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平生好賭
丘山見十方一碗酒下去,毫無反應,不由得大喜過望,大喊一聲:“店家,再打十斤酒來,今日我與十方兄弟要開懷暢飲。”
因為還沒到飯點兒,店裏隻有十方他們一桌,店掌櫃連小二都在大堂裏閑著,本來丘山要了十斤狀元紅就讓掌櫃的和小二們驚奇不已,這時一聽丘山說再上十斤,個個舌頭都吐了出來。
這次那店夥計沒敢上來,掌櫃的自己上來了,到了近前衝丘山一拱手說道:“客官,這十斤可不少了,您看您二位也才喝了兩斤不到,就這已經了不得了,平日裏就是開十人桌,這十年陳狀元紅也就兩斤就足夠了,您看……”
十方一聽也有點猶豫,雖然一碗酒自己的確啥事沒有,不過一看這架勢,丘山又要十斤酒,擺明了是要一人十斤,也別說酒了,就是水,十斤喝下去也受不了啊,因而十方也勸道:“丘山兄弟,這十斤酒足夠了,而且再讓兄弟你破費,我也……”
丘山不等掌櫃的和十方說完,一伸手,又從懷裏掏出一塊銀子,扔給掌櫃的,說道:“掌櫃的,開店的哪有你這般小家子氣,竟還怕客人喝酒?莫要囉嗦,再打十斤,多的錢也不用找了,說不定,二十斤還不夠呢!”
同時丘山端起碗來一飲而盡,又衝十方說道:
“十方兄弟,我丘山生平唯有兩愛,一是豪傑,二還是豪傑,隻是這第一個豪是英豪的豪,第二個豪卻是豪飲的豪,隻可惜當世能稱得上英豪的豪傑本就不多,而能豪飲的豪傑更是鳳毛麟角,丘山不才,雖不敢自誇英豪,卻至今,還真沒遇上過一個能與我鬥酒豪飲之豪傑,今日偶遇兄弟,當真是久旱逢甘霖一般,如此快意之事,豈能讓金樽空対日月乎?”
如果方才十方一碗酒下去就受不了,他可絕不會逞能再喝,但此刻不光沒有絲毫不適,反而還有些興奮起來,自己也驚奇自己這麽能喝酒,再加上本來就見丘山儀表堂堂,說話做事快人快語,十方也心生親近,又聽自己竟然在丘山眼中成了鳳毛麟角的豪傑,他腦子一熱,立刻就順著這高梯子爬了上去,也學著丘山端起一碗酒來,一飲而盡。
喝完一抹嘴,衝丘山說道:“丘山兄弟,不瞞你說,我十方長這麽大,罵我臭要飯的、慫包、傻子、蠢貨的大有人在,但說我是英雄豪傑的可真沒有一個,既然兄弟如此看得起我十方,那今天我也舍命陪君子,咱們開懷暢飲,舉杯莫停。”
丘山聽十方這麽一說,更是一把握住十方的手,哈哈大笑起來。
原來這丘山天性豪爽,生來就不喜尋常男子愛好的聲色犬馬,平生隻好兩樣,一是舞刀弄槍,一是開懷暢飲。
隻不過他天生海量,長這麽大從沒喝醉過,而且隻要一喝酒,就能把一桌子人全喝翻了,就他一點兒事都沒有,以至於到後來,都沒人敢和他喝酒,丘山也隻能日日獨飲,便日思夜想,盼望著有一天真能遇上個和自己旗鼓相當之人,好好痛飲一番,方是人生快事。
今日他剛從金陵辦完事回錢塘府,一身輕鬆,正途徑安溪,偶然遇見十方和碧桃,起初他也沒在意,隻是見店夥計出言不遜,驅趕十方碧桃,便以為他們是餓了肚子索要吃食,丘山念在同為乞丐,便忍不住上前要請十方他們吃上一頓飽飯,這才上前搭話。
哪知道此刻見十方如此能飲酒,丘山不由得大喜過望,心說自己畢生喝酒從沒碰上過對手,今日能遇到十方兄弟,決不能失之交臂,一定要和十方比試一番。
十方本來擔心自己喝不了多少,但他也忍不住好奇,自己兩碗酒下去,還是毫無感覺,說不定自己真是天生的千杯不醉,再加上他已經順著丘山架的梯子爬上去了,心想都說酒品見人品,丘山如此豪爽,自己可不能唯唯諾諾,讓他小瞧。
正好,也看看自己到底能喝多少,說不定有一天,真能再和丹杏姐姐相遇,丹杏姐姐可極為好酒,如果見自己如此能喝,說不定一高興,就不生我的氣了,甚至還能和我一起對飲幾杯,豈不快哉。
雖說他之前下定決心和丹杏是絕無可能,但自從聽胡瞎子說了,他已經被朝廷大赦,或許不久連天師令都會收回,而且更有桃杏齊芳之姻緣,因而他這一路上,也忍不住暗暗動了心思,甚至還跟自己說,這也不能怪我貪心,畢竟丹杏姐姐的人品模樣,就是放眼天下,恐怕都找不出幾個能與之媲美的了,我十方可是個絕對正常的男人,不動心才有鬼呢!
所以這一路他也沒少做白日夢,心裏起了這念頭,他也就不再客氣,和丘山碗碗相碰,痛飲起來。
他們兩個這一放開喝,就見酒碗是滿了空,空了滿,瞬間十斤烈酒,就一掃而空。
本來碧桃隻顧著埋頭吃肉,這時一塊肉塞進嘴裏,已經半天都忘了嚼了,瞪著眼瞅著十方和丘山你一碗我一碗,心說:“天呢,原來十哥哥這麽能喝?這要是和柳伯伯喝酒,恐怕二十個柳伯伯也被他灌醉了。”
十斤酒下去,丘山和十方都是麵不改色,二人又同時哈哈大笑起來,丘山忍不住一挑大指:“好酒,好兄弟。”
十方也回道:“酒逢知己千杯少,好兄弟,好酒。”
他們兩個是沒事,可旁邊店裏的夥計們連掌櫃的可都看傻了,此刻已經日盡午時,到了飯點兒上了,漸漸已經有其他食客到店,一看今兒稀奇啊,平日裏門口招呼的夥計沒了,喊了幾聲,店裏也沒人應聲,等進門一看,見人人都木雕泥塑一般,同時店裏酒氣撲鼻,再等這幾位弄明白是兩個叫花子拚酒,已經下去了十斤十年陳狀元紅了,眼看又要了十斤,連這幾位也傻了,杵在門口也看上了,之後,人是越聚越多,都忘了本是來吃飯的,個個瞪著眼瞅著丘山和十方。
十斤酒喝完,丘山又將掌櫃的送上來的另一壇酒打開,問十方道:“兄弟,還能再喝不?”
十方是一點臉紅頭暈的感覺都沒有,甚至自己也納悶,平常喝水喝也喝不了這麽多,怎麽這酒五斤下去,肚子連脹都沒脹一點,所以他也沒拒絕,將碗一舉,“當然能,兄弟隻管倒就是了。”
就在這時,突然就見有個人分開門口看熱鬧的人,直接到了丘山和十方的桌前,二話不說,端起桌上酒碗,也是一飲而盡,而後啪的一聲,將碗放在桌上,衝著十方和丘山說道:“二位好雅興,好酒量,看的兄弟我也好不技養,不知能否介意,也算上我一個?”
十方和丘山都是一愣,同時抬頭,就見一人身披鬥篷,帽簷下露出半張淡綠色的臉龐,倒看不出多大年齡。
這人說完,也不客氣,拉了張凳子就坐在十方對麵,卻用眼角餘光瞄了一眼旁邊的碧桃。
沒等十方說話,丘山先開口問道:“哦?這位兄弟,難道說也是好酒善飲之人?”
就見來人連連擺手,淡淡說道:“我平生並不好酒,卻隻好賭,眼看二位鬥酒難分高下,因而一時技養,忍不住想和二位一賭高下,賭一賭咱們三個誰的酒量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