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我想對她說的話
趙剛毫不回避地看著薛仲乾。
“我相信你不想傷害竇子萍，可是客觀上已經傷害到她了，別的不說，就那場車禍，差一點把她給毀了，算她命大。”
從趙剛的眼睛裏薛仲乾看出他是真的在替竇子萍擔心。雖然不知道在刑警隊很多人都把竇子萍當做趙剛的準女友，隻是出於男人的直覺，薛仲乾隱約可以感覺到在趙剛心裏竇子萍是有位置的。
“我知道有多對不起她。”
停了一下，趙剛繼續說：“我跟竇子萍沒有你跟她熟，不過我知道她是個好女孩兒。這個案子對她影響很大，從開始到最後她做了很多工作，幫我們不少忙。可結果是她沒想到的，案子破了，她一點都不高興，好像變了個人一樣。”
“我現在惟一能為她做的就是祈禱她快點忘掉這個案子。”除了這個薛仲乾真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麽。
“你愛她嗎？”
這句話從一個審問自己的警察嘴裏說出來，讓薛仲乾再次深感意外，同時他也更加確定了趙剛對竇子萍的那一點什麽。薛仲乾再次看著趙剛，此刻對麵這個男人已經不再是剛剛審訊過他的警察，而是一個同樣關心竇子萍的人。薛仲乾忽然覺得自己很幸運，即使作到這種地步上天還給他特別的機會，至少對麵這個男人可以幫助竇子萍度過眼前這段黑暗的日子，相信這段日子過去以後竇子萍還會像彩虹一樣出現，她是個堅強的女孩，不是嗎？
薛仲乾挺了挺身子，既然說到竇子萍，說到愛，他總不能一副丟盔卸甲的樣子吧。
“我很喜歡她。隻是因為在喜歡她之前已經犯了太多錯誤，所以一直懷疑自己是不是有資格喜歡她。”
“她也喜歡你吧？”趙剛說的很生澀，可以理解為不好意思打探別人的隱私，也可以理解為有點羨慕嫉妒恨。
“好在她沒有我喜歡她那麽喜歡我。我太讓她失望了，當她知道那些事的時候應該已經放棄我了。還好，我隻是她生命中的一個過客，希望不會影響到她的人生。”
“自從幫你自首以後，她都不怎麽露麵，而且明顯瘦了。你認為她真不在乎你嗎？”
薛仲乾覺得好像是在被疼愛竇子萍的大哥訓，這讓他想到那次竇子萍喝多酒，他送竇子萍回家，被竇爸爸訓的場景。這感覺既溫暖又悲涼，能夠與竇子萍相關的事情以後不會再有，哪怕是被她的親人們訓一頓。
“對不起，我永遠失去她了。”盡管內心不舍，薛仲乾還是希望結果如此。
“既然喜歡她，為什麽不好好管理自己？為什麽要幫王麗做那種事？”
“回過頭來想，無論如何都不會做，可當時就是做了。一切都無可挽回。”
趙剛忽然發現他這樣把薛仲乾留下來似乎有點殘忍，將心比心，假如換成自己，在此時想到竇子萍應該會很是心痛的吧？緩了一下，趙剛才又繼續說：“如果真像你說的，她對你並沒有特別在意，那還真是件好事。”
薛仲乾並不了解趙剛，不過從剛才的談話，包括那次在辦公平台上，他們帶走黃小娟丈夫的時候，薛仲乾就覺得這個刑警對竇子萍有點不同。不管怎麽樣，能多一個人照顧竇子萍總是好的，所以薛仲乾才說了下麵的話：
“其實豆子內心很孤獨，沒有安全感，沒有歸屬感，表麵的快樂和強大都是為了保護那顆可憐的心，即使和一大堆人在一起說說笑笑，她內心還是孤獨的。豆子不會輕易把心裏話告訴別人，不管多大的事，也不管這個事是不是她扛得了的，她都要自己去扛。
如果你是她朋友的話就多和她聊聊，哪怕是拌嘴也好。她嘴很厲害，你一定說不過她，那就讓她多編排你吧，你會發現被她編排也是一種幸福。
我知道喜歡豆子的人很多，可是能真正懂她的不多。大家都認為她是富二代，海歸，白富美，如果隻喜歡這樣的她，永遠都看不到她的真心，更無法給她幸福。”
從能給竇子萍帶來幸福的角度，趙剛一直都悲觀地認為自己不是任何人的競爭對手，他沒有錢，沒有地位，曾經失婚，還有一個女兒，太多的不利因素讓他競爭力全無。可他還是會關注竇子萍，幫助她，照顧她，保護她，即使他們隻能是在好朋友的範圍內相處也沒關係。現在聽到薛仲乾這番話，趙剛覺得或許這個小子才是懂竇子萍的人，隻可惜，他也不能給竇子萍幸福了。
“為自己喜歡的人放棄犯罪，有那麽難嗎？你有多少機會從這個案子中脫身？你腦袋都想什麽了？！”這幾句話趙剛是帶著責備說出來的。
薛仲乾低下頭，深深低下。
幾秒鍾後薛仲乾抬起頭來。“我相信豆子會好起來，她是那樣的人，別看年紀小，卻經過大風大浪，我相信她。隻是，這個案子是她特別感興趣的，不能因為我或者什麽就放下不再追了。就像你說的，她已經跟了這麽久，掌握了這麽多一手素材，應該鼓勵她把采訪進行到底，所有相關的人，包括何幕，都要采訪到，然後靜下心來好好寫一個東西，別管是什麽，報告文學也好，小說也好，電影也好，總之別浪費了這個素材，這裏邊有她的生命和感情，這樣的采訪大部分記者一生都沒有機會，一定要讓她珍惜。這就是我想對她說的話。”
趙剛把薛仲乾的話轉告給竇子萍，他說的當然沒有薛仲乾原滋原味的那麽好，不過竇子萍已經能明白薛仲乾的意思。他是她的主任，太多次給她布置過采訪任務，一張嘴要說什麽竇子萍已經知道了。沒錯，她不能放棄這個題材，不能放棄還沒做完的采訪。感謝趙剛沒忘了說“這個故事裏有她的生命和感情”。是的，對於竇子萍來說，這次的采訪已經遠遠超越了工作範圍，早已成為她人生中的重要段落，她必須要振作起來，完成這個選題，給自己，也給薛仲乾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