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亂世風雲起
秦椅嵐一人擋於馬前，百曉閣這位副閣主完完全全成了個馬前卒，但武帝陵一戰他已然力不從心，當下想護住禹洪王終歸有些捉襟見肘。
陳玉知一刀一劍在手，宛如白發殺神，他紅著雙眸殺意漸濃，言道：“老家夥，我給君末冊三分薄麵，故而留你一命，若你不惜命，我也不介意再多殺一人！”
陳立自知深陷困境，當即言道：“九弟，當年之事確實是一場誤會，皆因大哥暗中挑撥，故而我等才會做了錯事！”
青衫冷哼一聲，怒道：“臨死還往別人頭上扣屎盆子，且不論當年之事……今日是你先起了殺心，莫要怪我無情！”
白發飄揚，陳玉知將黑劍與千梧桐齊齊插入地麵，隨後轉身望著天際，白日應如夜，不禁喃喃：“龍望月……”
轟隆炸響，從地底湧出一條若隱若現的真龍，自下而上直入九天，而陳立與秦椅嵐便被這突如其來的衝擊波炸成了碎末，漫天血雨灑在五陵原，早已瞧不見白發青衫的蹤跡，陳玉知一招弑兄，仍覺得無愧於心，當年的債，也該一一去討回來了。
月小毒又一次倒在陳玉知懷中，這事情似乎成了導火索，成了點燃青衫所有怒火的關鍵，他此刻一頭白發，已然將當年在盤陽時的舊情統統忘卻。
濯山一眾將要逃離五陵原之時，被一人攔住了去路，青衫背對栗石嵐，問道：“濯山兵主，你想去哪裏？”
栗石嵐一頭冷汗直流，當即彎腰不敢抬頭，恭敬道：“陳少俠，老夫答應過你此後不再踏出濯山半步，自然是要回漠北。”
陳玉知歎了口氣，笑道：“回漠北路途遙遠，不如讓我送你們一程？”
“怎敢勞煩陳少俠……”
青衫抖袖轉身，森然道：“不麻煩，一劍之事而已……是你將小毒擊落懸崖，她雖不因你而死，我卻瞧不過去！”
蛟分承影，刀劍合擊，青色流光在人潮中一閃而過，過處皆一招封喉，似乎這白發之人下手，要比黑發之人狠辣許多，自古有高堂明鏡悲白發，卻不知江湖亦是如此，重情重義者悲後重生，自然要比臘月寒霜更凍人。
武帝陵四周屍骸遍野，陳玉知全當沒有瞧見，亦沒有再替月小毒立碑，對他而言……丫頭並沒有死去，而是在這天地間永遠陪著自己，也永遠活在自己的心中。
眾人一同折回西京，途中幾位女子陪在青衫左右，不斷安慰著他，陳玉知莞爾一笑，似乎沒有一絲悲傷，分別輕撫她們的臉頰，說了句：“讓你們受累了。”
“小雜毛，你怎會突然下山？”
茅山掌教無奈搖頭，碎罵道：“你還好意思說，我若不下山相助，隻怕你們早已經被人潮淹沒！”
陳玉知自嘲道：“從前我總笑話你白了幾縷青絲，今日卻先你一步白了頭，說起來真是報應……”
“一處相思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你這滿頭白雪也依舊俊逸，算不得什麽大事兒……小毒姑娘自然有她的命數，這一點你我都無法改變，活在當下就該珍惜眼前人，至少你傾盡了全力，也不該有什麽悔恨才是！山門內瑣事繁多，我送你到西京便回茅山，替我向燕大哥問個好，有空上茅山來，定與你大醉一場！”
直至西京眾人與李溪揚分別，唯獨陳玉知歎道：“兄弟成了家，當了掌教，忙些也正常……”
西京城內，青衫白發背負一刀一劍，從城門口徑直走向燕舟府邸，兩側人潮紛紛避讓，連多瞧一眼的勇氣也沒有，倒也不是說這一頭白發又多嚇人，而是那若隱若現的殺氣實在淩厲，就連常年殺豬宰羊的屠夫都驚出了一身冷汗。
這陳玉知變了，改變之處並不是青絲褪色，而這他的心中對人間或命數有了恨意。
城主府內，燕舟囑咐下人安排了客房，讓這群俠肝義膽的晚輩好好休息，隨後獨自一人將青衫拉到了書房內，來回打量這一頭白發，除了歎氣便是歎氣，此前早已預料武帝陵會有變故，隻是沒想到這家夥會落得如此慘狀。
“情之一字自古最絞人心，你既已白發蒼蒼，便別再讓自己後悔，這偌大江湖看似平靜，卻總有軒然大波朝你湧來，唯獨不斷拔高修為境界，才有能力將危機與悲痛一一化解。”
陳玉知暗自點頭，將五陵原之事娓娓道來，片刻後又提及重點：“竟沒想到真有前世今生存在，而武帝散去神魂玄力助女魁一世為人後，亦給我留下了一筆寶貴財富，千年前的武帝一定有天人境修為，此時雖記不起太多回憶，但對天道的理解與技法的運用，可謂是得天獨厚，想來用不了多久便能躋入洞玄境，至於如何證得地仙果位，便須時機成熟……”
燕舟笑了笑，隻要陳玉知能重新振作，他便打心裏高興，卻又問道：“你殺了禹洪王，也算是行了大逆不道的弑兄之事，隻怕廟堂又要掀起軒然大波了，而晉王當下時日無多……故而八王之間的平衡一但破壞，必會天下大亂！此後你有何打算？”
陳玉知見黑劍握在手中，又想起了月小毒最後的囑咐，言道：“我要成為這天下間最強的劍客，而廟堂之事與我無關……但往昔的仇怨還須一一清算！”
“陳老弟，你可不能讓仇恨迷失了心誌。”
青衫莞爾一笑，言道：“放心，我可不願意鑽牛角尖……隻是命運似乎把我推到了殺伐之位，想不染血都難，或許正如當年張天師所言，我本就是七殺入世。”
“曆史洪流本就是一條以血灌滿的大江，但若能換得幾代繁榮安定，便也沒有什麽好壞之分，你心中充滿善念，一定會做出正確的選擇……此後若天下大亂，來西京便是。”燕舟言之鑿鑿。
陳玉知並不能完全理解燕舟的言下之意，卻也感受到了他的真摯與關心。
此後江湖掀起軒然大波，一切話題皆圍繞著陳玉知與武帝陵，令人膽寒的乃是此次入五陵原者，幾乎都死在了地宮中，中原江湖元氣大傷，而陳玉知更在五陵原屠殺一萬禹洪大軍，當場斬殺禹洪王陳立，此弑兄之舉震動朝野，有人詬病，有人稱讚，全然是褒貶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