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七章 種邪
“井底之蛙竟是我自己？”
這是南宮凡的第一反應，不過仔細想一想，當初十祖帶強者消失在人間界，隨後又有三界三位帝尊帶人消失，有其他世界似乎便不足為奇了。
否則他們能去哪裏？
不過對南宮凡而言這實在是太過遙遠，隻是在腦海裏轉了一圈便拋開。短時間估計都不會想起此事。
“世界屏障隻有超越神靈的境界才能破開，不過隻要一出去，便無法回來。所以，在三界接軌之前，我們對另外兩界根本不知情。不過按照世界的自然規律，兩方世界各自都像是一顆星辰，根本不會如現在這般交融。哪怕就算短暫的接觸之後，應當也會隨著時間而遠離。可如今種種情況來看，三界多半是要真正的交融了。”李墨白滿臉感慨。
南宮凡點了點頭，對此他根本就沒有交流的資格。
“所以，你降服冥界生靈是大勢所趨，不要有太多顧忌。”李墨白義正言辭。
南宮凡麵色一滯，好家夥，敢情這家夥說如此多的話，都是為了這一點在鋪墊，“誰說我要降服冥界生靈了？”
“不想著降服，你會詢問如此多？”李墨白翻了個白眼。
南宮凡嘿嘿一笑，也不再隱藏，“我的想法還是擇優選擇。畢竟，種邪是個嶄新的法門，並沒有被證實過，小心謹慎一點更好。”
“隨你。”李墨白無所謂的說道。
南宮凡伸出了手掌，“來。”
“來什麽？”
“法門傳給我啊！”南宮凡一副看白癡的樣子。
“你還真是迫不及待。”李墨白嘖嘖感歎。
“不然跟你這個老家夥談情說愛？”南宮凡一臉的嫌棄。
“好小子，真是一點也不尊重老人。”李墨白無力吐槽。
“好了，廢話別那麽多，先幹正事。”南宮凡正經的回複道。
“小子，放開心神。”
南宮凡閉上雙眼，盡力的將自己識海打開。
奇異的力量侵入，其中散發著讓人瘋狂的味道。
“邪念的氣息……”南宮凡心神微顫。
不得不說，劍蓮子不愧有如此之盛的威名。邪念在常人眼中，那就是自己的另外一麵，常人很難對此稍加幹預。可在他手中，天下萬物皆可為法，以我之力為你種下邪念，這也不過爾爾。
如果按照邪念的本質來看，被種下邪念的人體內便擁有了兩種截然不同的神魂。
“別怕。”李墨白的聲音很淡，似乎從天外飄來。
南宮凡心神立刻穩固了下來，略顯猙獰的麵龐隨之緩和，寶相莊嚴，宛若正在參悟大道。
一縷縷訊息蕩漾在識海之中，南宮凡隻是稍微接觸便由衷的感到深不可測。
“這氣息.……是道韻！”
南宮凡猛地一驚，愈發感覺到此法的非同尋常來。
技近乎於道，不外如是。
如此看來，劍蓮子對神魂乃至邪念有著極深的認知，甚至可以說接觸到了本質，否則萬萬不可能創出如此渾然天成的術法。
“這是神修術法。”
南宮凡對此倒是沒有太多例外。
瀏覽在這道韻的海洋中，他立刻開始參悟其中有關凡俗的部分。
“沒有仙凡之別，悟了就是悟了？”
這還是南宮凡第一次遇到如此術法，按常理來說，凡俗接觸到一部分，隨著修為增長能夠動用的才會更多，這才是正統術法的路徑。
沒想到這《種邪》秘術，壓根就沒那麽多花裏胡哨的分別，就是單純的一法貫穿一生。
“有道韻，相對而言就好領悟多了。”
這般術法，若是沒有道韻的存在，與看天書並沒有太大差別。
南宮凡很快就拋棄雜念，沉浸在道韻中無法自拔。
……
或許是一瞬間，又好像滄海桑田。
南宮凡心神突兀一輕，隨之睜開了雙眼。
瞳孔之中流轉邪性的光澤，讓人一看便身陷其中無法自拔。半晌，這光澤才緩緩消散。
“如何？”李墨白輕聲問道。
南宮凡沒有回應，就這麽直勾勾的看著前方虛無處半晌，瞳孔之中才有神采，“曠世奇功！”
“以李太白的境界都耗費了近億年才創法成功，對你而言是曠世奇功也不足為奇。”李墨白打了個哈欠，“有什麽感悟？”
“我的神魂還是太弱了。”南宮凡歎息了一聲。
“沒把握？”李墨白眸子一凝。
“暫時應當可以給三兩人種下邪念，再多了就不用想了。”南宮凡開口回複道。
“三兩人……”李墨白挑了挑眉頭，“如此倒要好生斟酌一番了，你有什麽想法？”
南宮凡沉吟半晌，緩緩開口，“巴比肯定要給，還有一道給幻詩安。”
“要我幫忙嗎？”李墨白起了興趣。
這畢竟是新鮮的術法，哪怕劍蓮子曾演繹過，可其畢竟境界高深自身便能摒除大部分意外，而南宮凡就不同了，稍有疏忽或許便會傷到自身神魂，哪怕不幫忙，也要照看著李墨白才會放心。
“你將巴比從裏麵放出來吧。”南宮凡冷靜的回應道。
似乎沉浸在那《種邪》秘術的道韻中，對他心神也有著很多影響，整個人看起來冷酷了不少。
李墨白輕輕揮手，轉眼間巴比便出現在青蓮大殿之中。
巴比冷靜的環視四周，對著李墨白做了個紳士禮，“尊敬的強者你好，巴比向你致敬。”
南宮凡目光落在了這道“飄浮的黑袍”之上。
巴比刹那間，感到一股瘮人的目光，垂落在自己身上，讓他感到了由衷的壓力。他勉強轉過身子，迎向了一道深邃且詭異的瞳孔.……
這是人所能擁有的目光嗎？
是什麽讓眼前之人在僅僅半天之內突然發生如此之大的改變？
“你可以活下來。”南宮凡宛若一尊神靈屹立在蒼穹之巔俯瞰地麵上的螻蟻。
巴比心神顫動，下意識便想要跪下來表示臣服。
對於冥巫來說，依附強者來換取成長的時間是常態，更可以說是本能。
他果斷的跪下了，沒有因此而有一點害臊。
“請尊上直言。”
“我不放心你，所以你必須得付出一些什麽。”南宮凡一臉冷靜。
“這是理所應當的。”巴比匍匐著身軀連連點頭。
“放開你的心神。”南宮凡一步上前，屹立在巴比身前，話語中充斥著不可違逆的意味。
“明白。”巴比身上的衣袍飛起，頭部閃爍光澤。
南宮凡伸出了右手，輕輕放在了其腦袋之上。
冥巫看起來無形，可還是有觸感，這種奇異的生靈並不能以常理來度之。
“種邪！”
隻聽南宮凡嘴中輕輕念叨，瞳孔變得愈發神異了起來，同時整個右手湧動黑芒，透露出濃濃的魔意。
“啊~”
能清晰看到，無形的巴比腦補突兀浮現了一道黑芒，直轉而下，宛若一條黑龍要將他一口吞噬。
隨之炸響的還有巴比淒厲的慘叫聲，這聲音在大殿中回蕩，直接響徹在人的心神之中。
南宮凡依舊冷靜無比，手掌充斥著魔性，將巴比的腦袋牢牢束縛在其下。
慘叫聲久久不息，漸漸都破音了。
聞者悲傷聽者流淚。
半晌，南宮凡才抽回了右手，額角似乎有一滴汗珠躺下。
而失去了南宮凡手掌的支撐，巴比一下子癱軟在地。
或許因為巴比的配合，這貪生怕死的家夥，哪怕被疼痛侵擾，可畢竟身為神魂體，依舊將心神大大敞開，讓南宮凡第一次種邪就異常的成功。除了那刺耳難聽的慘叫聲之外，可以說沒有一點意外發生。
“如何？”哪怕李墨白的眸子和心神已經發現了答案，可還是迫不及待的開口問道。
“很順利。”南宮凡拍了拍雙手，一臉的滿意。
他已經能感覺到，自己在巴比神魂深處種下了奇異的氣息，說起來不如禁製那般一眼便能看出強大，讓人不敢輕易冒犯。可這氣息更加根深蒂固，或許真如邪念一般，除了共存之外，怎般也很難消除。
而這種下的氣息還與巴比截然不同，就算相如常人對付邪念那般融合、掌握也難以做到。
重要的是，南宮凡已經意識到，隻要自己願意，一念之下，便能引動這氣息，因其潛藏於神魂深處，會真如邪念那般刹那間掌控其身軀。
如此術法，堪稱恐怖！
不過，沒有李墨白所給劍蓮子道韻的輔佐，南宮凡想要流傳出去隻能靠嘴來複述，而聽起來就猶如天書一般，很難將其練成。或許直到有一日，南宮凡對神魂與邪念的了解也達到劍蓮子那般深度，才能將此法傳給他人。至少，短時間根本不用想了。
“試試。”李墨白玩性大起。
南宮凡搖了搖頭，“種邪是個痛苦的過程，這家夥已經像縮了水一般，為了不給其留下後遺症暫時還是不試了。”
“你這家夥，如此早就知道體恤手下了。”李墨白嘖嘖感歎，隨後轉過話題，“這一關算你過了，要繼續挑戰嗎？”
“暫時不了。”南宮凡開口說道。
“怎麽？”李墨白滿臉疑惑。
“這些冥界生靈，日後說不準都是我的手下，就不殘害他們了。何況，我這段日子一直服用丹藥，對劍蓮子前輩所留下的好東西沒有那麽渴望，什麽時候來取都行。”南宮凡幽幽開口。
“隨你。”李墨白隨意的說道。
他先前的兩套方案實則沒有述說清楚，第一套方案可以說將人的道路規定死了，就按照劍蓮子那般行走，有著其經驗，日後成就必然不會低，可同樣想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也更加難以做到。而第二套方案歸根到底便是放養，讓南宮凡自己去做出所有的抉擇，李墨白隻能給出輔助和建議。
兩人沉默了下來，目光盡數放在地麵上不斷打滾且哀嚎的巴比身上。兩人都在等他從痛苦中清醒過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嚎叫聲突然中止。
“能站起來嗎？”南宮凡出聲詢問道。
“可以。”巴比掙紮著從地麵竄起，剛剛站直身子，又是一個踉蹌。
南宮凡上前一步將其穩住，同時也略微感到奇怪，從現在的種種看來，冥巫並非沒有身軀，隻是處在一種奇異的狀態下。
“感覺如何？”
“尊上，除了感到一絲絲痛苦之外，並沒有其他不適。”巴比並不知發生了什麽，邪念本就是如此，隻要沒激發，常人根本無法察覺到。
“如此甚好，你先坐下好好休息一陣。”
“是，尊上。”
南宮凡攙扶著巴比就地坐下。
李墨白也一反常態的沒有直接驅趕南宮凡離開青蓮大殿，看來他也對巴比如今的狀態極為好奇。
三人在靜謐中等待了足足大半個時辰，巴比才一臉鄭重的打破了沉默，“尊上，我已經完全恢複到了鼎盛狀態。”
“接下來可能會有些痛楚。”南宮凡輕輕開口。
“我明白。”巴比心下一肅，點了點頭。
“準備好了嗎？”南宮凡眸子中滿是期待。
“可以.……”
巴比的聲音還未完全落下，南宮凡便一念激發了自己在其神魂之中烙印下的氣息。
“呼呼呼……”粗重的呼吸聲響起，巴比虛幻的身軀浮現陣陣漣漪。
黑芒乍現，魔意顯！
此時此刻總算是能一眼看出其身軀到底是個什麽模樣，這是一種無形的物質，看起來有些像是具化的神魂類。
隻見巴比麵部猙獰，邪念操控下，他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魔頭。
隻是這邪念與正常狀況有很多不同，完全由南宮凡操控。
一念之下，巴比站起。一念之後，又坐下。
南宮凡勾連著那自己烙印下的氣息，巴比身上的一切秘密都向他敞開。
“賦予·活力！”
奇異力量奏響。
南宮凡感受著這熟悉的力量，流露出由衷的笑意，這種掌握他人的感覺十分奇妙，他深深的沉醉於其中。
突兀，他察覺到巴比身上傳來一股排斥力。
南宮凡微微蹙起眉頭，看來自己的神魂力量弱僅僅是用來輕微操控倒還好，可要施展其本身的力量，很快就會枯竭。
巴比略顯迷茫的瞳孔重新浮現神采，他低垂下腦袋，誠惶誠恐，“尊上，小的並非有意冒犯。”
他對先前發生的一切沒有一點印象，一醒來就看到自己正伸出手掌搭在尊上肩膀之上，不由一驚。還以為自己突然發神而冒犯了尊上。
在冥界之中，仆從冒犯主人將會受到慘無人道的懲罰，巴比立刻擔驚受怕了起來，甚至無心去思考自己為何會突然“發神”。
“沒事，這與你無關。”南宮凡毫不在乎的擺了擺手。
巴比若有所思，看來他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不過他並沒有質疑，僅僅是低垂下腦袋，一副聽之任之的姿態。
“感覺怎樣？”李墨白出聲問道，沒有一點避諱巴比的意思。
“不錯的體會。”南宮凡點頭，流露出絲絲笑意。
巴比心下一寒，腦袋如鴕鳥一般埋得更低了，甚至恨不得直接埋到地底中去。同時，心裏某種不切實際的想法被他徹底摒除。
他實際上是留了一手的，對於冥巫這等經常依附強者的生靈而言，自然有諸多法門讓他人信任自己，他先前都沒有述說出來。
可此時一切變得不同了，眼前這位尊上並不是一盞省油的燈，自己竟有法子鉗製住他人，在沒搞清楚影響自己心神的到底是什麽之前，巴比是不敢輕易跳反了。
“感覺不錯就好。”劍蓮子所創術法在他人處得到驗證，李墨白與有榮焉。
“先不說這個。”南宮凡嘴角微微上揚，此時他隻想說這已經不僅僅是感覺不錯的問題了，甚至有種完全掌控他人的荒謬感。雖說並不能由此知道巴比在想些什麽，可對其已經極為了解，至少知曉冥巫一族的種種手段。
比如，那依附他人的法門，其中最著名的一種名為《伴生》，其說起來與《種邪》有幾分相似。在尊上實力強大的時候會保持著絕對的忠誠。
可因為施法者是冥巫自己，自然不會特意針對冥巫本身，所謂的尊上很難傷到冥巫不說，冥巫自身也有手段能解除這個鉗製，隻是相較而言有些難罷了。如果修為超過尊上，更是能不付出一點代價直接解除。
南宮凡瞳孔緩緩落在巴比身上，“巴比？”
“在……”巴比心裏浮現一絲不妙。
“你有些不老實啊。”南宮凡嘿嘿一笑。
“小的不懂尊上什麽意思。”巴比連連開口，甚至又一次直接跪在了地上。
南宮凡不為所動，冷聲開口說道，“我想你應該給我好好介紹一番《伴生》是什麽意思？”
巴比身體抽搐不已，對南宮凡的恐懼在瘋狂加深。
“伴生？”
“嗯，冥巫一族依附強者的手段。”南宮凡咧嘴笑道。
“原來如此。”李墨白點了點頭，不過對此他倒沒什麽興趣，“要不要現在享用好處？”
“暫時不了。”南宮凡考慮了一番，搖了搖頭，“對了，你還沒說，我該如何才能將冥界生靈正大光明的帶到外界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