脫困乏,而且方才已經吃了東西,就不去了。
十方也不好勉強阿醜,但卻對急不可待的碧桃說道:“妹妹你這般出去可不行,待我略微給你改扮一番,再出門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