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九章 紅塵之所
轉眼就是半年過去。
南宮凡渾身透著慵懶的坐在醫館前，不管是誰從前方走過，他都是滿臉笑意頻頻點頭。
來來往往的人，都對這壯實的年輕人充滿了好感，可一抬頭看到“若凡醫館”這四字牌匾，隻得搖搖頭離開，本想照顧生意的心思完全湮滅。
誰沒事想去醫館照顧生意？很多就算本身有病也不會開口說出來。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醫師相比起煉丹師來說並不吃香。
一個步驟頗為繁雜，講究合理調養身子，不知道得花費多少時間，還不一定能夠痊愈；一個隻需要吃下丹藥，身體就能好得七七八八，所謂的暗傷和丹毒也沒什麽人在意，根本無傷大雅。
南宮凡對此倒是無所謂，他來此本就是為了調養生息，如今他的醫術還在高速上漲，給不給人治病都無傷大雅。如果繼續如此進步下去，他估摸著最多隻要半年就有七八分把握將一滴聖藥完全分解吸收，由此突破到強筋期。
“你倒是悠閑。”一個身材看起來還不錯，可麵龐相比起來就有些不堪入目的女子從醫館內部走了出來。
女子身上透露出一絲賢惠，指尖略微有幾個繭，一看就是勞累命。
據說，這小兩口才來此地的時候，算是在周遭商鋪中引起了極大的轟動。這些掌櫃，對自家黃臉婆都不怎麽上心了，反倒是對那輕紗掩麵的女子真實麵貌卻極為好奇，時常就來醫館溜達，沒事醫醫風寒，治治小傷。
這反倒是南宮凡這些日子以來，大部分醫治的症狀。直到夏婼展露出“真實麵貌”才算是收斂了一些。
“不悠閑又能怎麽辦？除了這些來看你的人，我這半年不過出手了三次……”南宮凡淡淡一笑，躺在椅子上，沐浴陽光，感到愜意無比。
“你買這店鋪的錢.……算是完全打水漂了。”夏婼搖了搖頭。
“沒事。在這鬧市中取一份靜，本來也是一種修行。”南宮凡對此倒是無所謂。
話語中有一股家中有糧絲毫不慌的味道。一顆上品靈石，雖然貴重，他還不是怎麽放在心裏。何況實在虧了，將這店鋪賣出去還能回本百分之七八十。
“其實，東海鎮那一片才是你最該待的地方。”
這些日子以來，比起南宮凡的清閑來說，夏婼顯得頗為努力認真，成功突破到了地境，如今更是將境界完全穩固了下來，時而還要去城外練練劍。
南宮凡悠悠一笑，“這都不是事，不過是少了個機會而已。”
夏婼似懂非懂。兩人吃住都在一個屋簷之下，她也算是對南宮凡的心思有幾分了解，如今怎麽看其除了沒事在白紙上擺弄一些鬼畫桃符之外，都有些荒廢時日。
醫術落伍，除了煉丹師的侵蝕之外，也有醫術必須得經常實踐的緣故，會平白浪費不少修煉時間，南宮凡這般姿態怎麽看也沒有提升一點醫術。
“機會？”
“對……至少讓下層的人知道我。這些才是最容易受傷的人，而有很多傷是丹藥無法解決的。”南宮凡無奈一笑，“倒是那所謂猛虎幫的人，說了要來請我喝酒，卻半年沒見人影了。”
“別人隻是客套話而已……”夏婼翻了個白眼，哪怕用手段將臉龐變得尋常了許多，這姿態也別有幾分韻味。
南宮凡嘿嘿一笑，“我當然知道這是客套話。別人可是真正的地境強者，怎會把我這小小的玄境修士放在心中？不過是感歎一番罷了。”
“不管你了，我隻是怕你定下的一年時間卻沒達成目標而已……”夏婼說著，直接離開店鋪，又準備去城外練劍。
“這一年我可真不是虛度啊.……”
“我信嗎？”夏婼輕哼一聲，往遠處離去，匯入大道融進人群消失無影。
南宮凡摩挲下巴，悠悠一歎。自己半年時間仗著更高的心靈，輕鬆將巫修磨礪到高階玄境，也算是虛度時日了嗎？
也是巫修實力提升，才讓主攻醫巫的他醫術上漲，按他猜測，半年之內就能達到巔峰，那時便可嚐試分解聖藥進行突破了。
地境實力，才算是強者的起步，他早就對此迫不及待了。
南宮凡不在乎毒辣的陽光，繼續躺在醫館門口，小手還極有節奏的打著頻率。與四周匆匆而過的人影形成鮮明的對比。
“小黑。”
耳邊突兀響起了一道呼喊聲。
南宮凡一時之間還沒反應過來是在叫自己。
“小黑，你這樣子可不太行啊！”
人走到了南宮凡身旁，他總算是反應過來，這是來找自己的，微眯瞳孔。
一個看起來憨厚老實的中年人，手掌有繭，瞳孔有神。
南宮凡當初打聽店鋪價格那間木雕店的主人。
或許是南宮凡照顧過其生意的緣故，這家夥有事沒事總喜歡來與他閑扯兩句。
“老劉啊？什麽事？”
“你還年輕，咋像個老頭一樣？沒有一點朝氣，這樣很不好。”老劉搖了搖頭。
“每天都是這句，能不能換個花樣？”南宮凡嘴中嘟囔了一句，還是從老爺椅上坐了起來，邊讚美道，“老劉，你那些木雕很不錯。”
“你也每天都是這句。”老劉憨厚一笑。
南宮凡不由大笑了兩聲，“彼此彼此。可我們兩個語氣有些不同。”
“我這是恨鐵不成鋼，你這麽年輕就達到了圓滿玄境，怎般就沒有活力了呢？這多可惜啊！”老劉將手捂在嘴邊，輕咳了兩聲。
“我是由衷的感歎，你那木雕確實有幾分東西，你應當還是個陣法師吧？用最為普通的木頭也能雕刻出黃級靈器.……若是給你上好的材料，那得多麽驚人？”南宮凡豎起了大拇指，“你這樣的大師待在這裏，荒廢了。”
“一個木雕五枚中品靈石，一年下來，運氣不錯能找個百枚.……養家糊口，夠了。”老劉憨厚的一笑，臉上露出一絲幸福的光彩。
“我說老劉啊！你還說我，你真該得去好好謀劃一番出路，絕對比現在好很多。甚至可以去商盟試上一試。”南宮凡對這老實的老劉還算有幾分好感，開口建議道。
“不說這些了。”老劉搖了搖頭，“我這有個病人.……”
“看來老劉也學會無事不登三寶殿了。”南宮凡瞳孔微眯，心下好氣無比，“你家人？”
“算是吧……”老劉略微尷尬的點頭。
“病人呢？”南宮凡點了點頭，不再細問。這半年來，老劉一直都形影孤單，卻又強調自己有家室，肯定有所故事。
可這都是別人的私事，就算關係最好的朋友之間，也得各自有幾分難以啟齒的秘密，跟老劉不過點頭之交，就更沒有深究的道理了。
南宮凡對這拿捏得很清，“意思是，讓我出診？”
“是這個意思.……不方便嗎？”老劉將失望寫在了臉上。
南宮凡沒有一口答應，瞳孔閃爍，凝視老劉的手掌半晌，直到四周都變得壓抑起來，老劉支支吾吾準備開口的時候，他才突兀展顏一笑，“我先關店鋪門……”
“多謝.……”老劉頗為感激，甚至還彎下了身子。
“都是手藝人，理應互相照顧。”南宮凡從椅子上站立起來。
一手提起老爺椅往醫館中一砸，穩穩落到中間的空地上。隨手把門一拉，隱約可見有陣紋在其間不停閃動。
“多謝。”老劉感激無比。
南宮凡拍了拍手，“在前麵領路吧。”
老劉點了點頭，腳步如飛。
南宮凡跟在其身後，在小巷之中穿梭，越走越偏僻。
“老劉，怎麽不把家人直接帶到店鋪內屋中去睡？”
南宮凡看起來極為悠閑的漫步，可始終緊跟在老劉身後一米處，不管他是加速還是減速都如此準確。
“小黑，你這輕功不錯.……不去江湖上混可惜了。”老劉顧左言右，沒有接過話茬。
“混了一些時日，總得休息一下。”南宮凡淡淡一笑，“何況，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這世間哪裏有絕對安穩的地方？”
“這倒也是。”老劉點頭應了一聲，兩人又沉默了下來，隻是埋頭趕路。
南宮凡一直在張望所走的道路，越來越偏僻，甚至眼前這些房屋也大多沒有了陣法庇護。
有陣法，代表城主認可這房屋，除非主人十惡不赦，不管發生什麽，都有人為其做主。隻有這樣的房屋，才算是中天城真正的居民。
雖不停左右橫穿，可大體方向卻是一路向北。
北邊，據說是貧民區。各種小勢力摻雜其中，混亂無比。
南宮凡腦海中思考著有關天器城的種種，心下更加疑惑了。
就算老劉的店鋪來自家傳，隻靠那木雕的技藝吃飯，也不至於讓家人待在這種地方吧？安危都沒辦法保證。
“馬上就到了……”老劉這個悶葫蘆總算是再次開口。
南宮凡點了點頭。這裏的小巷兩邊不少雜亂的小吃攤，甚至交易都是凡俗才會使用的金銀元寶。
像是從修士成群的地方，一下子落入凡間。
“讓你見笑了……”老劉停在一方還算寬敞的院子門口。
南宮凡不由嘖嘖感歎，有陣法庇護的房屋，除了那些大勢力，很少有如此大的院子，不得不說這樣的居住環境還算不錯。當初若是實際考察一番，他說不定也會在這裏來買處宅子暫時安家，而不是在現在的地方。
不過，這裏的修煉環境要差上不止一個檔次。被陣法包裹的房屋，除了防禦之外，也有吸收天地靈氣的效果，中天城之中的靈氣基本都被那些陣法瓜分，這裏的靈氣濃度也就比起星空界強上那麽一點。
“這有什麽見笑不見笑的？”南宮凡搖了搖頭。
老劉憨厚一笑，推開了院門。
門一打開，裏麵綠樹成蔭，不過搭上許多粉色、紅色的裝飾物平白降低了不少檔次。
南宮凡隨著老劉進入院子之中，一股衝鼻的胭脂氣息迎來，不由蹙起了眉頭。
心下微微抽搐，這裏不管怎般看都有些像是紅塵之所……
寬敞的院子，三方閣樓。
每一處閣樓有三層高，燈紅酒綠，歡聲笑語。
南宮凡立刻判定出，這是後院……眉頭微蹙，停下了腳步，他實在不想與這樣的地方沾上任何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