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六章 斬殺（終）
龍威、神獸之威、強者之威乃至聖威、魔威.……這些實則都是針對一個生靈的精神層麵，神魂在其中猶如戴上了層層枷鎖，其實力自然會受到諸多鉗製，甚至發揮不出往常的十之七八。
其中以強者之威最為彪悍，隻要兩者境界差距過大，強者散發的氣勢足以讓弱者無法動彈；又以神獸之威更為神異，對生靈層次弱的生靈，都有著足夠的壓製。龍威也是神獸之威的一種，甚至可以說最為人熟知的一種。
也就是說，龍威必然會壓製一個生靈，這壓製的效果有多少就不能一概而論了。人與人並不相同，有的生靈可能天生就對各種威壓免疫。
不過，眼前這頭僵屍，如今連紅毛都不是。就算蛻變為紅毛，相對的也隻是玄靈獸，根本無法與神獸相較。一身實力瞬間在威壓下銳減兩成多。
龍威來得太過突然，根本沒有一點預兆。
元混亂一門心思還在催動自己蛻變的進度之上，再加上黑龍劍實在是太近了.……
他心中生起了由衷的感覺，就如同第一次聽到了龍椅之下那人的聲音，宛若神靈在耳邊低吟，整個人都下意識顫抖起來，強絕的防禦能力不攻自破，至少比先前下了三個檔次，甚至還不如沒有突破中階天境的時候。
死亡的陰影同時籠罩在心田。
向死而生……豈是說到就能做到的？
元混亂也是有著七八分的把握才會如此行事，哪知南宮凡底牌無數，所謂的向死而生成了真正的九死一生。
“不……”
聲音淒厲，宛若烏鴉在啼鳴。
不過，這並不能改變他的結局。至少南宮凡此時心如鐵石，隻想著將他趁此機會斬碎，沒有為此有一點猶豫。
黑龍劍刺穿了元混亂的胸膛，有綠色的汁液浮現，可很快便被吞噬之力席卷，沒有留下一點蹤跡。
“哢嚓.……”
這是骨頭斷裂的聲音。
皮膜宛如豆腐一般被輕易撕碎，這些骨頭雖然更為堅硬，可相比起黑龍劍來說也不過爾爾。
黑龍劍長驅直入，碾壓自己所碰到的一切阻礙，還都是連骨帶肉的全部吞噬。
“噗！”
雖不是透心涼，卻也將元混亂的身軀直接洞穿。
南宮凡瞳孔中閃爍血色，“不愧是天境僵屍，哪怕如此都沒直接隕落。”
強大的生命力在抗衡黑龍劍的吞噬，不過這隻是負隅頑抗罷了。當黑龍劍刺穿其皮膜，深入其體內，結局便已經注定。
以此為根基，南宮凡並沒有收劍，感應著從劍身上洶湧而來的生命力，發出了一絲舒服的呻吟聲，甚至感覺到全身上下都彌漫著一股酥麻的感覺，就好像有無數隻螞蟻正在其中爬動。
血肉在能量的灌溉下成長，甚至還不用擔心如接觸陰邪之氣那般汙穢己身，這些都是最為純粹的能量，一進入體內便能直接化作自己身體的動力。甚至因為其來自於中階天境的僵屍，本質上比起南宮凡如今強上不止一籌。
就如同他第一次在玄境時吞噬地境妖獸的血肉，那是質的飛躍，甚至攜帶者縷縷超乎境界的神秘領悟。
這般下去，甚至又能極快的突破境界。
南宮凡瞳孔都綠了，邪念所謂的造化，都不如吞噬一個僵屍來得巨大，他甚至動起了繼續維持這般吞噬的念頭，始終將元混亂的狀態維持到這個度上，讓其真正蛻變成為紅毛僵屍。想必那吞噬的能量會更為龐大……
不過他也隻是這麽想上一想，他也知道夜長夢多，稍有貪心或許就會讓此間局麵失控。
元混亂目眥欲裂，想要抬起手臂，血光迸射，又很快湮滅。他感覺自己體內有一個黑洞，正在緩緩擴張，要一口將他囫圇吞下。也不知是不是錯覺，他從中感受到了極為恐怖的意蘊，似乎真若在這黑洞中沉淪。不僅僅是身體將化作虛無，恍若從未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就連一些生靈最為看重的神魂，也會沉入其中，萬劫不複，有些宗門的來生、重生都隻是虛妄。
“你……才是魔鬼！”
元混亂口齒不清，發出怒吼。
這吼聲是那般無力，像是妖獸臨死前的嘶鳴。他似乎已經看到了自己的結局。可他還是不甘心啊！
好不容易成一介凡胎，蛻變到堪比靈獸的程度，宛若心神，更擁有著遠超同階的壽命。正是磨刀霍霍展望更高境界的時候，便迎來當頭一棒。
自己要死了？
謀劃萬年，與魔鬼為伍，整日虛與委蛇。更是放棄了人族之軀，隻為了換取一個未來.……
上天為何要這麽待我？
“不！”
元混亂幽火亂竄，瘋狂無比。不過這並不是僵屍本能將要冒頭，或許有幾分其侵染的緣故，可更多還是一個小心翼翼布局萬年的人，當一切成功時的歇斯底裏。
他瘋了！
他不信自己會是如此結局。
“我還能堅持……”
元混亂瘋狂間湧動著各種想法，同時也察覺到了自己並非是一觸即破。自己還有機會！
他感應著體內肆掠的黑龍劍，目光放到了其不遠處的僵屍之心上……
“蛻變！蛻變！唯有這一條路可以走了。”
元混亂孤注一擲，所有的能量一齊往心髒灌去，不再追尋著循序漸進穩步蛻變。
南宮凡自然不知僅僅是一個呼吸，元混亂心裏的戲便如此豐富，他目光血紅，像是在看一頓豐盛的佳肴。他能感覺到自己魔念在加深。
這黑龍劍的吞噬之力，便猶如毒藥，隻要沾染，才難以從中走出來。
他盡力壓抑著自己化作魔鬼的衝動，他可不想成為手中邪劍的奴隸，變成一個隻知殺戮的魔頭。雖然可能那般更容易成長起來，不過他並不需要！
他舔了舔嘴唇，聲音沙啞無比，“對付你這樣的家夥，我願意成為魔頭。”
邊說，他邊轉動起了深入元混亂體內的黑龍劍，將殺傷力發揮到巨大。
一縷縷暖流從劍身上傳來，上他的力道也越發巨大了起來。僅僅是兩個呼吸，他便感覺到，黑龍劍又到了可以突破的時候。而他的體質也有著趁此機會一飛衝天的樣子。
一方在持續變強，似乎永無止盡；一方在不斷變弱，健壯的身軀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靡了下來，看起來比先前重傷的樣子還要淒慘幾分。
此消彼長之下，再加上龍威的壓製，和深入其體內的黑龍劍遏製他所有動作，兩者之間越發沒有什麽可比性了。
元混亂隻有進行殊死一搏，不過是期待自己生命層次躍遷從而有了抗衡而資本，並不是在如此弱勢的情況下還進行生死戰。
當然，他也知道，有黑龍劍這饕餮在體內作亂，自己十有八九會失敗。在瘋狂意念的驅使下，黑龍劍附近的所有血肉一起膨脹、炸裂。
南宮凡隻感到虎口迸裂，這之間宣泄而出的力量已經到了一個極致，達到他隻有歎服的地步。甚至差點就帶動著黑龍劍一起從元混亂體內甩了出來。
“嘿，比狠？我可不認為自己會弱於任何人！”
南宮凡打量了一眼元混亂身軀上不停攀爬的血色，冷冷一笑。
一口藍色的血液從嘴中吐出。
燃燒精血！
他絕不願意讓黑龍劍從其體內脫離出來，下一次絕對沒有如此好的機會了，隻爭今朝。
“蛻變啊！蛻變啊！”
元混亂嘴角淌落綠色的汁液，狀若瘋狂。
大吼聲落下。
似乎還真有幾分效果，四周突兀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哢嚓”聲。
元混亂猛地一凝，瞳孔流露出一絲興奮，不過很快他便察覺到了一絲不對.……
自己並沒有察覺到有一點突飛猛進的意思，同時這聲音好像也不是從自己體內傳響.……
是南宮凡？
隻見南宮凡身際閃爍金光，恍若化作一輪太陽，在向天地彰顯自身的存在，同時其身上的氣息又有了顯著提升。
僵屍體內的能量浩瀚且精粹，黑龍劍也無法如以前那般自己獨吞大半，隻留下湯湯水水給南宮凡作為“嘉獎”。
畢竟它隻是一個地級靈器，想強行吞下一個如此境界的僵屍還是太過困難。其核心已經達到了再次蛻變的地步，稍稍儲存了一些能量，剩下的便一股腦往南宮凡體內傳動。
倒不是它突然轉變性子，而是它實在是太飽了，根本無法繼續“吃”下去了。一心隻想著快點結束這場爭鬥，好進入溫暖的丹田之中再行蛻變之事。
而僵屍本就是體質卓越的生物代表，跟蠻修有幾分相似。從其身上剝離的能量更多自然是湧入南宮凡血肉之間，促使他進步、蛻變，甚至因為這股血氣太過精粹，抹平了幾次強勢突破的後遺症之後，還在穩步提升。
如今更是直接達到了圓滿熔脈期。
南宮凡突破了，元混亂由此亂絕望了，不由嘶吼了一聲，“魔鬼！”
是的，在他看來，南宮凡比他這僵屍更像是魔鬼，這次突破，將他心中最後的一絲念想也打碎，整個人身際都彌漫著生無可戀的感覺。
這樣的魔鬼拿什麽去爭鬥？
金光漸漸斂去，南宮凡滿目笑意，他萬萬沒想到這元混亂才是自己此行最大的造化。整個人顯得意氣風發，兩者之間形成極為鮮明的對比。
他如今極為自信，哪怕元混亂處在全盛狀態下，他或許仍舊不敵，可也不會像先前那般難堪，再一次縮小了兩者之間的差距。更何況，如今他占盡了優勢，更不會給其喘息的空間，誓要將其最後的用處也壓榨幹淨。
“你……”元混亂似乎想要說些什麽，可最後卻是悠悠一歎，“是天要亡我！”
在他看來這非戰之罪。
“那我就是天。”
南宮凡冷冷回應，果斷揮使起黑龍劍。
這場剿滅僵屍的遊戲，便就此結束吧！
元混亂眼眶中跳動的幽火漸漸失去了神采，他的心已經死了，哪怕紅色的肌膚已經蔓延了小半身軀，他也不想繼續努力了。
或許就這麽死去，才是最好的解脫吧？
元混亂的不作為，讓黑龍劍前行的步伐越發輕鬆了起來，呈碾壓之勢，緩緩將整個僵屍之軀都消磨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