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刀子還插在肚子上
竇子萍又撥了一次薛仲乾的電話，還是不在服務區。她心裏存有的那點不滿情緒迅速轉化成對薛仲乾安全的擔憂。這個家夥出什麽事了？該怎麽辦？可是下一秒鍾竇子萍就沒有時間再考慮薛仲乾了，她突然接到一個電話，上麵顯示的名字是王怡涵。
盡管猶豫一下，竇子萍還是接過電話。她現在腦子很亂，無法想清楚再做。
“豆子，你馬上到醫大來，你爸出事了，在手術室搶救呢！”
“什麽？”
“在醫大外科手術室。”
“怎麽可能？！”
“你來吧，我在醫院大門口等你。”
沒時間多想，竇子萍瘋狂衝到樓下，才想起車已經廢了，她冷靜一秒鍾，然後決定給爸爸的辦公室主任小董打電話，小董證實爸爸確實在醫大，搶救還在進行中。
竇子萍趕到醫院，遠遠看見王怡涵站在醫院大門口。她們已經有日子沒見了。王怡涵沒化妝，有點披頭散發。竇子萍一下車就被王怡涵拉住。
“你可來了。”
“我爸怎麽樣了？”
“走吧，我帶你去手術室。”
竇子萍跟著王怡涵衝進醫院大樓，在電梯旁王怡涵再次拉住竇子萍的胳膊。“豆子，你聽我說句話行嗎？”
“說吧。”竇子萍的心已經飛到手術室去了。
“是王子幹的。”
竇子萍開始沒反應過來，過了好幾秒鍾才問：“你說什麽？”
“是王子用刀刺傷了誌堅。”
“什麽？王子？”
王怡涵的眼淚從美麗的大眼睛裏流出來。一點頭，眼淚簌簌落下。
“到底出了什麽事？”
“誌堅他中午突然到家裏來，我以為他是談離婚協議的事，就讓他進來了。可是他凶巴巴的，問我做了什麽好事？我根本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麽意思！一來二去我們倆就吵起來。當時王子在他房間裏，誌堅來的時候他就把門關了。我們一吵起來也忘了王子在家，聲越來越大，話也變得難聽。誰也想不到，王子突然從房間衝出來，手裏拿著一把水果刀，照直就衝向誌堅，紮進他肚子裏——”
竇子萍愣愣地看了一會兒王怡涵。
電梯到了。
擠在電梯裏，竇子萍完全不知道應該怎麽思考，也顧不上王怡涵在哪裏，現在她隻擔心爸爸的安危，隻要爸爸沒事，別的都會弄清楚。
手術室外，爸爸公司的人來了好幾個。因為對爸爸的生意不感興趣，因此竇子萍與這些人並不熟悉，她隻認識辦公室的小董。看到竇子萍，小董趕忙迎上來拉起竇子萍的手。也顧不上對那些人寒暄，竇子萍想知道的就是爸爸怎麽樣了，可是誰也回答不了她這個問題。
就這樣等了很久很久，手術室的門終於打開，護士推著竇誌堅走出來，大家全都圍過去。還好，竇誌堅是清醒的，他微微睜開眼睛，竟然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了竇子萍。
昨天爸爸還是好好的，吃過晚飯大家還一起看了會兒電視，怎麽一覺醒來竟然變得如此氣息奄奄？竇子萍的眼睛瞬間就被霧水蒙住，連話都說不出來。此時她聽到爸爸微弱的聲音：“豆子，別哭——”
爸爸原本是一個多麽完美的男人啊，英俊的臉龐，健壯的身材，豪放的性格，有溫柔的妻子，聰明的女兒，幸福的家庭，可是現在呢？他的生活破碎了，生意衰落了，連身體也被戳了一個洞！爸爸，為什麽你會落到這步田地！
竇子萍一路淚奔，她也想到過堅強，可就是止不住眼淚。過往的種種一下子快速閃現，她心疼爸爸，心疼到有點怨他、恨他。爸爸被護士推進特護病房，需要觀察24小時，所有人都不準進去。護士關上門，大家隻能從玻璃窗看到裏麵的竇誌堅。
那天晚上公司的小董陪竇子萍留在醫院。其實竇誌堅公司有很多人要留下，姑姑也趕過來了，可是誰也說服不了竇子萍，最後隻好安排小董留下陪竇子萍。小董30出頭，跟了竇誌堅十來年，算是竇誌堅的秘書和助理，是他在公司裏最信任的人。
夜深了，病房裏的竇誌堅沒有一點動靜。走廊的大燈都滅了，隻有夜燈，暗暗的照著。竇子萍一直靠在爸爸病房的玻璃窗前。
“姐姐，你說我爸到底算是個什麽樣的人呢？是好人還是壞人？”竇子萍的聲音很輕，但是因為走廊裏太靜，還是有點回聲蕩漾。
小董沉吟不語。
“你不好意思說他是壞人，對嗎？”
“他不是壞人。”
“可也不算好人，是嗎？”
小董勉強笑了一下，看來她不打算回答這個問題。
“你知道今天的事到底是怎麽發生的嗎？”因為王怡涵後來消失了，竇子萍還真不大清楚到底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事。
“竇總受傷後第一個電話是打給我的，他讓我趕緊到過去的家裏，說他受傷了，已經叫了救護車。還特意告訴我不要讓你知道，怕嚇著你，等他自己告訴你。”
“爸爸總是把我當小孩兒。”
“我到的時候救護車已經到了，大夥兒正在往車上抬竇總呢。他流了很多血，刀子還插在肚子上，沒有機會說什麽。我問王怡涵怎麽了，她說是王子紮的，他們吵架，王子就衝出房間紮了竇總一刀，然後就跑了。”
“她也是這麽告訴我的。”
“是王怡涵叫你來的嗎？”
“嗯。是她告訴我爸爸出事了，而且是王子幹的。”
“本來我們沒想讓她來醫院。當時警察也到了，大家的意思是讓她幫著找到王子。畢竟王子還小，大家也不希望王子再出什麽事。可是王怡涵一定要跟著來醫院，畢竟夫妻一場——而且，她是不是也怕別人告訴你，你會生氣？”
王怡涵在電梯邊的樣子，與第二次去竇子萍辦公室鬧事的時候簡直天壤之別。她這會兒應該非常痛苦吧，丈夫被自己兒子紮傷，躺在醫院裏，轉瞬間寶貝兒子成了凶手，盡管還未成年，但是已經過了14周歲，因為故意傷害罪應該會被判入教養院吧，一個好好的家終於走到妻離子散家破人亡這一步。怪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