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千萬別亂來
趙剛他們的抓捕行動失敗了。那個女人人間蒸發一般消失不見。盡管大家還沒放棄努力，但大規模行動隻好停下來。
趙剛知道竇子萍會一直惦記這邊的行動，也幾次想給她打電話告訴一聲，最後都忍住了。直到竇子萍來刑警大隊采訪其他案子，迎麵碰上趙剛。
竇子萍來刑警隊采訪，談話的地方大多是空閑的審訊室，這次也不必例外。她和趙剛走進一間審訊室，竇子萍自然坐在桌子後麵，一般情況下趙剛會拉出一把椅子坐在她對麵，而這次他卻直接坐在了嫌疑人的位置上。
“你坐那兒什麽感覺？”竇子萍總是對這些好玩兒的事感興趣。
“沒什麽感覺，其實這就是一把椅子，好人坐就是好人的位置，嫌疑人坐才是壞人的地方。”
“有深度。”短暫的停頓後竇子萍決定先問。“沒抓到是嗎？”其實剛才第一眼看到趙剛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答案了。
“嗯。不過我們得到了她最新的圖像，而且非常清晰，對於以後行動幫助很大。這都要感謝你。”
這件事再次讓竇子萍體驗到什麽是無可挽回的遺憾。現在隻能向前看，後悔埋怨於事無補，至於趙剛的感謝更是沒什麽好說的，竇子萍索性把這幾天一直思考的問題拋給趙剛。“這幾天我一直在想她來找我的真正目的是什麽？她想從我這裏知道什麽？可是我想不明白。”
趙剛略微理了下思路，然後說：“原諒我，現在還不能和你一起分析案情。對於這件事你不用想太多，她來找你不外乎是想打探下案子的進展，聽你說不知道，也就不敢多問。我猜得到這幾天你一直惦記這件事，或許還在怨自己。從現在開始就放下吧。你想想，我們是警察，而且有這麽多人，案子已經發了這麽長時間，還沒弄清楚。你一個小姑娘，也沒人幫你，告訴你相關情況，怎麽就能把嫌疑人也抓了，把案子也破了，要是那樣的話，我們這個院裏的人都沒飯吃了。”
“嗯，我已經原諒自己了。”
“這些話電話裏不能說，也不好發短信，再加上這幾天一直忙著，我知道應該早點告訴你，別讓你擔心。”
“沒關係，我都懂。”
“懂就好。還想囑咐你的是，假如你在什麽地方再見到那個女人，不管是什麽地方，都不要自己衝上去抓她，你要做的就是馬上給我打電話，然後保護好自己。能答應我嗎？”
竇子萍愣愣地看著趙剛，想起那天自己準備堵住會議室的門，大喊“報警”“抓人”的事。
“一定要答應我。”趙剛又強調了一遍。
“哦。”
“不要擔心又讓她跑了，我們一定會抓到她。我不希望你因為這個受傷，哪怕是受驚嚇也不行。”
這些話從趙剛嘴裏說出來，讓竇子萍感到很溫暖。他是個鐵血刑警，每天都出入在生與死的邊緣，他自己可以藐視死亡，卻擔心竇子萍為此受到傷害。一瞬間竇子萍覺得對麵的趙剛英俊許多，像那些美劇中的硬漢，武俠中的大俠，而自己正是這個硬漢大俠關心愛護的小女子。
“怎麽不說話，是不是嚇著你了？”
“不是。如果你不說的話，下次碰到她我一定會撲上去。”
“就怕你這樣。在報社的時候我不是對你說過，你那天的選擇是最好的。這幾天我最擔心的就是怕你想要自己去找那個人。”
“好吧，我答應你，不會亂來。”
“這就對了。”
趙剛臉上現出慈父般的笑容，這讓竇子萍突然想起上次他們一起吃飯的時候，趙剛對前妻電話的態度。既然對一個普通朋友都能這麽溫暖，為什麽對自己妻子反倒不行呢？繼而又想到他前妻要給女兒買幼教讀物的事。她曾經建議他們再好好溝通一次，不知道後來他們又好好溝通過沒有？
“對了，那套迪斯尼的讀物我給明明買了。”趙剛突然冒出這麽一句來。
真是心有靈犀呀，他也想到那件事了！竇子萍差點沒說出來，好歹還是忍住了。“真的？”她確實很高興。
“她媽根本就沒說清楚，不是簡單的書，人家是一整套東西呢，裏邊有玩具，還有畫筆，有書，有碟，有錄音，挺好玩的，明明可喜歡了。”
“這還像個好爸爸。”
“得謝謝你。你批評我之後我使勁想了想，沒錯，我是個粗人，整天打打殺殺的，感情方麵的事反應遲鈍，對老婆是那樣，對女兒也好不到哪去。以後我得好好改改。”
“知道自己有缺點一定還能進步。”
趙剛悶了一會兒才接著說：“昨天去明明姥姥家，她姥姥說明明她媽去相親了。我不是嫉妒，可是，真不願意明明有個後爸。”
“相親怎麽樣，會有進展嗎？”
“不知道，我也沒問。她嫁人我沒意見，可是一想到我女兒要管別人叫爸爸，還真受不了。”
竇子萍不知道該怎麽安慰趙剛，隻能以身說法：“我媽媽也嫁人了，我就沒叫過別人爸爸，我隻有一個爸爸。”
“要知道會離婚真不該要孩子，何必讓孩子跟著遭罪。”
又是一個和爸爸一樣的傻男人，隻不過他們傻的方向不同，好在趙剛沒有爸爸走得遠，如果能及時調整，說不定明明還可以留住爸爸和媽媽。竇子萍決定也為趙剛做點什麽，以報答他對自己的關心和愛護。
“你還有機會讓明明幸福。”
“那到是，我今後絕對會多關心她，就算不在她身邊，也要讓她知道爸爸很愛她，有爸爸在，沒人敢欺負她。”
竇子萍搖頭。
“怎麽？”
“你女兒現在還小，不會發表意見，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你女兒對你們離婚這件事是怎麽看的：就算你現在和以後對她再好，就算她再理解你和你媳婦為自己的幸福離婚這個道理，在她心裏已經永遠埋下了和別的孩子不一樣的種子，你不可能期待她成為一個簡單、快樂的女孩，她會有自卑感，會對家庭沒有信心，長大後會懷疑愛情，她的一生可能都會沒有幸福。我就是個例子。”
趙剛有點吃驚地看著竇子萍。“我覺得你很好啊！”
“可是我一個人躲在屋子裏哭的時候你沒看見。當我看到別的孩子左手拉著爸爸，右手拉著媽媽的時候，心裏有多羨慕你不知道。你和你媳婦都還這麽年輕，早晚要有新的家庭，當你們各自成家的時候，你女兒會感覺自己是個孤兒，獨自漂泊在這個冷漠的世界上，一生都不會再有安全感——”
“真的嗎？”
“真的。我爸爸媽媽都是好人，他們也都很愛我，可是我仍然會這樣想，明明也會一樣。”
“明明要是能像你這樣，我這輩子也就知足了。”
“你沒懂我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
“為了明明，你和她媽媽難道就不能重新考慮一下嗎？”
“考慮什麽？”
“重新在一起。”
趙剛傻眼了，徹底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