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五章 站了起來
“是八卦門的道袍.……”
計生的聲音在密閉的空間內回蕩。
“如此看來，多半就是袁豐了。”南宮凡點了點頭。
“嗯。最好不要動他，其以前就至少是高階地境，出生名門，哪怕所走不是戰力路線，尋常高階也不是其對手。當然，死後塵歸塵土歸土，不過其是真正的陣法大師，肯定不會想自己的遺蛻遭到人破壞。”
計生頗為感慨，這在他眼裏就是最為至高無上的人，甚至剛剛走上卜卦一道都聽聞這位前輩的傳說前行。說其將之奉為神靈也絲毫不為過。
南宮凡點了點頭，朝袁豐所在微微作揖，“無意冒犯，見諒。”
沉落夫訕訕一笑，連連退後了幾步。
“袁豐大人若是如今還健在，估摸在三千歲左右，沒想到不過是去一趟塵道大陸竟將陽壽消耗一空。”計生打量了一番，緩緩開口，“也不知塵道之上有什麽東西，會讓其如此惦記。”
“不管是什麽，也不是我們能夠參與進去的。”南宮凡搖了搖頭，目光放在了身前的棺槨之上。
也不知此地會不會有血魂石？
“這可不一定.……”計生幽幽一歎。
身為八卦門之人，卻不在自家墳地之中安眠，千裏迢迢來到此處必然有所深意。
或許，他在將死之前，就看到自己一行人會來到此處，才在這裏進行等待。
南宮凡身軀微頓，卻沒理睬計生的意思，裝作沒聽懂一般繼續將手前伸，穩穩落在棺槨之上。
“神神叨叨說些什麽呢？”沉落夫依舊保持著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目光隨南宮凡而動。他在等待其開棺，第一時間見到裏麵的景象。甚至已經在幻想寶物塞滿的場景了。
計生搖了搖頭，將一直放在袁豐身上的目光收了回來。
以南宮凡的力量，根本不需要尋找開棺的地方，微微發力，吱呀作響。
一股腐朽的味道撲麵而來，隱隱還有血光自縫隙之間傳蕩出來。
寒意隨之彌漫，沉落夫連連退後兩步，哪怕如此，身上也浮現了點點冰渣，就連瞳孔也在上下抖動。在石門之外時感受到的冷意一下子提升了幾個檔次。
南宮凡手不停，輕輕推動棺材板，漸漸，裏麵的情形完全展現在眼底。
一副小上一號的棺槨擺放在眼底，身邊有許多閃爍光澤的玉石，甚至南宮凡發現其中還有靈器存在。不過都沾染上了不少冰渣，但是比起外麵已經腐朽的裝飾品要好上不知多少，至少拿來就可以使用。
“這是冰棺，由百年寒冰所製造而成。這說是百年寒冰，聽起來不怎麽起眼，可隻要是在陰暗處，沒經曆太陽爆嗮，幾乎能一直這般存在下去。這世間的達官貴族、仙人俠士，若是下葬都會使用這玩意，能更好的保存遺蛻，就連真正的陪葬品也能隨之保存下來。”
早有準備的計生，在還沒開棺的時候，就退到了安全距離，此時不禁再次做出介紹。
“陪葬品！”被凍得瑟瑟發抖的沉落夫一下子精神起來，雙眼發光，恨不得去仔細扒拉扒拉裏麵到底有什麽陪葬品。
一個有世家作為支撐的地境修者，想必全都是寶物，至少對他這個才突破到玄境的人來說是如此。
南宮凡不禁嘴角抽搐，他嚴重懷疑，這家夥是不是獨自闖蕩江湖的時候窮怕了，不然為什麽老是惦記這些陪葬品？先不說，從別人安眠的地方拿起來瘮不瘮人，光是這最多玄級的靈器折算起來也值不了幾顆靈石。
若非血魂石誕生實在是太過稀奇古怪，南宮凡還真沒心思去探索這些地境強者的墓穴，對他來說，這不過是勞心費力罷了。
“陪葬品基本都是玉石，各種用途，有的用來安魂，有的是書寫功勞……算是一種身份證明吧，他們生前的靈器必然留給了自己家族。你若是想要那些威力巨大的靈器，不如去荒郊野嶺之中竄竄，這世間不知有多少江湖人在外出時身受重傷，直接坐化在洞穴之中。”計生沒好氣的說道。
“那算是白來一趟了？”沉落夫將失落寫在了臉上。
“這個墓穴，雖是陰地，可並不算太好，不過是潛藏得夠深才至今沒被其他人發現。”計生解釋道，“當然，若是將陪葬品拿出去賣，肯定也能換到不少靈石。那些大商會的鑒寶人都是行家，一眼就能看出這是才出土的東西，會進行壓價。隻能擺攤慢慢賣，實在是有些不值得”
“血魂石在什麽地方？”南宮凡滿臉疑惑，除了他脖頸之間被消耗的那一塊比較特殊，正常的血魂石都極為顯目，至少也有血紅色這個特征，好看是好看，不過潛藏一絲邪性。
當然，也是因為這份美觀，血魂石被稱為陰人利器，甚至記載之中有地境強者栽在這上麵。
“在內棺之中，隻要不出意外都會在口中含著。”計生立刻回答。
南宮凡一把推開了棺材蓋，微微作揖，“打擾了。”
話音落下，不再猶豫，伸出手掌扣在了內棺之上。
為了自己在修煉的道路上前行，不少修者都做過禁忌之事，從遺蛻嘴中取下東西實在算不得什麽。
微微發力，第一時間竟沒將內棺直接打開。
“咦。”南宮凡不禁輕咦了一聲。
加大力度，可內棺依然紋絲不動，似乎與整個地脈融為了一體，根本無法撼動。
要知道，下葬之人，都是死後才被人送入棺中，而這內棺，連他都難以打開，以前下葬時難道是派出幾個高階地境全力將內棺閉合？
怎麽想都有些不合常理，哪怕是中天宗也沒有這個牌麵才對。
或許是近萬年來，那縫隙在冰霜之下完全凝為一體？
南宮凡甚至生起了使用晨曦之焱先燒上一通，再將其打開的想法。
不過還不待有所動作，南宮凡就察覺到了一絲詭異之處，內棺邊緣似乎有刻痕，似乎是字跡，很有可能是前不久才留下。
南宮凡瞳孔閃爍光澤，輕鬆透過這對兩個玄境來說都極為棘手的寒意，看到其本質。
“你好，我是袁豐……也不知會不會有人來到此處？”
南宮凡輕哼了一聲，先前計生的猜測全部為真！這袁豐來此處，果然是有其他目的，而這個目的很有可能就是自己。不過他似乎極為不肯定，真有人會來到這極為隱蔽的陰地之中，所以在這最後一句話充滿了一些自嘲。
哪怕如此，南宮凡心中也極為不爽這種感覺，不由怒罵了一聲，“這些透過天地算東算西的人，就是死後都不安穩。”
嘴中雖然罵罵咧咧，可南宮凡還是極為好奇，這袁豐放棄進入自身安眠之地，也不惜千裏迢迢來到此地，所圖到底為何？
這算是一次來自七百年前的人與自己的對話。
南宮凡隱隱覺得，袁豐似乎是在告誡“自己”這個後來者，或許他在死前窺探天機，不過是察覺到了轉機在此處。
收斂心神繼續看下去。
“若我看到的模糊畫麵為真，這番話，說不定也能救你一命.……”
“嘿嘿，裝神弄鬼，果然還是你們這些人在行。”南宮凡挑了挑眉頭。
計生在一旁尷尬一笑，因卜卦一道看到的未來情景一般都是種種可能出現的畫麵，而高明的卜卦之人就會用自己的手段去推動這個進城，試圖在未來將對自己最為有利的畫麵成功展現出來。
卜卦高人等於先行知道了結果，進行逆推，自然會輕鬆不少。
計生夢寐以求的就是那般境界，他如今所會不過是一點風水，比如湊巧發現了這處陰地；一些簡略的卜卦，比如用頭發、殘血等尋找一個人蹤跡等。
“你也別不信，我袁豐被稱為‘斷天機’自然是有幾分道理。”
“死了還這麽傲氣。”南宮凡腹誹不已，“斷天機”.……真是頭發長見識短，這種話就如同天師、人皇、妖帝.……豈是什麽人都能背在身上的？
都說隻有取錯的名字，沒有取錯的外號。南宮凡懷疑袁豐英年早逝，就是自己也認可了“斷天機”這名號，然後一不小心就被克死了。
正常走卜卦一道的人，因看得更遠，都極為小心謹慎，甚至比一般修者活得還要久，哪會這麽容易就身死道消？
“閑話不多說，不管你是誰，想必一定好奇當初我的遭遇。我隻能說若是再來一次，我還是會如此抉擇。”
“若非有計生在.……我還真不知道你是誰。”南宮凡嘿嘿一笑，似乎正在與袁豐隔空對話一般。
若是其泉下有靈，怕是要跳出來與其拚命。
“塵道大陸中心名為混亂，之下有無數血魂石，不過這血魂石竟不是血紅色。我就是無意間得到這樣一枚血魂石才抽絲剝繭，獨自去塵道大陸一探究竟。”
南宮凡看到此處，瞳孔猛地一凝，微微低頭，看向自己脖頸之間失去不少光澤的血魂石，他似乎知道了其真正來處。
“我初得到這種血魂石，稍加研究，不僅懷疑是有人活出了‘第二世’，才讓這石頭沒有了血色。”
“天真。”南宮凡隨口一句，卻沒繼續懟下去。如果結合血魂石的來曆，這推斷還真有幾分像模像樣，哪怕身為“斷天機”也難免上頭，倒是可以理解。
“混亂，是由一個天境魔修所留下的區域，這並不是什麽秘密。可有一件事，卻無人知曉。當初，這魔修沒有飛升！他躲過了天道！”
“什麽.……？”南宮凡一驚，可一想到如今離當時時代早已過去幾萬年，就算是天境也得塵歸塵土歸土。
“這不是我的推斷.……而是事實，因為我看到了他的地宮，看到了他的遺蛻。”
南宮凡摩挲下巴，怎般都感覺，這話語中有幾分由衷的恐懼。就算這個斷天機，從塵道大陸逃回中天，甚至做好了身死道消的準備，都沒從中釋懷。
“我很恐懼，恐懼的不是發現了一個死人。而是，我的《八卦經》對其沒用，反倒是在推算其具體身份的時候，他竟站了起來。”
“是的，站了起來！”
“詐屍？”南宮凡差點跳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