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水精蒼穹
金永貴聽張君佐言說徐有才可能也會殺自己滅口,不由得心中也是一陣驚顫,就在他一愣神的功夫,就見十方猛地用腳一鉤,就把地上的六魂幡拿在手中。
十方費盡力氣,好不容易將那死人幡抓在手中,這時突然聽張君佐發問,冷不丁渾身一抖,也沒過腦子就回道:“鬼才想當什麽夜提刑呢?我隻想活命。”
金永貴這時也如夢初醒,急忙一回頭,嘴裏罵道:“好哇,我倒是真忘了還有你個小禿驢呢,想活命,做夢吧,今天你們誰都別想活。”
說著金永貴手提鋼刀,直奔十方而來。
十方一看,頓時嚇得大叫:“救命啊,我說張大爺,這死人幡該怎麽用啊?”
“披在身上。”
眼看金永貴已經到了近前,十方魂都沒了,一咬牙,也不管正反了,就將那灰暗色的袍子整個裹在身上。
金永貴人到刀到,一刀直奔十方的禿頭砍去,這時就聽張君佐用盡力氣,口中喊道:“最後一次麻煩你了,屍狗何在?”
張君佐話音未落,就見那披在十方身上的六魂幡瞬間將十方緊緊裹住,顏色也由暗灰色變成了一種詭異的紫色。
金永貴本以為一刀下去,就能把十方的頭顱砍掉,眼看刀鋒距離十方的頭隻有一寸之遙,金永貴就覺得自己的手腕被一隻毛茸茸的爪子給抓住了。
那爪子如同鐵鉗一般,隻聽哢吧一聲,就把金永貴的手腕折斷。
金永貴就覺得手臂一陣鑽心的劇痛,鋼刀也脫了手,捂手倒退幾步,凝神再看,頓時把金永貴嚇得是魂不附體。
此刻也別說金永貴了,就連在旁邊地上一直觀看的張君佐,身子也劇震不已,滿麵驚異,心中暗道:“這,這不可能……”
這時就聽從那六魂幡中,發出一陣陰惻惻地笑聲,這笑聲冰冷尖銳,讓人毛骨悚然,似乎連熱血都能凝結了一般。
“哎呦,我怎麽醒了,我還以為要歸位了,老頭?你不是中了噬魂咒,怎麽你………”
那本來已經翻了白眼,落在香爐下麵的人頭,這時突然睜開雙眼,一臉的難以置信,剛伸出耳朵,飛了沒兩尺高,一眼瞅見前麵不遠處,那紫幡中裹著的和尚十方。
這人頭起初還以為是張君佐,剛想飛過去,結果話還沒說完,身子停在半空,緊接著雙齒打顫:“這……,這,紫毛!七尾!紅眼!鉤齒!我的媽呀,老頭兒,這,這是不是就是你以前說過的水精蒼穹?”
此刻就見十方雙手雙腳同時著地,四肢都生滿了紫色長毛,顏色和身上的六魂幡一模一樣,而最令人吃驚的是在他的身後,伸出了七條如同狐尾一般的紫毛長尾,正如扇麵一般依次直立。
再看十方臉上,雖然五官還是那般醜陋,但因為臉上也生滿了紫毛,一對兒彎曲如鉤的利齒伸出唇外,一對血紅般的眼珠直勾勾盯著金永貴,再加上那似笑非笑的陰騭神情,隻看得金永貴頭皮發麻。
“你,你究竟是什麽怪……”
金永貴話還沒說完,就見十方抬起那不知道該叫手臂還是該叫爪子的右前肢,托掌朝天,在那利爪上,瞬間出現了一個晶瑩透亮,直徑約三寸的水球,在月光下,甚至能看到水球中流水不停來回滾動。
十方動也未動,卻見那水球直奔金永貴飛去,金永貴後半句話還沒出口,那水球就已經把金永貴的口鼻完全封住。
金永貴頓時呼吸停滯,就連喊也喊不出任何聲音,但他畢竟大風大浪經曆慣了,一看這水球充其量不過一碗水的量,因此金永貴一狠心,張嘴大口吞咽,就想將這水球全吞進肚中。
哪知道無論他怎麽用勁,那水球就好像取之不竭用之不盡一般,依舊維持著三寸大小,將金永貴口鼻封的是死死的。
這下金永貴可受不了了,雖說要繼續喝還是能再喝不少,但是這呼吸不了可撐不住了,就看金永貴不一會兒就麵色紫青,脖子上青筋繃起,用手在口鼻上狂抓不已。
但水乃無形之物,任憑金永貴已經將自己的口鼻抓滿了血痕,卻也無濟於事,那水球依舊紋絲不動地緊緊罩住金永貴的鼻腔和嘴巴。
而令人奇怪的是,順著金永貴的抓痕淌出的血液,一混入那水球之中,也頓時消退了顏色,瞬間就和那透明的水球混為一體。
這下金永貴可真慌了,缺氧再加上驚恐,本能地就想拔腿就跑。
結果還沒等他轉身,就聽十方用一種極為詭異地笑聲說道:“還想跑嗎?”說著就見十方輕輕將右抓一抬。
金永貴剛抬起右腳,還沒落地,頓時好像泥塑一般,四肢僵硬,單腳站立,一動也動不了。
就見十方四肢輕動,如同狸貓一般,落地毫無聲息,如閑庭信步般來到金永貴近前,伸出利爪,從上到下輕輕一劃,就將金永貴胸前的衣衫從中劃破,露出胸膛肚腑。
金永貴口不能言,鼻不能吸,但是眼睛和神誌卻還清楚,眼睜睜看著十方伸出右爪,用食指那一寸長鋒利的指甲,慢慢地紮進自己胸前的皮膚之中,之後自上到下,如同利刀割布一般,就將自己從胸口到腹部的皮膚劃開。
金永貴心中明白,自己這條命算是玩兒完了,之前張君佐鬥陰煞摩羅所變的也無非是隻銀狼,雖令人吃驚,但也卻是常見的猛獸,卻沒想到這小和尚竟然變成了這等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怪物,這等恐懼,比之被張君佐一口咬死還要讓金永貴害怕萬分。
但是令金永貴意外的是,盡管自己整個肚子都被十方刨開,連五髒六腑都看的清楚,但是自己卻一點都沒覺得疼痛,而且也並無一絲血水濺出。
就連在旁邊一直看著的人頭也不禁驚奇,忍不住問張君佐道:“老頭兒,這到底是不是蒼穹,他這是要幹什麽?怎麽把人都刨開了,一點血也沒見呢?”
張君佐此刻就算坐著已經極為勉強,但卻眉頭緊皺,麵色是又驚又悔,吃力說道:“這蒼穹是生於水中的精靈,能操控天下一切流動之物,最喜食生人心肝,但卻厭惡血腥之氣,因而捕食時都要將獵物屏住氣息,凝固全身血液,這樣既不會血液四濺,同時獵物也感覺不到痛感,就不會立刻死去,隻能在驚恐萬分中眼睜睜看著蒼穹吃掉自己的心肝,而對蒼穹來說,人在恐懼之時的心肝也最為美味,所以……”
盡管張君佐聲音微弱,但是此刻夜靜如謐,落針可聞,他的每一個字都如同鋼針一般紮進金永貴的耳中。
在這極端的恐懼之下,金永貴絕望地望著自己被刨開的肚腑中,那紫紅色的肝髒跳動不止。
而那已經化身蒼穹的十方一臉的貪婪之色,將口鼻湊近,輕聞幾下,之後伸出一條紫紅的長舌,就如同他以往舔那黑魂香一般,來回輕添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