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妖化

  十方十分了解賀毓龍現在的心緒，見賀毓龍神情恍惚，也不禁心中哀歎。


  他自以為當了十年的馮興家，每日想的都是報仇和複活葉小姐，誰知到最後，才發現馮興家是自己親爹，而一心一意想複活的愛人卻是自己的親娘。


  而最讓他無法接受的，卻是複活葉小姐隻不過是窮奇為了讓他變成提線傀儡，欺騙他的謊言，十年時光，竟然連自己是誰都不清楚，三千多個日夜，一刹那付之東流，這樣的打擊，換誰能承受。


  十方並不想喚醒賀毓龍，這種事隻能讓他自己慢慢接受，如果操之過急，恐怕賀毓龍無法承受，萬一再想不開，走上了絕路。


  十方正想著，卻突然聽黛靡說道：“咦，你看，血傀儡是不是笑了？”


  十方一愣，抬起頭來，一看血傀儡，眼睛立刻瞪的老大，那本來連五官都沒被刻上的血傀儡，此刻光禿禿的臉上，竟然憑空長出了一張嘴。


  這張嘴如同新月一般，兩邊嘴角上揚，露出閃著紅光，參差不齊的木頭牙齒。


  “這，這是怎麽回事？”十方驚聲問道。


  旁邊諏取也看的清楚，臉色驟變，“不好，它要妖化了。”


  “妖化？五魂不是已經飛走了嗎？”十方也覺得情形不妙。


  還沒等諏取解釋，血傀儡竟然自己動了，緩緩抬起幹癟的手臂，慢慢向麵前的賀毓龍伸來。


  賀毓龍恍恍惚惚，見血傀儡向自己伸出手臂，麵露微笑，主動迎了上去，“娘，娘！”


  但諏取和紅鸞卻同時大喊：“快躲開。”


  賀毓龍卻充耳不聞，依舊迎著血傀儡，也張開了雙臂。


  紅鸞此刻的注意力全在血傀儡身上，一不留神，她身後的好壞先生一把抖落紅鸞的手，身子前衝。


  紅鸞覺得手一鬆，才發覺好壞先生已經衝了過去。


  “別過去。”紅鸞臉色瞬間變得鐵青，縱身想去拉好壞先生。


  “血。”


  從血傀儡口中發出一聲如同鋸木一般的刺耳聲音，同時血傀儡兩隻手上十根閃著紅光的手指，奔著賀毓龍胸口抓來。


  “娘！”賀毓龍剛喊出聲，就聽噗的一聲，血光四濺。


  與此同時，紅鸞也發出一聲高昂的禽鳥嘶鳴之聲，身子飛了出去。


  眼前的一切，讓十方和黛靡全都傻了。


  血傀儡幹癟的雙臂，刺穿了好壞先生的後背，十根鋼鉤一般的帶血手指，從好壞先生的胸前透出，距離賀毓龍的胸口隻有不到一寸距離，鮮血噴濺了賀毓龍一臉一身。


  賀毓龍還愣愣望著眼前的好壞先生，“娘……”


  而紅鸞見好壞先生被血傀儡刺穿前胸，兩隻眼睛全紅了，一抖身上紅衣，一抹鮮紅閃過，紅衣化作無數血一般的紅羽，覆在紅鸞全身上下。


  與此同時，紅鸞縱身飛起，雙爪直奔血傀儡抓去。


  在血傀儡雙手刺穿好壞先生的同時，紅鸞的雙爪也抓在血傀儡幹枯的雙臂之上。


  血傀儡毫無反應，但紅鸞卻嘶鳴一聲，雙爪瞬間鬆開了血傀儡，同時似乎受到了重擊，身子也飛了出去。


  十方看得清楚，紅鸞的雙爪和身上，縱橫交錯，紮滿了無數細小的銀色鋼針，密密麻麻，讓人不寒而栗。


  黛靡愣了片刻，一手提蜂魅，一手提尺刀毫厘，剛想縱身，卻聽紅鸞大喊道：“別用毫厘，那是更鳥詛咒的最後一樣，毀了就要應咒了。”


  十方也趕忙一把抱住黛靡，他心裏想的是黛靡已經受傷極重，而紅鸞卻一招落敗，黛靡勉強上前，絕不是血傀儡的敵手，隻是白白送了性命，因此雙手用力，喊道：“姐姐，別去。”


  黛靡撐了兩撐，沒撐開十方，不禁急道：“你快放手，血傀儡已經妖化，它是沒有任何意識的怪物，不殺了它，整個孝滄的人都要被它殺死。”


  “姐姐，你現在連我都掙脫不了，過去有什麽用，現在我們不是對手，先離開這裏，再想對策。”


  “來不及了，你放手。”


  正當十方和黛靡拉扯之時，賀毓龍卻依舊呆呆望著眼前已經氣若遊絲的好壞先生。


  “娘……”


  血傀儡雙臂依舊插在好壞先生的體內，但明顯看到，無數血絲順著幹枯手臂上的紋路，流向肩頭，之後匯成左右兩股，沿著木頭脖子，流進血傀儡微微上翹的口中。


  好壞先生的臉色逐漸變白，雙目中也漸漸逝去光華。


  旁邊賀立業如同傻了一般，驚聲叫道：“師……師兄。”


  紅鸞再次起身，不顧一切，又奔血傀儡撲來，但這一次，紅鸞不敢直接碰觸血傀儡的身體，而是繞著血傀儡，不停從身上射出紅色羽毛，刺向血傀儡。


  血傀儡隻能收回雙手，將好壞先生甩了出去，伸手阻擋紅羽。


  別的羽毛它並不介意，打在身上，瞬間化作一片紅布飄落地上，但打向它嘴巴的紅羽，卻都被血傀儡的雙臂擋了下來。


  好壞先生倒在賀毓龍麵前，顫巍巍伸出手來，似乎是想拉住賀毓龍的手，但賀毓龍卻依舊望著血傀儡，呆若木雞一般。


  賀立業猛爬兩步，上去一把抱住好壞先生，聲淚聚下，“師兄，立業對不起你。我應該早就認了你，哪怕你不記得我，也應該認了你的。”


  好壞先生無力的用手扒了扒賀立業，似乎因為賀立業擋住了他的視線，讓他看不到賀毓龍。


  賀毓龍依舊一動不動，雙目呆滯，任由臉上的血順著下頜低落下來。


  與此同時，紅鸞又發出一聲哀鳴，原來血傀儡的雙臂猛然伸長，如同一條鋼鞭一樣，抽在紅鸞的背上，同時帶下一大片紅羽。


  紅鸞身子斜著飛了出去，背上一大片鮮血淋漓。


  “血。”


  血傀儡打退了紅鸞，又將頭轉向好壞先生，伸出了雙臂。


  “玲，玲瓏，壞，壞。”好壞先生吃力地說出幾個字，又將手伸向賀毓龍。


  盡管好壞先生的聲音細如蚊呐，但賀毓龍卻渾身一抖，“娘，娘已經壞了，已經沒了。”


  “師兄，我……我……都是為了師父的這份家業啊。”賀立業已經泣不成聲。


  好壞先生眼中最後閃出一絲光彩，輕輕握了握賀立業的手。


  “好，好，師父，有……有人才有家，家……家興方立……立業。”


  好壞先生伸向賀毓龍的手一垂，同時閉上了雙眼。


  “師兄。”賀立業一聲大叫，撲在好壞先生的身上。


  與此同時，血傀儡的雙臂已經到了近前，直奔賀立業的後背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