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四章 滿羽的轉變
底下的計生與沉落夫兩人對視一眼。別人不知道，他們兩個自然極為清楚，眼前在虛空中耀武揚威的“黑澤”實則便是南宮凡。
這家夥說起自己來頭頭是道，不過，不會臉紅嗎？
藥毫瞳孔深處露出一絲喜色，他可沒忘記自己和少主還有片麵之交，如同抓到了最後的一根稻草。
“大人，我跟南宮凡少主交情不菲.……”
聲音斷斷續續，顯然他在南宮凡所帶來的壓力之下，連說話都艱難了起來。
“哦？”南宮凡挑了挑眉頭，“是嗎？”
“是的，大人。”尤沉鑫抱拳致意，“當初夏王大陸一役，便是藥毫接引的少主。雖沒成功接引，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原來如此。”南宮凡收回了自己輕拍藥毫臉蛋的手掌，“為人還是低調謙遜一些為好。”
“大人說得有理。”藥毫堆砌起恭維的笑容，兩隻眼睛都眯成了兩條縫。
冰火軍很多人沒成為南宮不凡下屬之前，雖修為不錯，可出身都不咋滴，都是在向氏皇朝中鬱鬱不得誌之人，隻要不辱原則，服軟對他們來說實在是稀疏平常之事，甚至已經成為了他們的生存法則。
南宮凡淡淡一笑，瞳孔鎖定在滿羽身上，悠悠一歎，“我能感覺到你很不服，對我仍有殺意.……”
話音落下，天地間彌漫的氣息越發狂暴，讓人喘不過氣來。
“大人，滿羽隻是一介書生，清高慣了，請你不要放在心上。”尤沉鑫抹了抹額頭的汗水，心下納悶不已，這黑澤到底達到了什麽境界？怎般光是氣息就有種將自己壓垮的感覺。
“是嗎？”南宮凡冷冷一笑，“我這人最喜歡的就是撕下一些人清高的麵龐了。”
“大人.……”尤沉鑫瞳孔一滯，連連開口。
而此時，南宮凡卻已經袖袍一甩，穩步向前，“我可不是什麽善人君子，對我有殺意的人，不可能坐視。”
“嗬嗬.……”滿羽艱難的露出笑容。
他一直所追求的便是真正的瀟灑自在，不過他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就算達到圓滿地境，也是其中最尋常的那一批。畢竟說到底，他本質上還是一個輔助神修，哪怕沒有落下靈力的修煉，可更多實則是用丹藥堆砌出來的修為，在戰力上實在是不怎麽出眾。
所以，他才將自己的目標放在了掌控一方超級勢力之上。恰巧，冰火軍脫離向氏皇朝失去了強有力的支撐，將他輔助神修的身份襯托得越發珍貴起來，甚至在冰火軍之中的地位，比起首領還要高上幾分。
既然已經有了如此之高的地位，為什麽我自己不做這個首領？到時手底下有十來個地境修者，誰也不能再輕易無視我……
這才是滿羽心中最為真實的想法，他受夠了成為底層修者的那種感覺，他想掌控自身的命運。
可此時，在這無處不在的壓力下，他總算明白了一點，這世間隻有自身達到至高無上的程度，才算是掌控了自身命運。
靠人不如靠己，是一句千古不變的真理。
南宮凡目光冷冽無比，他能看出滿羽的野心，甚至其他地境修者看向他的眼神之中，都有一絲絲愛戴，就連看向身為首領的尤沉鑫都是沒有的。
他想起了一些商盟之中的訊息，以及當初自己的感觸，若非胡銘洛親自出手，他或許便要被困在南宮不凡的陣法範圍之中了。
冰火軍已經不複先前的純淨，高層之中有人生起了別樣的心思。
南宮凡極為肯定這一點，而如今種種跡象也將矛頭指向了這個並不安穩的軍師，該要如何炮製他呢？
“大人，這是個誤會.……”滿羽瞳孔中閃爍出一絲屈辱，卻又在高壓下不得不低聲下氣。
強者的威嚴不容挑釁。
他感覺到了濃濃的殺機撲麵而來，他毫不懷疑南宮凡有斬殺自己的決心。
這世間又有什麽比自己的性命更為重要？對滿羽來說，所謂的尊嚴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都可以拋棄。
不過，幾百年來的高高在上，還是讓他感到極為憋屈，維持幾百年的麵子，此時如鏡子一般掉落在地麵之上，破碎一大片。
南宮凡嘴角上揚，他能清晰的感覺到，眼前這位軍師的精氣神似乎一下子全都被打散了，此時說是一具行屍走肉也不為過。
“軍師.……”幾聲悲呼同時響起，他們想起了聖主飛升以來，軍師對自己的諸多照顧，寧願自己的麵子丟掉，也不願軍師蒙受如此屈辱。
“滿兄.……”尤沉鑫瞳孔中意味難明，似乎也沒想到自家的軍師這麽快就服軟了。
場中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就連淡淡的風聲都那般刺耳。
“小澤，這次便就此罷了吧！”黑良頌悠悠開口。
他已經從先前所知的點滴訊息中，知道南宮凡強得恐怖，畢竟黑家跟商盟的關係也極為親切。從消息來看，南宮凡哪怕孤身一人麵對冰火軍諸強也不至於太過吃虧，有他坐鎮那就更不會讓其吃虧了。
何況，有些時候，吃小虧實則也是福分。他知道“黑澤”年輕的有些過分，這個時間段，吃點小葵隻會長點教訓，可謂百利而無一害。但他萬萬沒想到，南宮凡實力竟強大到了如此地步，一個人就威懾得冰火軍諸強動彈不得。
不過他可不想看到，冰火軍與黑家恩斷義絕，從某種意義來說，根據地同處一塊大陸的冰火軍，算是為他們吸引了很多火力，為他們的發育增加了足夠的時間。
唇亡齒寒，至少很長一段時間，黑家的發展都離不開如今更強的冰火軍。
當然，最為重要的是，黑家在黒蛟大陸擁有天級陣法，能夠保證自身安危，才敢行如此與狼為伍的事情。
南宮凡微微歪頭，他心中最真實的想法實則是借此直接打散冰火軍，強迫他們進入黑家或者流放。可這樣的冰火軍同樣失去了最堅守的精氣神，沒有了先前的銳氣。
悠悠一歎，隻好作罷，這畢竟也算是南宮不凡才此世所留下的痕跡，身為後生晚輩，他還是不好意思將自己外公的嫡係打散。
全場所有人都將目光注視在南宮凡身上，他成為了此時唯一的焦點。
南宮凡展露笑顏，四周的壓抑氛圍一下子煙消雲散，正待開口說法，卻猛地抬頭，他感覺到了一股狂暴的靈力從那蒼穹直衝下來，目標正是這片區域。
所有人都下意識的抬起了頭，眸子之中隻看到了一片金色的璀璨光芒。
刺目、尖銳，殺機盡顯無疑。
這是？
黑良頌瞳孔一凝，心念一動，便要激活籠罩城池的陣法。
“來了？真快！”南宮凡舔了舔嘴角，身上的戰意沸騰到了極致。
直到此時，所有人才知道南宮凡在先前還有所保留，他先前所展露的氣勢，隻是堪堪達到天境罷了，而如今卻是奮勇直上，在天境中都不能算作弱者。
他毫不猶豫的衝天而起，這正是他所期望的，既然仇敵已來，那便一戰。
“小澤！”黑良頌瞳孔一凝，他可不想能推動黑家再次飛躍的主角有一點風險。
“不用擔心，我此次回來，也正是為了他而來。”
猖狂的笑聲在天際回蕩。
就連被壓迫得喘不過氣的冰火軍一個個也激動了起來，他們感覺自己又回到了曾經聖主還在的時代，叱吒風雲、無人能擋。
若是有人擋路又如何？斬之。
若是擋路之人強無敵又如何？死戰之。
字典裏永遠沒有“逃跑”二字，有的隻有——戰戰戰！
戰出個朗朗乾坤。
戰得再無人敢擋。
戰出個天下太平。
若這太平不是我想要的，又如何？那便再戰！
冰火軍這些地境一個個熱血沸騰，沉積的記憶，被迫的蟄伏，此時都已經消散。
“戰！”
血色的戰意騰起。
南宮凡身軀微頓，好像冰火軍並不是表麵這般簡單。難道當初南宮不凡是將他們當做戰陣進行培養的？
不過，如今他並不需要這些不嫻熟的助力，他自信自己整個人便是此界無敵。就算被天地環境神化的天境修者也隻有在自己劍下臣服。
南宮凡沒有一點留戀，戰意反倒在冰火軍的刺激下更盛，整個人似乎化作一道銳利的血芒，將這天地都要一舉劃成兩半。
劍意滔滔，如狂風呼嘯，所有的一切都隻有臣服。
“滋啦。”
金色的靈力宛若大海，從那蒼穹傾斜下來，好像天塌了，狂暴的靈力充斥一切。
一道血芒閃動，初始隻有三尺長，迎風而漲，眨眼便化作一柄神劍，將眼前的金幕撕開。
“咦！”
一聲輕咦自蒼穹之外炸響。
南宮凡第一時間便分辨出來這聲音的主人。果真是夏千秋，不過如今其哪怕是一聲輕咦，也比起當初的向皇威勢更盛，好像整個天地都臣服在了他的腳下。
在七七大陸中被神化的天級靈力，已經成為底蘊，就算圓滿地境仗之也能提升不少戰力。
而對真正的天境修者來說，這不過是自己天丹中所蘊含的一絲罷了，所謂的天級靈力在他們手中要多少有多少。
天級底蘊的保養，除了珍藏之外，隻要勢力再次誕生天境修者，同樣能將其“充能”到最鼎盛的狀態。
南宮凡此次行徑，放在七七大陸，無異於凡人意圖弑神。
不過，他卻沒有一點畏懼。
七七大陸有極限，神化的天級靈力，實則還是天級靈力，而如今的他，已經是真正的天境戰力，孰強孰弱，得打過才能見分曉。
劍動，眼前浩瀚的金幕支離破碎，緩緩消散。
天地恢複清明。
南宮凡站立在虛空中，微微抬頭，冷冷看著躲在蒼穹之外的家夥，“不敢下來一戰嗎？”
“你為何不出來一戰？對於我們來說，大陸可不是好施展拳腳的地方。”夏千秋淡然的聲音響起，身為天境修者，怎會有懼怕的感覺？不過自己靈力形成的招式就這麽被摧毀，還是讓他不願輕易涉險。
這實則也是黑良頌動作實在太快了，隻是一個念頭閃動，便將籠罩黑家城池的天級陣法激活，帶給夏千秋極大的威脅。
雖他有把握破陣而出，可如今再加上這個眼前戰力遠超圓滿地境的家夥，還是容易出現漏子。畢竟，他隻是個剛剛突破天境的人罷了。
南宮凡瞳孔射過蒼穹的屏障，他能看到混沌海在夏千秋身際沉浮，卻沒給其帶來一點影響。
看來，天境已然能夠完全無視混沌海之中的阻礙，說是如履平地也不為過。就算皮糙肉厚、天賦秉異的黒蛟也遠遠達不到這種程度。
而他戰力雖然達到了天境，可實則還沒有“神化”，在混沌海之中反倒會受到諸多的阻礙。到時速度會被全方位碾壓，說不定戰力都會被削弱不少，怎麽去鬥？
“嗬嗬嗬。現在的天境修者就這般膽小嗎？”南宮凡心中感到遺憾，連他都感到了身後陣法極為霸道的波動，夏千秋更不用說了。
“我還會回來的。”夏千秋瞳孔閃爍光澤，身軀漸漸在混沌海中隱去，雖沒有飛行靈器那般快捷，可也轉瞬即逝。
南宮凡麵色一沉，這夏千秋也真夠沒臉沒皮的，已經成為了此界唯一，可在敗退的時候，同樣沒有一點尷尬，絲毫不拖泥帶水。
眼前蒼穹的裂縫漸漸閉合。
南宮凡身軀緩緩下落。
“走了？”黑良頌輕鬆了一口氣，哪怕有陣法作為庇護，可天境強者的威壓彌漫在天際，也讓他感到壓力山大。
“走了。”南宮凡不甘心的一歎。
也不知自己何時才能在混沌海中如履平地？不過天境修者若是沒有足夠的手段，最多十天半個月便會被天地排擠離開，被迫飛升。
如此看來，報仇的希望算是徹底斬斷了。
“走了便好。”黑良頌仍不敢熄滅已經激活的陣法，他已經做好了準備，這十天半個月用靈石堆也要堆過去，直到擁有確切的消息之後，才重新打開城池。
“可惜。”南宮凡搖頭不已。
黑良頌不再理睬身邊這個好戰份子，“諸位冰火軍的同道，這段時日便暫時待在我黑家城池之中吧！”
“那邊多謝良頌大人了。”尤沉鑫抱拳致謝，心中暗道僥幸，好在冰火軍跟向氏皇朝聯係緊密，在第一時間便得到了消息，否則這次整個冰火軍都將受到重創，甚至可能就此覆滅。
“沒事，比鄰為居，本就該互相幫襯。一些小打小鬧，也請尤軍主不要放在心上。”黑良頌顯得翩翩有禮，“恰巧這段時日，良頌正好可以請教一番尤軍主有關修煉方麵的問題。”
尤沉鑫麵色一滯，若是以前，他也樂意於黑良頌探討一番，當然更多是他指導黑良頌，可此時黑家有這位混世魔王。哪裏還需要自己來指導？那不是自取其辱嗎？
黑良頌心念一動，城池上空開始浮現朦朧的氣流，就連陽光都被其遮擋。
一行人都感覺到一陣心安，看來是陣法已經在全力運轉。
南宮凡深吸了一口氣，這陣法激活之後，就連天地間的靈氣似乎都隨之濃鬱了不少，這讓他不得不歎服黑霸天在陣道上的領悟，至少在此界絕對是大宗師級的人物。
“這是家父所刻畫的組合陣法，諸位不用再擔心夏千秋的威脅，就算他磨個三五十年都不見得能破掉陣法進入城內，更不用說他隻有寥寥十來天的時間了。更何況，我們這陣法可不僅僅隻是作為‘烏龜殼’的作用。”黑良頌拍了拍手，滿臉自傲。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除了如今還失魂落魄的滿羽之外，其他人都露出真誠的笑顏。
“軍師.……”尤沉鑫走到滿羽身邊，低聲呼喊。
滿羽瞳孔中漸漸有了色彩，不過似乎一下子蒼老了很多。或許他是認清了自己吧，根本就沒辦法掌控自身命運，老老實實成為南宮不凡的下屬，說不定才有翻身之日。
他悠悠一歎，目光放到了南宮凡身上。
南宮凡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似乎在坐視他能搞出個什麽幺蛾子出來。
“你想斬殺那夏千秋？”
“是。”南宮凡點頭應道，畢竟自己先前的動作實在是太過明顯了一些，“重要的是，我想以他來看自己如今的戰力，我隻能肯定自己實力堪比天境，可沒有參照物，心中還是沒有個準數。”
“我有辦法。”滿羽悠悠開口。
“哦？”南宮凡挑了挑眉頭，他竟感覺到了真心實意，甚至沒有一點隱晦的惡意。
“夏千秋跟我冰火軍的仇隙更大，曾更是欺辱過我們聖主唯一的後代，若是能斬殺他……我們聯係到聖主，必會得到一定獎賞，所以，這件事你不用害怕我會坑你。我們是站在一條戰線上的。”滿羽耐心的解釋道。
南宮凡瞳孔閃爍光澤，半晌點了點頭，“我信你。不過，你不要說出我主動去找夏千秋這個方法，他要避開，我可攔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