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付喪存魂

  十方神情越發的凝重，“之前，我們的注意力全放在了賀家木坊這場慘案之上，可謂是管中窺豹，但因為這種種不合常理的事情，才讓我對窮奇的真正目的有所洞察。”


  “那他為什麽不要現成的懷金娥，而是隻要懷金娥的五魂，單純的魂形對窮奇並沒有用，沒有實體，就不是懷金娥，也就無法化人為妖。”諏取問道。


  十方回道：“是的，這就是窮奇第一個離奇之處，所以，我就想如果我是窮奇，為什麽要做這麽不合常理的事情，當我站在窮奇的角度思索的時候，我發現了一個驚人的事實。”


  “驚人的事實？”黛靡也問道。


  十方點點頭，“那就是葉小姐和銀華郡主兩個看似完全不相幹的人，身上卻有著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共同點。”


  “共同點？你是說她們都曾變成懷金娥？”黛靡又問道。


  “這一點雖然是她們的共同點，但卻並不驚訝，否則窮奇也不會找上她們，我說的共同點是她們都死於非命。”


  “都死於非命？這是什麽共同點？”諏取和黛靡都是一愣，不解的望著十方。


  “的確，人都有一死，但她們可都變成了懷金娥，如果我是窮奇，難道會眼睜睜看著夢寐以求的懷金娥就這麽死去嗎？”


  十方這麽一說，諏取和黛靡這才恍然，“的確，窮奇絕不會看著她們這樣白白死去，而什麽都不做的。”


  十方點點頭，“是的，但事實的結果卻是窮奇眼睜睜看著她們死去，這才讓我想到，窮奇並不在乎這些懷金娥的生死，那他在乎的是什麽？那隻有一樣，就是這些懷金娥的魂形。”


  “魂形？”


  “是的，諏取你剛才說，懷金娥之所以難尋，是因為不光是絕色佳人，而且還要眼手軀魂心五魂齊備，但世上女人萬千，美貌者，癡情者，多才多藝者也不在少數，就算條件苛刻，相信懷金娥也能百裏挑一，比如銀華郡主和葉小姐，不過數年之間，我們就看到了兩個懷金娥。”


  諏取咂咂嘴，“這是老頭兒說的，懷金娥千裏難尋，可遇不可求。”


  “我想，姓張的並沒說錯，但問題的關鍵並不是因為懷金娥本身的數量少，而是因為每一個懷金娥五魂齊備的時間極短，並不能長時間保持在懷金娥的狀態。”


  十方說的極為堅定。


  “懷金娥的狀態？”黛靡有些難以理解。


  “不錯，這種五魂齊備並不可能存在很長時間，甚至可以說，懷金娥隻是一個極為短暫的狀態，有可能現在這一秒是五魂齊備的懷金娥，但下一秒，就可能不再是懷金娥了。”


  “秒？這是什麽意思？”諏取和黛靡都瞪大了眼。


  十方也一愣，趕忙說道：“秒的意思就是時間極為短暫，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就過去了。”


  黛靡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你是說懷金娥不能持久，這又是為什麽？”


  “其實原因很簡單，我想，許多年來，窮奇一定經曆了無數同樣的事情，感應到了懷金娥出現，但等他到了眼前，懷金娥就不是懷金娥了，我想，這並不是巧合，而是一種必然，其根源就在於懷金娥不是妖怪，而是人。”


  “是人？”


  “人？”諏取和黛靡已經被十方說迷糊了，“為什麽是人就不能長久保持懷金娥的狀態？”


  “對，因為人都會變，尤其女人，而且還是美麗的女人，就越善變，望穿秋水之眼，可能因為見到愛人歸來而變成喜極而泣，也可能一瞬間心灰意冷而變得冷漠。”


  “繁花似錦之手可能因為受傷或者疏於練習而喪失技藝，相對來說，烈火烹油之魂和浮萍斷梗之軀可能比較穩定，但最瞬息萬變的就是那顆哀苦欲絕之心。”


  諏取點點頭，“老頭也曾經說過，懷金娥最難有的是哀苦欲絕之心，而窮奇也是靠著能感受到哀苦欲絕之心來尋找懷金娥的。”


  十方又說道：“其實難有的不是哀苦欲絕之心本身，而是這樣的心難以持久，正所謂人心難測，尤其是女人心，試問天下女子，又是才貌雙全的絕色佳人，又有哪個心甘情願一直保持著一顆哀苦欲絕之心呢？”


  “這個嘛……”諏取卻說道：“當然沒有一個人願意有這樣的心，那不都是被逼的嗎？就像葉小姐，被斷四肢，眼看著自己的孩子也要死了，所以才……”


  十方搖搖頭，“的確，生出這樣的心大多都是被逼無奈，但有一點，一個女人一旦有了這樣的心，真的會持久嗎？”


  說著，十方望向了黛靡。


  “原來如此。”黛靡點點頭，“你說的不錯，一個女人要是哀苦欲絕，如果沒辦法解開心結，那就隻剩下死這一條路了。”


  十方歎息一聲，“是啊，如果有了哀苦欲絕之心，那就是對人世紅塵再無半點留戀，要不淚盡而死，要不自盡身亡，所以，無論葉小姐和銀華郡主，她們才有了同樣的結局。”


  諏取似懂非懂，又問道：“你是說，窮奇已經經曆了無數次這樣的事情了？”


  “我想應該不假，但一定都是以失敗告終，所以，我就想，如果我是窮奇，要如何才能長久的獲得懷金娥，這才是最重要的問題，而某一個懷金娥的生死，就不那麽重要了。”


  諏取這時才明白十方的意思，登時驚道：“你的意思是，付喪之術？”


  十方點點頭，“不錯，如果能在懷金娥五魂齊備的那一霎的時間內，將五魂付喪在可以常年不壞的金器之上，就像夏天把西瓜冷凍在冰窖之中，冬天拿出來依舊新鮮一樣，等某個特定的時機，再將五魂付喪到某個特定的人身上，這樣，是不是就會造出一個可以長久不變的懷金娥呢？”


  “特定的時機，特定的人？”黛靡問道。


  十方搖搖頭，“這隻是我的猜測，具體如何特定，我現在還無法確定，但我想，窮奇很有可能會這樣想，所以他必須要先證明自己的想法是否可行，或許，用馮興家的手替代本缺了繁華手的葉小姐，就是他做的第一個實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