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三章 傾情於劍
“迎風酒樓？確實是個好去處。”武懿安嘴角微微上揚。
南宮凡搖了搖頭，果然皇子就沒有一個簡單的。武懿安便先是皇子，才渴望江湖道路上的風光。
這次秘境名額之爭，如果往淺裏說，隻是為了此次武皇殿下發的命令張燈結彩，讓各個雄赳赳氣昂昂的天驕有個比鬥的地方，同時探索一下秘境。往深裏說，便是武勝對自己還未成長起來的弟弟一次叫板。
如果說武懿安這個皇子沒多少人能認識的話，夫洪昭估計除了自己的家族、顧客和武天學府這一圈子的人，那認識的便更少了。
而武懿安一口便能說出其在學府陪城內開的酒樓，顯然是做足了功課。其不僅僅是接下了自家哥哥的叫板，還試圖攻城掠地，狠狠在自家哥哥臉上扇幾個巴掌。
先是第一時間接觸艾瀅瀅，又一口道出夫洪昭夫妻二人的跟腳。
“或許，遇到我才在這位皇子的預料之外吧？”南宮凡摩挲下巴，淡然一笑。
“嗯，正是迎風酒樓。小女子便在這裏請小皇子移步了。”鞠玖玖滿臉笑意。
“鞠姐倒不必如此，我去還不行嗎？”武懿安爽朗大笑，率先轉過了身子。
“這可不敢當。”鞠玖玖麵色不變。
除了南宮凡這等身在武朝之外的人，能麵對皇權已經保持自主的姿態。其他紮根在武朝的人，哪敢輕易接納皇子的尊稱？
咋滴，想要造反？
武懿安微微搖頭，不再此事上深究。
四人踏上了回迎風酒樓的旅途。
將南宮凡與武懿安送到三樓包廂，一路上拘謹的夫妻二人便匆匆離去，看來是連作陪的心思都沒有。
“武兄出門在外一個人都不帶，也不怕中了奸人圈套？”南宮凡揚了揚眉頭。
“不礙事，認識我的又有幾人？何況，我也不是泥捏的。”武懿安毫不在乎的一笑。
南宮凡微微一笑，沒有再對此細問的意思，就算武懿安真有什麽防護手段，也不會對自己從實道來，問下去反倒平白傷了感情，那不如不問。
“看來武兄來此的目的並不單純啊！”
“何以見得？”兩人一路上說些沒營養的話，此時竟有些詞窮。
“猜測而已。話說，我也想進入一座學府見見世麵，不知武兄也沒有什麽推薦。”南宮凡露出笑意。
“皇天學府會一直為南宮兄敞開。”武懿安瞳孔閃爍光澤，果斷開口。
“果然，學府與派係有很大的牽扯。”南宮凡心中暗道，端起茶杯輕抿一口，“可惜太遠了一些。”
“兩個傳送陣就解決了，並不礙事。”武懿安悠悠開口。
“距離才能產生美。”南宮凡微微搖頭。
“好一個距離才能產生美。”武懿安突兀大笑，“南宮兄，我越來越欣賞你了。”
“武兄，我也是。”南宮凡笑意中意味難明。
“一切看緣分吧。”武懿安笑意更盛，“話說，南宮兄是怎般與夫洪昭夫妻二人牽扯到一起的？有沒有見過一個叫艾瀅瀅的美麗女子？”
“艾瀅瀅？沒聽說過，倒是見過一個叫艾思的人，不知他們兩人可有關聯？”南宮凡越發顯得風輕雲淡了起來。
武懿安深深的看了一眼南宮凡，“今日能跟南宮兄一見如故，當浮一大白。”
“確實該喝，不過酒還沒上來，南宮便以茶代酒敬武兄一杯。”南宮凡端起茶杯，一飲而盡，茶水在唇邊緩緩滑下。
武懿安不甘示弱，同樣豪邁的一口飲下，“話說，南宮兄近來是不是感覺有些無聊？不如當哥哥的給你找點事情做？”
“哦？”南宮凡挑了挑眉頭，他知道，重頭戲或許就要來了，眉眼之中笑意越加難以言喻，“武兄請說，當弟弟的沒什麽本事，一直以來一窮二白的，能找點靈石也是極好的事情。”
武懿安麵色微微一滯，他萬萬沒想到南宮凡竟會這麽回複自己。短短一個呼吸，他便恢複淡然，連連笑道，“南宮兄，還是這麽有趣。”
南宮凡嘴角微微上揚，“我跟武兄一見如故，這價格好商量。”
武懿安微微沉吟，又連連搖頭，“本想說一聲談錢傷感情，不過既然話已經到了這份上。那還是直接點為好。”
“武兄請直說，在下隻是山野粗鄙之人，彎彎繞繞的會有些反應不過來，稍有得罪之處，請諒解。”南宮凡依舊是風輕雲淡的樣子。
兩人在這之間似乎都不奇怪為何半天酒菜還沒上來。
“以南宮兄的實力，除了圓滿天境有難處之外，想必大部分巔峰天境的天驕都能橫掃吧？”武懿安瞳孔閃爍光澤，他已經略微習慣了南宮凡說話的方式。
“那得看是什麽程度的天驕了。”南宮凡嘴角微微上揚，“如果都是武兄這樣的，怕是我會被反過來橫掃。”
“南宮兄又給我戴高帽。”武懿安連連搖頭，“既然已經說到交易這個份上，那為兄就直說了.……”
“直說無妨。”南宮凡低下頭看著空蕩蕩的茶杯，顯得是那般漫不經心。
“勝利會天境高階和巔峰的成員有差不多二十來個。”武懿安開口說道。
“這個層次都有這麽多人嗎？”南宮凡輕輕揚了揚眉頭。
“大部分都是出自各個家族的子弟。一個大州，城池沒有一萬也有八千，你便知曉有多少家族了。”武懿安解釋道。
南宮凡點了點頭，心中微微抽搐，這哪是要針對武勝，這特麽是一個大州抗衡呀！
“當然，勝利會便不能席卷整個大州，甚至四分之一都沒有。”武懿安悠悠開口，“還是有很多強大的世家保持著獨立自主，隻擁護坐在那個位置上的那人。比如艾家、夫家、鞠家所在的商天城便是如此。”
南宮凡麵色依舊淡然，“看來有人不甘於現狀了。”
武懿安微微一笑，“這才是正常的事。又有誰甘於現狀呢？都想往道路盡頭衝刺一把。我所說的交易，也不是讓南宮兄去抗衡這些世家，這個大漩渦，哪怕一個皇子深陷進去都不會掀起一點波瀾.……”
“你可以說，不過說完，我估計立刻會離席逃跑。”南宮凡笑罵道。
“哈哈，為兄所說當然是極為現實的事情。南宮兄隻要將勝利會高階及巔峰的人全部狙擊在外，便有一枚靈晶.……這交易如何？”武懿安充滿期待的看向南宮凡。
“這對你來說，並不是什麽難事吧？”南宮凡揚了揚眉頭。同時在心中暗暗咂舌，這武懿安不愧是皇子。一出手便是靈晶。這等財富，別說是他這個小小的凡俗了，就是下品靈道都得爭破了頭。
“我一出馬，必然會受到很多人關注。不知多少人會來狙擊我，跟你能認輸，跟有些人，哪怕為了榮耀，我也得力戰下去。”武懿安瞳孔深處浮現一點血色。
南宮凡點了點頭，“我也難保不會被狙擊。”
“等於就是你與勝利會對壘罷了。同時，我身邊的那些兄弟也不會在一旁坐視。”武懿安開口笑道。
“此事可行。”南宮凡點頭，他本就準備狠狠狙擊一番勝利會，如今倒不用等那薑放主動找上門來，完全可以扯著武懿安的虎皮行事。
“不過，寥寥幾個名額，不用如此大費周章吧？”
“嘿，我在高階天境，這個戰場就變得不一樣了。”武懿安瞳孔中的血色越發明顯。
南宮凡點頭，嘴角微微上浮，“陣仗越大越有意思。”
“是的。就看是我丟臉，還是他丟臉了。”武懿安吐了口唾沫，豪氣頓現。因為年紀，他如今還無法與武勝爭鋒，可打打他的臉蛋還是沒有什麽問題。甚至會讓自身念頭由此通達。
“武兄，對於這樁交易，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南宮凡舔了舔嘴唇。
“南宮兄請說。”武懿安滿臉疑惑。
“如果.……我能讓勝利會在巔峰天境也顆粒無收呢？”南宮凡露出絲絲殘忍的笑意。
“南宮兄……”武懿安瞳孔猛地一凝，深深吸了一口氣，“那便十顆靈晶。”
“武兄真是財大氣粗！”南宮凡伸出了大拇指，“這活，我接了。”
“南宮兄，豪邁！”武懿安都不得不為南宮凡的豪氣幹雲而讚美無比，“今日，一醉方休。”
“好。”南宮凡點頭。
兩人在閑談了幾句，緊閉的房門便輕輕打開，鞠玖玖與夫洪昭夫妻二人一人端著個大盤子，上麵擺滿了熱騰騰酒肉。
人影錯錯，眨眼，整個桌子便被擺滿了。
這次，夫妻二人倒沒離去，坐在酒桌之上，與兩個交易結束的家夥膀胱交錯。
……
南宮凡與武懿安說是一醉方休。不過一個有事要辦，一個身為皇子哪怕再不拘小節也不會在外做出有失風範的事情。倒是夫妻二人醉得一塌糊塗。
南宮凡送別武懿安，約好明天一早在迎風酒樓集合，便聯合酒樓的人員將他們兩個當家的一一送回了房間。然後才飄飄然的一個人回到客棧中去。
對於夫洪昭與鞠玖玖夫妻二人的不勝酒力，他倒是有幾分理解——
兩人背後的家族一直秉承著不站隊的姿態，也不會因兩人的抉擇而突然改變風向，這樣一來，家族倒是快活了，畢竟多方麵勢力都不會輕易招惹這等中立的強絕家族，以免將其推到敵方陣營去。可帶來的也是，年輕一代在外行走的子弟將沒有強援，隻能各自抱團，有時可能就是孤單的一人，受到多方麵排擠。特別是如這一代，不知艾家老爺子發了哪門子瘋，竟讓自己的寶貝孫女與一位皇子定下了娃娃親。
這可是一件大事，在很多人看來這無異於是一個方向標。保持中立接近億年的商天城站隊了！
武勝風頭無兩，又年輕氣盛，造就了一些錯誤，或許其中也有其他皇子派係的手腳。不過直接的結果便是，艾瀅瀅的孿生哥哥艾思死於武勝之手.……
夫妻二人雖無法理解艾家的所作所為，有時失去獨立性可不見得是什麽好事。畢竟幾人都是一起成長，當艾家與武勝一脈交好，他們自然也交好，交惡之後，自然而然也開始疏遠武勝一脈。兩人再怎麽說都是各自家族這一代的牌麵，雖不見得能代表家族立場，可一些行為，難免有很多人進行無謂的曲解。
而他們選擇與身處皇州的武懿安接觸，所麵臨的壓力之大常人根本難以想象。甚至不僅僅是在武州的其他皇子，光光是自己背後的家族說不定都會傳來問責。
或許是有著薑放先前的逼迫，又或許還有著南宮凡所不知道的原因。可他也不得不感慨一聲，鞠玖玖表現得比夫洪昭更像是一個江湖兒女，行事堪稱果斷無比。
夾縫中求生存，那是他們背後家族的體量才能做到的事情，他們兩個小蝦米，連年輕一代百甲都進不去，想要繼續生存下去，便難免要站隊一方。
武勝這一支已經不可能，這一代就隻能靠攏分庭抗禮的武懿安。鞠玖玖將自己的野心展露無疑，先是想要爭取名額，見事不可為後又立刻做出改變。當武懿安剛剛拋出橄欖枝，便毅然決然的靠了上去。
可能這之中唯一可惜的便是，這稍稍與艾瀅瀅的想法有些背道而馳。按照她的計劃，顯然是不想將三人直接暴露在明麵上的。畢竟彼此之間的差距實在是太過巨大，這隻會給她兩個最好的朋友和唯一可能將那座大山搬倒的南宮凡帶來無窮無盡的禍患。
實則，南宮凡倒還好，他明麵上說起來隻是一個“賞金獵人”，又有“靠山”五行宗在背後。在事發之後，武勝絕對不會將目光放在他身上。
夫妻二人就必然會慘遭沉重打擊了。
南宮凡悠悠一歎，說起來他對這一對看起來極為不和諧的夫妻極有好感，可惜他實力不夠，連自己都保全不了，更遑論保護他人了。
他從未如此的渴望實力過。
他關上了房門，目光閃閃。前些日子的閉關，他除了將自身修為穩固以外，也算是將幻境中另一套思路稍稍融匯了一遍。
如今看來還遠遠不夠。
“身懷兩大奇功，我僅僅是這點實力還在沾沾自喜。”南宮凡舔了舔嘴唇，他決定趁這一晚上真正將百年幻境所得全部化作自己的東西。
說起來，幻境之中，哪怕到成親的時候，他也隻是個地境都還不到的小修士，可在兩道奇功上的鑽研上卻還要在如今之上。
百年畢竟是百年，南宮凡有如今的實力，更主要的是修為到了如此境界，再在法則、道典本身附帶的奇異下，自然而然達到的程度。
他一點也不急，盤坐在床頭，連聚靈陣也不開，完全沉入了自己的思路之中。
如今最重要的是念頭通明，將“兩世”修煉的領悟合二為一，而不是增加那一點點靈力。就算這一天都拿來修煉又如何？根本加不了多少修為。
“劍法想要達到幻境中收放自如的程度，必須要做到的一點，便是傾情於劍……”南宮凡摩挲下巴，將黑龍劍擺在身前。
他與黑龍劍的默契不需多說，甚至因其誕生了點點靈智，配合起來可以說是完美無缺。可在曆經幻境那一世之後，他才知曉傾情於劍真正的意義。
這裏的劍，不僅僅是一柄劍，而是心中有劍，不管何物在手中都可為劍，都能綻放出真正的威能。
源於劍，卻又不拘泥於劍。
雖然，如今僅僅是凡俗境界的《青蓮劍典》還沒記載到那等層次，幻境中的南宮凡亦離這樣的境界有遙不可及的距離。
可在幻境中時，傾情於劍的南宮凡，沒有玄之又玄的法則、沒有削鐵如泥的黑龍劍、沒有刁鑽的神通，照樣能在玄境時越階戰勝地境妖獸。
雖，他有這樣的實力，更多是在“外婆”的高壓下凝練而成。可由此也能見到，真正的劍修道路有多麽璀璨，稍加升華，便比當初的南宮凡絲毫不弱。
“我以前自認為的劍修，僅僅是有了劍意，會用劍而已。”
南宮凡此時深刻的認識到了這一點，越是沉醉於記憶之中，他越是激動。
若是自己如今的種種再加上初步領悟傾情於劍，實力又會達到何種程度？這絕不是一加一等於二那般簡單。
“傾情於劍，一開始目標不能將目標定得太過遠大，先要真正將整副心神沉於一柄劍之中，再由此向他處衍生從而，這不僅僅可以增長劍意，同時也是對‘劍’領悟加深的過程。而最初被寄情的劍便尤為重要，說是很長一段時間內的本命之劍也不為過。甚至劍越是強大，成功後得到的好處便越多。”
南宮凡睜開了雙眼，目光聚焦在黑龍劍之上。
黑龍劍本身便與他的本命神劍沒什麽區別，其甚至可以隨著自己一起成長，由此來當做自己的“第一柄劍”自然是最好的選擇。說不定這一用就是將近一生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