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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零五章 廣曄的第一課

  好像僅僅過去了一刹那,又好像過去了千秋萬代。


  若非這句“你很好”,南宮凡懷疑自己會依舊沉浮在這聖光的海洋之中,久久不能蘇醒。


  那溫暖的感覺,實在是讓人不忍心從中醒來。


  南宮凡眸子平淡的望向前方,或許是一切儀式已經結束,點燃的三炷香已經燒完了一大半,他又一轉眼,便化作飛灰徹底散去。


  這是怎麽了?怎般會燃得這麽快?

  他眸子變得古怪了起來,卻又突兀明白了什麽。


  他此時能夠清晰的感應到,眼前這香爐似乎跟自己有著莫名的聯係,同時,其中泥土之上本隻有一炷孤零零的香佇立著,它一直在燃燒,似乎能就這麽燃到天荒地老永不熄滅。


  而此時,這炷香旁邊突兀多了一炷香。


  南宮凡知道,自己與香爐的聯係便是來自於這炷香,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香,便是代表的自己。


  “那麽.……”


  南宮凡突兀意識到了,行醫門……說起來還是一個門派,有幾分好聽,可實際上孤零零的就僅有一根獨苗而已。而他是當代行醫門第二位成員。


  好家夥.……南宮凡直呼好家夥,自己果然是踏上了賊船。


  不過,這實則更合他的心意,人少規矩自然就會少,沒有那些條條框框,行事起來更為自在。


  他念頭轉動,便將心思放到了自己的識海之中,邪念又出現了。


  那句“你很好”,便是自其嘴中說出來的。


  顯然,南宮凡拜入正統醫道宗門後,其心急了!他嘴角意味難明,淡淡的譏嘲道,“你急了。”


  “或許吧。”邪念回應道,說著聳了聳肩身軀緩緩淡去,“我們的約定有天道見證,我自會遵守,希望你到時不要不堪一擊,否則便會無趣了很多。”


  南宮凡瞳孔一凝,冷然一笑, “孰勝孰負還猶未可知呢!”


  話音落下,他便將目光重新落到了識海之外。


  此時,石台和香爐已經消失。不過,他依舊能感覺到那潛藏在虛無之中的聯係。


  如同加入萬獸門,自然而然便會在識海中留下禁製和各種烙印。這些宗門收下弟子自然要花費心思培養,可不想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


  若非萬獸門早已湮滅在曆史長河之中,甚至禁製會更多,比如南宮凡這般擅自拜入其他宗門,哪怕僅僅是學習醫道,也算是背叛師門,自然會受到懲罰。不過,他身為血妖子親自落下的暗子,自然沒有這麽多顧忌。血妖子本就沒打算靠此束縛南宮凡,而是用情懷,將這個被藍血垂青的家夥綁上自己的戰車。


  廣曄站立在前方,臉龐閃過一道紅暈,“嘿,行醫門是不是讓你失望了?”


  “不錯了,很好。”南宮凡無所謂的開口。


  “你知道我此時想幹什麽嗎?”廣曄眼中的笑意完全遮掩不住。


  “幹什麽?”南宮凡一愣。


  “哈哈哈哈。”廣曄突兀捧腹大笑,笑得眼睛水四處灑落,“吞天、黑龍,你們兩個家夥解散傭兵團的時候,絕不會想到,我有朝一日從某種意義來說,是你們長輩了吧?”


  南宮凡麵龐一滯,他才發現自己一直被廣曄重複的“長輩”兩字束縛了心神,說起來……廣曄還算是自己六師兄的手下,而此時自己拜其為師,這輩分徹底混亂了。從某種意義上講,其還真算站在了六師兄的頭頂。


  他不由撓了撓頭,也不知道六師兄知道後會不會狠狠揍自己一頓?想起六師兄那龐大的塊頭,他便感覺一陣惡寒,使不得,這件事一定不能暴露出去!

  不過,他嘴上依舊不服輸,“嘿,你去跟我六師兄說去。”


  “你當我傻?”廣曄翻了個白眼,“我可沒有皮癢,也沒有找虐的愛好。這件事你知、我知便行。僅僅是當這名義上的長輩,我便倍感舒爽。還有.……你什麽你,叫師父!”


  廣曄一臉的趾高氣揚,先前和和氣氣的樣子被徹底收了起來。


  “果然是上了賊船啊!”南宮凡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


  “嘿,已經上了就別想下了。”廣曄嘿嘿一笑,滿臉得意,似乎做到了什麽了不起的事情。


  “好吧,我親愛的師父,你該教我醫術了。”南宮凡隻能無奈接受這個現實,同時暗自發誓,日後見到六師兄絕不能露出一點馬腳,否則一頓胖揍是在所難免的事情了。


  “急什麽急?什麽事情是一蹴而就的?這些呀,都要時間去慢慢磨。”廣曄收斂張狂的笑意,總算是拿出了幾分當老師的該有的模樣。


  “先將典籍給我看看。”


  “別急.……”
……

  兩人打打鬧鬧便是半天過去。


  天開始黑了!

  平靜的小山村出現了喧囂,哪怕在這村尾的位置,南宮凡也清晰的聽到了哭聲。


  此時,他才反應過來,先前小山村的民眾們遭遇了不可想象的磨難,或許有很多人已經再也見不到了。


  而這一切的發生,僅僅是廣方一念之間。


  南宮凡這一天終究是沒開始學醫術。不過廣曄也做出了保證,明天開始從頭教起,從他麵目上來看,他似乎比南宮凡還要迫切幾分。甚至還笑道,“我能教你的可不僅僅是醫術,你似乎忘了,我還是一個天神修者。”


  聽聞此話,南宮凡也認可無比。哪怕他日後的道路極有可能與廣曄不同,可以其天神境界的見識,教導自己還是極為輕鬆的事情,甚至可以說根本不用耗費什麽功夫,隨口一句話便能點到他如今修煉的難題上。


  感覺被坑的南宮凡試圖從他處找回場子,比如拜師之後,當師父的怎般也該拿出點硬貨吧?他所求也不多,什麽雜七雜八的丹藥、藥劑,一樣來上一點便行。


  不過,這一切都被“守財奴”廣曄直接否決了,用他的話說——修煉資源雖然重要,可更重要的實則是領悟。如果像那傳說中的佛祖一般一夜頓悟三千法則,前路將是一片坦途,所謂的各種困難都無足輕重了起來。


  當然,他也說出了南宮凡也認可的理由,“丹藥、藥劑,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都是壓榨潛能。如果體修突破還好,畢竟體質躍進,身軀同樣也會迸射出無窮的活力,畢竟體修本就是在挑戰人體極限,上刀山下火海都可,藥力自然也算是其中之一。可用來在靈修道路上的突破,隻會讓天丹蒙塵,讓神魂汙濁,或許無足輕重,可也同樣可能在日後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


  南宮凡聽著外邊的哭聲,看著廣曄重新化作那老者樣貌,一時間有些無言。半晌,才緩緩開口,“看來死了很多人。”


  “這都是天道的一部分。”廣曄比起來就淡定很多,“廣方種下的因,自然有果會落在他身上。”


  “他為何要種下這個因?”南宮凡問出了自己一直以來的疑惑。


  如果廣方所求僅僅是那獅王參,有沒有這些村民實則都是一個樣子,怎般看都有些不合理。


  “他一直是個十分聰慧的孩子,可一旦誤入了歧途,這些聰慧自然便用到了歪處。你好好想想是為什麽?”廣曄並沒有第一時間便做出解答。


  “如果真種下了因,那便是靈修坑殺了凡俗,這因可不簡單喲!”南宮凡搖頭不已,默默沉思,半晌才開口,“或許,他便是要這獸潮發生,而我又恰巧在山脈之中,到時將我趕走,自然不顯得突兀了起來。已經死了這麽多人,也不差我這一個。這樣才好在回到村裏來時與你交代。”


  “這是其中一個原因。”廣曄認可道。


  “還有其他原因?”南宮凡揚了揚眉頭。


  “這個原因很簡單。村民如果要踏上山脈狩獵,遠了不說,至少最近的幾位大妖很快便會得到消息。”廣曄露出笑意。


  “當誘餌?”南宮凡心中泛起絲絲寒意。


  “差不多,總之便是讓獅王放鬆警惕,畢竟有這麽多村民在山脈內部,獅王怎般也不會想到廣方會找到它洞府去盜獅王參,其得手難度自然要下降許多。又或者,廣方以為自己突破之後,有百分百的把握,想趁此機會給予獅王致命一擊。”廣曄隨口說道。


  “好狠的心。”南宮凡搖頭不已。


  “還好吧。如果我站在他的角度去做,隻會做得更加完美。”廣曄滿不在乎的一笑,“小子,這才叫江湖。”


  “是啊,這才叫江湖!”南宮凡想著自己或是親眼看到,或是聽到的那些事跡。廣方這般做還真不算太狠。畢竟,最大的威脅獅王實則已被他牽扯住,而其他妖獸,隻要稍有經驗的獵人提醒,自然能夠避過這次災難。就算沒人提醒,隻要心思敏銳一些,提早發現妖獸暴動,也很有可能幸免於難。這一切都看每一位村民的造化了。


  “以後你會看到很多這樣的事,心要冷起來。可同樣,也不要讓他徹底冷下去。否則就算沒有步入邪道,又與邪魔有什麽區別?”廣曄感歎了一聲。


  “我曉得。”南宮凡自不會忘記,自己一路走來,那些為家園與妖獸戰鬥的修士,他們或許實力不夠強大,可同樣是天空中最閃亮的星之一。而正是有著各種各樣的人,才讓這世界如此精彩。


  “你飛升而來,經曆在同年齡段之中也算是很多了,這些倒是我多慮了。”廣曄嘴角噙笑,“應該馬上有村民要上門就診了,你正好可以在旁邊瞅瞅,這也算是我給你上的第一堂課了。”


  “廣方呢?”南宮凡輕聲問出口,他倒要看看,廣方還有沒有臉麵來麵對小山村的村民們,以及這個門兒清的天神強者。


  再怎麽說,廣曄也是從小山村走出去的超級強者,哪怕這跟他記憶中已經有了很多不同,可畢竟是心中最美好的記憶,廣方如此做,無異於不給這位大佬麵子。


  “他應該也馬上要到了,說不定比村民們還要先到。”廣曄坐回老爺椅,表現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樣子。


  “那我看你表演。”南宮凡翻了個白眼,廣曄這份逼格他估計自己很長時間都不會學到手了。這是實力帶來的自信。


  “嘿,也算給你加課了。”廣曄打了個哈欠,“說他,他就到了。”


  南宮凡挑了挑眉頭,搖頭一笑,怕是廣曄一直都在注視著這周遭發生的一切吧。


  五秒鍾時間過去,院門聲適時的敲響。


  “你先進屋子。”廣曄嘴角微微上揚,似乎想到了什麽好玩的東西。


  南宮凡微微一愣,可還是利索的進入了屋子之中,透過透明的薄紗望向院內的場景。


  隻見廣曄慢吞吞的站了起來,嘴中還在嚷嚷著,“誰啊?又打攪老夫午休。”


  “老師,已經晚上了。弟子給你帶來了晚餐。”外麵響起廣方恭恭敬敬的聲音。


  “哦?小方子啊?唉!人老了,就是想睡覺,這一睡就睡個沒完沒了,怕是什麽時候就一睡不醒了。”廣曄嘴中感歎不已。


  躲在屋子之中的南宮凡嘴角不由瘋狂.抽搐,這個戲精!怕是廣方要被他戲弄得要哭吧?

  “老師別說胡話,沒有老師在,小山村該怎麽辦?”廣方話語中誠意十足。


  “人啊!不得不服老喲!”廣曄慢吞吞的向院門方向挪動,一點也看不出先前的樣子,嘴中還不停的絮絮叨叨,“以後啊,都是年輕人的天下了。有你在,我到時走得也放心。”


  不知為何,南宮凡總覺得廣曄這最後一句話裏有著別樣的意思。


  “老師……”


  院門緩緩開啟,廣曄還適時的輕咳了兩聲,黯淡的瞳孔沒有一點神采,似乎僅僅是一陣風刮來,便能將他整個人吹倒。


  “小方子,難得還記得老夫。”廣曄說著讓開了身子,“進來吧。”


  廣方擠進了院落,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不過其眼珠卻一直在轉動,似乎正在觀察這院子的各個角落,就連沒有一點燈光而黑漆漆的屋子也不放下。隱約間能聽到他輕鬆了一口氣。


  這裏,畢竟有陣法和廣曄的氣場存在,哪怕廣方也隻能用眼睛來觀察四周,所謂的靈識根本沒有一點用武之地。若強行用出,到頭來隻會傷到自己。


  他極為恭敬,很明顯的能察覺到這是發自真心的。他攙扶著廣曄一步步來到老爺椅跟前,直到讓其坐下,才直立在一旁,可也是低垂著腦袋。


  “小方子,坐下吧……”廣曄看似艱難的抬起了手掌。


  “老師,不必了。”廣方搖了搖頭。


  “你這小子素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又遇到什麽麻煩了?”廣曄捂住嘴唇在輕咳聲中緩緩道來。


  “老師……我錯了。”廣方邊說,邊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噗通。”


  南宮凡甚至用餘光看到了其膝蓋出現了明顯的血漬,這一跪勢大力沉,其還沒用靈力護體,一下子便受傷了!


  這讓他不由在心中嘖嘖感歎,“好家夥,狠人啊!”


  “這是幹嘛?做錯了,就去彌補.……”廣曄身子突兀伸直,宛若蘇醒的雄獅,“男兒膝下有黃金,豈能說跪就跪?”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小方跪老師,天經地義。”廣方擲地有聲,同時身子下垂,似乎要匍匐著認錯。


  廣曄身上的老態在此時蕩然無存,手掌輕抬,靈光浮現,讓廣方根本無法真的匍匐下去。


  受跪姿,他覺得合適,畢竟再怎麽說,廣方有如今修為,都是他培養而來。可其要磕上幾個響頭的話,廣曄便覺得自己承受不起了,又或者說不想承受。


  “老師……”


  “說吧,到底做錯了什麽?”廣曄瞳孔之中浮現智慧的光澤,仿若不管什麽異端都會在其中顯露身形。


  廣方不由感到心神一緊,有種心神被完全的感覺。這是他多久未曾體會到過的感覺了?

  他心中不由掀起了驚濤駭浪。


  “我想著讓村民過上更好的日子,便推翻了祖上傳下來的規矩,帶著村民們上山了。”廣方簡言意駭。


  “這我知道,不過,你已經是中位靈道,外圍的大妖並沒有誰是你的對手吧?”廣曄提出疑問,看起來像是真的什麽也不知道。


  “我……惦記上了獅王的靈藥,沒想到他也突破到了中位靈道。”廣方滿臉愧疚。


  “村民上山,你去與大妖爭鬥?”廣曄冷冷一笑,“好啊,不愧是外麵回來的人物哩!”


  “是我想錯了。”廣方說著,身軀又要彎下。


  “你的跪禮我可承受不起。”廣曄袖袍一揮,便將其從地麵抬起,然後淡漠的問道,“傷亡如何?”


  廣方看起來有些無所適從,隻得垂下腦袋,“死十人,傷二十餘人,甚至大部分都是重傷,若不好生治療,怕是日後下床都難。並且.……”


  “並且什麽?”廣曄瞳孔中意味難明。


  “並且小凡消失了。”廣方咬牙說道,頭不由低得更低了。


  “嗬嗬,小凡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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