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七章 兩方罷戰
“吼！”
大怪物仰天怒吼，不停抬起自己的前蹄。
砸！
再砸！
一次次轟在山體之上，不過山體似乎對這樣的攻勢並不如何在乎，連搖晃一下都嫌麻煩。
不過，這其中的力道還是有不少傳蕩進了山體內部。
地麵微微顫抖，南宮凡趴在地上一陣難受，嘴中不停噴吐鮮血。他艱難取出一枚丹藥，還差點從手上蕩了下來。
他深吸了一口氣，好不容易才將丹藥喂進了嘴中。默默體會藥香彌漫的感覺。
“這妖獸竟如此笨重，倒是給了我一條生路。”
南宮凡露出一個艱難的笑容。
劫後餘生的喜悅，沒有經曆過的人是很難真正體會到的，仿若迎來新生。
不管外麵動靜如何之大，南宮凡此時都沒心情，也沒那個能力去領會。他準備就這麽跟大怪物耗下去，其十天不走，他便待個十天，一年不走便待個一年。
大部分妖獸天生都是急性子，又能待個多久？
按南宮凡的猜測，最多三兩天的功夫，這大怪物就會耐不住寂寞直接離開。更何況，從先前的種種來看，這一片土地特別是高山並非屬於大怪物的領地，他隻是一個外來者，稍作停留還好，此處真正的王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可若是在此處停留太久，主人自然不會樂意了，甚至會因此而生疑——
這傻大個該不會是不滿足自己那一畝三分地，找了個借口來搶地盤的吧？
妖獸可不會什麽先禮後兵，他們的作風十分簡單粗暴——幹就完事了。
南宮凡默默承受著地麵傳來的驚濤駭浪，這讓他體內的藥性沒有辦法第一時間充分發揮出來，不過他也不是弱不禁風的小孩子，這點苦楚甚至比不上強行突破體質時的那種多方麵的侵襲，甚至若南宮凡不是先前消耗過大，完全可以無視這點摧殘。
而如今麽，他就隻有等待了。
等待變故起，等待怪物離開。
隻是南宮凡萬萬沒想到的是，這一等就足足大上午的時間，並未痊愈的傷勢，在這之間不停被摩擦，給他帶來了極大的麻煩。這種毀滅與新生交錯而行的滋味，還真不是尋常人能體驗到的。
這大怪物像是不知疲倦為何物，從憤怒出手開始，便一直在砸山，似乎不撼動這高山絕不肯罷休。
精神可嘉，苦的卻隻有南宮凡這倒黴蛋了。
突兀，一道嘹亮的聲音炸響。
南宮凡瞳孔猛地一凝，他知道變故來了，多半是此山的霸主插手此事了。
身為占山為王的強者，怎能容忍其他生靈在下麵不停推山？就算它自己不在乎，也得照顧幾分底下的小弟，否則何以服眾？
忍耐了半天功夫，它不得不出麵來解決這一切，還這無名大山一個安寧。
“吼！”
大怪物也昂揚出聲，似乎正在與出頭的妖獸進行交涉。
看樣子，南宮凡在它頭上劃出那麽大一到傷痕，是真正的惹惱了它，哪怕有妖幹涉，也沒有罷休的意思。
被一個凡俗所傷，對它來說是天大的恥辱，如果說先前它還抱著玩玩的心態，此時此刻，它是真的怒了，不將南宮凡撕碎，它誓不罷休。
“嘰嘰！”
鳥叫聲悅耳無比。
隱約間，似乎還有風聲相伴在其左右。
“唔？竟是一隻飛禽？”
南宮凡挑了挑眉頭。
若說強大，飛禽相對走獸來說要弱上不止一個檔次。畢竟大部分飛禽體型擺在那裏，很難與走獸在力量上相提媲美。可飛禽強大就強大在，天生便能翱翔於天際，隨著實力速度更是直線飆升，達到極為恐怖的程度。並且，隻要是飛禽，便天生能夠操控風流，這是它們的種族印記，並非自己所專研的方向。
飛禽的攻勢相對傻大個來說也花裏胡哨很多，利嘴噴射屬性飛彈，風刃從天而降。如果先前追逐南宮凡的是一隻飛禽，哪怕不是靈道修為的大妖，他也不會一路安安穩穩的來到這洞穴所在。
“幸好。”
南宮凡心中不由感到一陣僥幸。不過飛禽一般都翱翔於空中，除非撲食獵物時，很少會從高空中落下，一般人也很少會與其打上交道。可以說，闖蕩蠻荒山野時，最大的危險並非飛禽一族，而是地麵的走獸。
“吼！”
在飛禽的威脅聲中，大怪物依舊不願意退後半步。
“吱！”
風聲激蕩，狂風生起。
這通體遍布美麗羽毛的飛禽也非善物，既然傻大個不願意退卻，它便直接出手了。
空氣中突兀變得潮濕了幾分。
大怪物是水土屬性的妖獸，麵對罡風襲來，大腳猛地在地麵上一踏，土柱衝天而起，其間纏繞道道水流。
同時，它抬起了自己的前蹄，狠狠向天空砸去。
電光閃過。
這飛禽竟是罕見的電屬性妖獸，動作間快若閃電，雙翅撲閃，道道淩厲的電光宛若長槍從天空中落下。
飛禽沒有與傻大個硬碰硬的意思，就這麽將自己美麗的身形在半空中展開，宛若出現了一道烏雲，電閃雷鳴，狂轟濫炸。
大怪物跺出的土柱瞬間便被光柱洞穿，它所擅長的還是貼身肉搏，在這種方式的交鋒下，從一接觸開始便落入絕對的下風。
“吼！”
如此被碾壓，可謂在大怪物受傷的心上火上澆油。
它更加憤怒了起來，可一切是那麽無助。可以說，飛禽天生便是克製它的存在，除非它能領悟類似領域的絕技，否則便隻能被動挨打。
很快，便有道道血痕在大怪物身上浮現，其中電芒閃爍，卻無法真正的傷到其根本。
笨重換來的是身體上的絕對強度，除了速度方麵，甚至接近了同階的極致。
兩大妖獸爭鬥起來，一時之間誰也奈何不了對方，所鬧出來的動靜實則比大怪物一個人時還要激烈幾分。好在，這樣的力量在碰撞間便互相抵消不少，殘餘的風波激蕩在山體之上，又稍落一籌了。
“如果是這飛禽盯上自己，怕是躲在山體內部，多半也得隕滅。”
南宮凡此時此刻才體會到自己貿然走出村莊，膽子到底是有多麽肥。隻能說無知者無罪吧！
不過，山體的平息，總算是讓他不用繼續承受毀滅與新生交織的感覺，身體在殘餘的藥性下緩緩恢複，怕是用不了多久便能恢複。
“身體恢複，便是恢複枯竭的丹田了。”
南宮凡美滋滋的想著接下來的一切，盡量將自身的氣息收縮，安靜的當一個旁觀者。
……
兩大妖獸這一戰，將這一天剩下的時間全打了過去。
開始，大怪物還有交涉的想法，試圖停止這沒意義的戰鬥，然後將自己心中的怒火全部向山體內躲藏的南宮凡宣泄而去。
可打著打著，兩大妖獸寸步不讓，加上頻頻見血之下，也算是真正的打出了火氣。
都是這片區域的大妖，誰還不是個王者了？你這麽打，又說散就散，誰能耐得住？
引起這一切的主角南宮凡徹徹底底被拋棄，如今僅僅是兩頭大妖的意氣之爭。不將對方打服，何以服眾？
月色降臨，兩個大妖的動作總算是放緩了很多，兩人一直出手，足足打了一天，哪怕之間實則一直在吸納周遭的能量，可精神上的疲憊還是在不停侵襲它們。
兩妖累了！
可依舊沒一頭大妖有服軟的意思，隻是動靜比之先前要好上很多。
而山洞深處的南宮凡，將殘餘的藥性盡數吸收之後，整個人也好受了許多，毫不猶豫便服下了第二顆療傷丹藥。雖說這些都是劣質貨，可此時外麵風聲很緊，他很難從一片紊亂中奪取一份能量，隻能借助這點點丹藥來補全自身。
在這荒郊野外，身體軟綿綿的、丹田空蕩蕩的，怎般也無法給一個人安全感。
哪怕南宮凡知道就算自己此時恢複到了全盛狀態，也休想從兩頭大妖的夾縫中逃出生天，可能量就是安全感，就是一點機會，他自然不會傻乎乎的在深坑裏待著卻不自救。
再次煉化一顆丹藥，南宮凡總算感覺到渾身上下舒適了不少，至少盤膝打坐不成什麽問題。
恢複、療傷丹藥一起服下。
此時，總算是睜開了緊閉的眸子。
“唔，總算是恢複了大半。”
南宮凡心滿意足，聽著外麵已然激烈的打鬥聲，“嘖嘖，這兩頭大妖真是好興致，從上午打到晚上，看這樣子就算打個兩三天都不成問題。它們兩個倒是沒什麽事，但這周遭的花花草草多半是遭了秧了。”
他還記得自己來這洞穴的一路上，瞧見了不少還未成熟的靈草，雖認不出幾種，可想來都不是什麽簡單的貨色。
說起來，人族用靈草煉製各種丹藥來增強己身，實則都是受了妖族的啟發。才有醫巫的誕生，將這些靈物的能量盡數用上。而之後，無字天碑出現，練氣士誕生，神農服百草，寫下《百草經》，才算是開啟了運用靈草的新篇章。
當然，妖獸運用靈草並沒有人族這麽細致，它們的形式作風依舊簡單粗暴，憑借著本能，如牛嚼牡丹般將藥草吞下，用它們強悍的體質來消化其中能量，甚至不少還沒有成熟的靈草便這般被浪費了。直到人族的出現，妖獸才知道靈草還有成不成熟這個說法。至此，每一株罕見的奇珍邊，大部分都有大妖盤踞，等待著瓜熟落地的刹那便將其享用，以此來推進自己到嶄新的境界。
世間種族內外的爭鬥，說到底便是資源的爭奪。
丹田重新充盈的南宮凡，立刻變得不安分了起來。他素來不是一個坐著等待機會降臨的人，在他看來，世間萬物，都要憑借自己的本事去爭取，而不是傻傻的等待著造化降臨。
或許有這麽好運的人，但將前路一切寄望於好運，又能走多遠？人這一生終究還是要自己去拚搏的。
當然，南宮凡暫時還沒有拚搏的想法。哪怕兩頭大妖此時打得筋疲力竭，他若闖出去也隻是在自討苦吃，餘波先前隻是轟擊在山體上在傳蕩過來都讓他感到極為難受。若是走出山洞去直麵餘波，怕是頃刻間便會將他重傷，或者直接撕碎。
他如今的實力根本無法與兩位大妖叫板，所能期望的僅僅是兩者戰罷之後各奔東西，而他再從洞穴內離開。
至於離開後，能不能找到那並不寬敞的道路，就暫時沒在他思考之中了。
南宮凡小心翼翼的來到拐角處，伸出腦袋向外張望，同時嘴中絮絮叨叨，“也不知，這兩頭妖獸要激鬥多久。我說，邊走邊打才是常態吧？哪有生死戰局限在這寥寥區域的？這樣打起來也不痛快。”
這一看，便見到遍體鱗傷的大怪物，隻聽個聲響，遠遠沒有直麵來得震撼。
“好家夥，這真是要往死裏打啊！”
不過，看到大怪物依舊生龍活虎的樣子，他又明白，如今或許離生死戰還有一段極為遙遠的距離。以大怪物的體型來看，眼前這些傷勢，就如同人被長針紮了無數個小孔，所流出的鮮血，根本無足輕重。
或許是聽到了南宮凡的品頭論足，兩頭大妖真有越打越遠的趨勢，至少如今離這洞口已有差不多五十米距離。
“吱！”
那閃電飛鳥的叫聲雖依舊尖銳，卻已經很明顯的感到緩和了不少，沒有先前那種逼人的傲意。
大怪物湛藍色的瞳孔依舊充滿了神采，好像永遠不知疲倦的戰神，哪怕沐浴鮮血，依舊活力無限。
兩頭大妖，在精神上的疲倦遠遠大於肉體上的摧殘，一直將精力集中在戰鬥之中，兩者此時雖依舊神采飛揚，卻已經少了不知多少神韻。
兩者似乎暫時罷戰了，一個傲立長空，一個橫亙地麵，互相死死盯著對方。
它們實則早已交戰了不知多少次，每次基本都是現在這個結局，彼此早已知根知底。
實則閃電飛鳥的修為要更為深厚幾分，隻是身體的局限，讓它根本不敢從高空中落下，免得被大怪物抓住機會。
大怪物終究是生出了退意，它知道，眼前這飛禽身為這附近境界最高的妖獸，絕對不會退後半步，有一便有二，之後便有無數妖獸會挑戰它無上權威。
而它，暫時還沒那個資格。憑借身體倒是能硬撐個兩三天，之後便是慘無人道的蹂躪了。
沒有一個生靈喜歡被蹂躪的感覺，以前極為高傲慘遭蹂躪過的大怪物更是如此。
“吼！”
大怪物仰天怒吼一聲，終究是轉過了身軀，也不對天空多做防護，搖晃著自己龐大的身軀緩緩遠去。
“吱！”
一聲興奮的鳥鳴聲炸響。
閃電飛鳥搖曳著自己漂亮的羽翼直飛山巔，它是環繞著高山而行，似乎正在向自己領地的子民們宣告著什麽。
南宮凡瞳孔掀起了光澤，他舔了舔依舊幹裂的嘴唇，從拐角處走了出來。一步步來到洞口，環視四周。
他確定，兩大妖獸還不至於聯合起來欺騙自己，畢竟這是兩個完全不同族群的妖獸，有的隻是無盡的殺戮。更何況，它們也不屑於拉下臉麵與對方合作，來欺騙一個凡俗境界的人族。
“小瞧我好啊！”
南宮凡嘿嘿一笑，果斷踏出洞穴。
此時，戰鬥剛剛結束，那些在戰鬥還未徹底展開時便遠離的妖獸自然還沒回答自己的故地，此時周遭可謂一片坦途。
這點便宜不占白不占。
南宮凡大膽的朝著大怪物所走相反的方向走去。
哪怕猜測這周遭沒有了妖獸，他行走起來依舊小心謹慎，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如今他還沒恢複到全盛狀態，隨隨便便一頭星境妖獸都能給他致命的打擊。
而在這荒野之間，靈道妖獸數量都不見得會少，那星境妖獸自然就更多了。
南宮凡此時最大目的還是盡快脫離大怪物的鎖定，其他暫時便不做太多考慮。唯一可惜的是，並不能原地返回到大道之上，後麵的路多半隻能靠著自己前行了。
“道路雖因為要避開一些險境，導致有些彎彎繞繞，可大體方向還是向著東方而去，據廣老所言擎天山便是在這個方向。往這個方向走，終歸是沒什麽問題。”
南宮凡隻能這麽對自己說，步伐順便也微微往先前道路的直線上微微靠近。
很快南宮凡便為自己的機智而點讚，他的猜測果然沒有錯。山野兩大王者交手，四周的妖獸早已有多遠便跑多遠，生怕被牽扯進其中。哪怕是在黑夜之中前行，一路上也僅有風吹過樹葉的聲音，除此之外並沒有其他動靜。就連前兩夜妖獸不停的吼叫聲更是相距甚遠。
“弱肉強食啊，弱肉強食！”
南宮凡體會著這裏的一切，走路不由更快了幾分。早日脫離這片山林才是正是，隻要來到平原之上，妖獸數量必然會急劇減少，安全性自然隨之提高。
“廣老提到周遭的危險時，並沒有著重提醒此處，想必應該不是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