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一章 匡漢海
還不待何小竹有所動作,玉姑便冷哼了一聲。
宛若悶雷在任沙耳際炸響,他口鼻間汩汩流出血液。而玉姑身邊的何小竹和羅瑜彤卻沒察覺到一點異樣。
“誒,任沙前輩你說話歸說話,別擺出這副樣子啊!你是要嚇死我?”羅峰感覺到背上有些濕潤,手掌輕輕一摸,一手掌的血色,立刻轉頭,不由大驚失色。
“前輩,你這是什麽意思?”任沙沒有理睬羅峰,目光死死盯著身旁宛若宮殿的車廂。
“以下犯上一次就罷了,馬上又來第二次,你當我沒有脾氣?”玉姑冷冷開口。
“玉姑,什麽意思?”何小竹挑了挑眉頭。
同時,任沙擺出了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不知前輩所言的以下犯上從何而來?小的就算是死,也要死個明白。”
玉姑漠然玩弄著自己光滑的手掌,“你難道不知道煉神境之後,一個人說話時心路曆程都能隱約察覺到嗎?你最初對接引神殿那番言論,半分真半分假,還不算以下犯上?最後那句話,更是九成九都是假的……就你還來質問我?”
“玉姑你的意思是,他一直在撒謊?”何小竹目光炯炯,怒火在其中燃燒。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玉姑對著自家需要拚命保護的聖女微微一笑,隨即展露出幾分霸氣,“或者是你這個匯靈境的小修士,覺得欺騙我是信手拈來的事情?說吧,你該當何罪?”
“前輩,你若怪罪於小的,小的也無話可說。不過小的此時還是要說上一句,小的敢保證,小的每一句話都是發自肺腑,沒有一點虛言。”任沙根本不清楚自己麵臨的是何等龐然大物,依然在做著無謂的掙紮。
“嗬,不見棺材不落淚?”玉姑冷冷一笑,她察覺到了自家聖女對此地的飛升者極為感興趣,雖不知為何,可她自然要滿足聖女的心思。有人弄虛作假,那便拿其開刀吧!
還不待她站起來,前方的羅城主便察覺到後方有幾分不對,勒轉身下的馬頭,連連開口,“聖女大人、上宗使者,這是怎麽了?”
羅城主此時額頭已經冒出了冷汗,他誤以為是自家的造孽兒子唐突了聖女。不說這兩位背後的五行宗,光是那一個玉姑,便能在金豐城殺個七進七出還不帶喘氣的,這是萬萬得罪不起的人啊!
“羅城主,你教得好啊!”玉姑也不慌了,以她的實力自信能夠掌控全場,不如交給這個羅城主來處理。
羅城主臉色微變,冷汗八顆八顆的往下掉,狠狠瞪了一眼自家的寶貴兒子,“羅峰,你到底幹了什麽?還不快快給聖女大人道歉?”
羅峰訥訥一笑,“老爹,這次真不是我。”
“嗯?”羅城主臉色瞬間垮了下來。實則已他的實力,完全可以不留痕跡的偷聽後方的對話,不過他哪裏敢?現在他是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老爹……真不是.……”羅峰話音突然斷了。
隻見,任沙一隻手掌捏在羅峰的咽喉,“既然聖女大人不信任小的,那小的便要自己謀取一條生路了。放掉我,羅峰活。否則,死!”
羅峰漲紅的臉龐,求助的看向自家老爹,這可能是他唯一生還的希望了。
羅城主眉目一挑,此時他哪裏不知道錯並不在自己兒子身上。問題是事態也變得棘手了起來,難道要拋棄自己的寶貴兒子?看著那渴求的目光,他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
他抬起了手,又放下。他本有至少五分的把握,救下自己的兒子,還順手將任沙擊斃,可他哪裏敢賭?
場中頓時陷入了詭異的平靜。
羅瑜彤張口欲言,又抿嘴閉上。
玉姑冷冷一笑,“果然是窮凶極惡呢!你知道我是誰嗎?”
“聖女、上宗大人,還讓羅城主如小嘍嘍般鞍前馬後……都這麽明顯了,小的怎麽可能不知道?”任沙滿目平靜,“不過,大人真的不給小的一個伸冤的機會嗎?”
“伸冤?哪來的冤?”玉姑冷冷一笑,“好了,無聊的遊戲該結束了。”
玉姑打了個響指,“羅城主,將你兒子救下來吧!”
羅城主一臉懵圈,可對上宗的信任,還是讓他從馬背上飛躍而起。
此時,任沙果然沒有一點動作。
羅城主利索的將其手搬開,將自己的兒子如老鷹抓小雞一般一把揪起,回到自己的馬背上。
直到現在,任沙仍沒有一點動作.……
羅城主深深吸了一口氣,不愧是至少達到上位靈道的存在,玩弄下位靈道,就像大人與小孩爭鬥一般輕鬆寫意。
他一手扶著自家兒子,一手在其背後輕撫著,還一邊開口問道,“使者大人,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此時,他不由害怕這任沙的罪責牽連到自己頭上。
“不關你事,隻是這不長眼的小家夥滿口胡言,還揚言要給自己一個公道,那我便給他一個公道吧。”玉姑淡淡一笑。
“啪”又是一聲響指。
任沙滿臉絕望的看著前方,此時連談判的資格都沒有了,他深吸了一口氣,“你在靈道中,到底達到了什麽境界?”
“死也要死個明白?”玉姑輕蔑的聲音從車廂內傳響。
“算是吧。”任沙苦澀一笑。
“不止煉神。”玉姑回了一句,聲音便冷了下來,“這應當是你的遺言了吧?”
“我想使者大人一定需要人來解惑。”
“不,我並不需要。”
玉姑的聲音還在回響,狂暴的壓力湧動,任沙身周浮現了層層漣漪模糊著人的視線。待一切風平浪靜後,那處地方哪裏還有任沙的身影?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羅城主對玉姑的殺伐果斷微微一驚,一般人遇到此事都還要好奇幾分,這人為什麽要騙自己?所要隱藏的是什麽?特別是掌控全場的時候,這份心念更無法抑製了。
可這玉姑倒好,根本懶得去詢問,或者搜魂,說殺就殺了。
“羅城主,我們看來要加快速度了。”玉姑聲音沒有一點起伏,就像拍死了一隻蒼蠅一般,這根本無法在她心中掀起一點波瀾。
“使者大人,你們先去,我們隨後就來。”羅城主連連開口,他知道,實則一直是自己一行人阻礙了天馬的速度。
“好,我和聖女在接引神殿那裏等你。”
話音落下,天馬仰天長吟了一聲,背上的羽翼撲閃。
在羅城主豔羨的目光下,天馬化作一道流光朝天際而去,轉瞬即逝。
“這天馬.……”好不容易緩過氣來的羅峰支支吾吾。
“你不用想了。你老頭子我都不見得是這天馬的對手。”羅城主搖了搖頭。
……
匡漢海一人坐在院落,一方石桌,一壺小酒,好不自在。
“有了這接引神殿的能量,我的修為增長得果然更快了,想必用不了多久便能報仇了。”
匡漢海說完打量前方高高佇立的接引神殿,在那無盡的聖光中幽幽一歎,“這方接引神殿也不知經曆了什麽,所有的防護全都被打碎,才讓我有了可趁之機,否則倒沒這麽容易就得手。我何時,才能達到這般境界?”
“或許這輩子都沒有機會了.……”
冷冷的聲音響徹天地。
匡漢海依然淡定無比,抿上一口清酒,“還是敗露了嗎?”
“這已經不僅僅是敗露了吧?”玉姑的身影在天際浮現,腳踏飛劍,恍若神靈。
“我有罪,不過我並不後悔。”匡漢海淡淡一笑。
“這裏的飛升者呢?”玉姑麵目冷峻,雖說五行宗並不懼怕執法聯盟,可也不想為此跟對方扯皮,哪怕執法聯盟再墮落,也有人將維持正義當做己任。
“你不是猜到了嗎?”匡漢海抿上一口酒液。
“殺了?”玉姑瞳孔閃爍光澤,似乎直接烙印進匡漢海的心田。
“這些廢物,殺了也就殺了。”匡漢海臉色不變。
“嗬嗬嗬,這正是我想說的。”玉姑綻放殺機,將四周完全籠罩。
“我早已做好了死亡的準備,不過有這麽多人陪我一起死去,也值得了。”匡漢海大笑。
“那你便去死吧!”玉姑一指點下。
五色光澤閃爍在這指印之下,整個空間似乎都凝滯了。
匡漢海臉色終究有了變化,“這個地方怎般會引來你這等強者?”
“我是五行宗之人。”玉姑麵目出現一絲讚賞,“年歲不大,卻已然達到了入心之境,可惜卻走上了歪門邪道。”
“半聖.……”匡漢海臉色陰沉無比,“我此時商量一下還來得及嗎?”
“你想怎麽商量?”玉姑罕見的沒有直接出手。
匡漢海深吸了一口氣,“我姓匡……”
“中海匡家人?”玉姑挑了挑眉頭。
“是的。不過我隻是旁係,以天賦進入了主脈,卻由此造就了一係列悲劇……”匡漢海依然淡漠,似乎所講的並不是自己的故事。
“這事我幫不了你。”玉姑搖了搖頭。
“我也知道。我的目標放在你背後的聖女身上。”匡漢海瞳孔閃爍耀眼的光澤。
“我不會告訴她的。”玉姑冷冷一笑。
“你該搜魂了吧?”匡漢海麵露有趣,緩緩開口。
“如果你願意一切從實道來,我可以給你一個痛快。”玉姑麵目憐惜,卻沒有一點留情。
“飛升者都在其中的礦場之中,隨便逮一個附近的人,你都會知曉具體在哪。”匡漢海幽幽開口。
“你做了什麽?”玉姑瞳孔中閃爍出驚人的殺機。
“我做了我該做的。這是我最後一杯酒了,你要陪我嗎?”匡漢海不為所動,悠悠一笑。
玉姑狠狠的剮了他一眼,轉身離去。
匡漢海爽朗的大笑,將自己所言的最後一杯酒飲下。
隨後——
“轟!”
匡漢海終究是成為了過往,在一聲巨大的轟鳴中將自己終結——他選擇了自爆,不給這世間留下一點痕跡。
實則他本可以憑借匡家的身份苟且偷生的活下去,可他還是做出了這般抉擇,沒人知道他在生命的最後刹那所想到底是什麽。
……
“小竹,你怎麽了?”玉姑麵色難看無比,凝視著自己當做親生女兒的聖女。
“沒什麽.……隻是記憶中突然多了一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