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詭異繪卷
“海角天涯無對!”涯角槍乃是實打實的天下無雙,以修為馳騁於攻防兩端,借力打力,主戰亂與廝殺。
“稀年雨露新!”古稀年汲取百家之長,不斷蛻變如老驥伏櫪,千裏之誌不曾忘。
“鳳簫聲斷彩鸞來!”鳳仙花應是驚鴻一瞥、驚豔一方,與金篆玉函相輔相成,可謂黑白亂世增添一抹嫣紅。
“明月別枝驚鵲……”湛金鵲當屬天人合一、技法為王,一招鵲悲絞,一招燕回閃,劍有出世劍,槍有避世槍,隻是這四把名槍究竟有什麽聯係?亂世出群雄,興許我們正在見證一場從未有過的巔峰,一座由江湖、廟堂、人間所堆積而起的淩雲頂!
陳玉知一人拿著湛金鵲不停念叨,更把武帝繪卷這等無價之寶丟在一旁,似乎秘寶與傳承皆不入他法眼,反而這些關於江湖的風風雨雨更吸引人。初心不改,九公子、玄甲統領、青衫黑劍,這三個角色本是一人,對江湖的憧憬亦從未改變,濯山有陰謀又如何?百曉閣有所圖又何如?人人皆有自己的命數與機緣,誰都搶不走,誰都丟不掉,若有幸得之,必是責任壓肩,所以說……這天下哪有什麽白撿的便宜,早早晚晚都得還,倒不如放寬心,喝了手中一杯酒,明日見風是風,見雨是雨,晴則一笑,陰則一瞥,都該淡然些才是。
君末冊在一旁研究繪卷,而另外幾人則掰起了手腕,輸了喝一杯,贏了喝兩杯,穩賺不賠的生意。
單單以臂力比試,不得動用真意與修為,人人都想贏他陳玉知一回,可直到他們手臂酸軟都沒能如願以償,陳玉知搖頭碎道“瞧你們一個個虎背熊腰,竟還敵不過我這細胳膊,還有人挑戰否?”
方之鑒與他最是熟悉,當即唾沫橫飛“你使詐,你一定使詐了,兄弟我不服氣!”
酒後容易失態,小魔頭忿忿不平,仿佛成了個在市井賭坊裏輸錢的老油子,鹿魚煮瞅準了時機,使勁朝他腦門敲下一記大暴栗,碎道“願賭服輸,少在這丟人現眼!”
小魔頭張嘴傻傻望著鹿魚煮,半天沒放出個屁來,搖搖晃晃似乎快要醉倒一般……都說人有兩麵,一麵在清醒之前,一麵在醉酒之後,這方之鑒應該算是個直爽人,至少酒後的性子與平日裏截然不同,而那些醉後看似風流之輩,竟能將另一麵隱藏起來,這心裏到底該有多悲傷,到底該有多辛苦?
君末冊仍在專心研究繪卷,千江陵與萬山河上下鋪陳平整,然無論他如何琢磨,提著一盞油燈來來回回掃視,終是難以勘破,不禁碎道“難不成得用火來煉?”
“喂喂喂,君末冊,可別病急亂投醫……小爺雖然不在乎繪卷,卻也不能由你這般造作,快放下油燈!”
君末冊莞爾一笑,立起身騰出個位置,讓眾人一同前來觀摩,言道“你們看,這千江陵上繪有江流峻嶺,而萬山河則是名山大澤,我仔細研究了一晚上,卻始終找不到武帝陵位置的關鍵所在。”
陳玉知扔了酒杯,凝神仔細觀摩繪卷,這圖上所繪山河細致,縱觀千江陵,饒是伏牛山脈都未曾遺落,忽而一絲疑惑湧現,他言道“三年前國子監一役,山河位置早已經發生了變化,就算能破解繪卷……隻怕想尋得武帝陵也難如登天!”
眾人茅塞頓開,隨即以一種異樣的眼神瞧著陳玉知,後者則訕笑擺手,似乎想說與他無關一般,此時笑容戛然而止,陳玉知匍到地上細細探尋,卻發現這禹洪瀑布亦在其中,如見了鬼一般瞠目,驚道“不可能……這繪卷一定是假的!”
君末冊搖了搖頭,森然道“你也發現了。”
“恩,這繪卷一定是假的!”
眾人十分不解,卻醉意上湧察覺不出端倪,男子言道“這萬山河繪卷之上,記錄的居然是國運崩塌後的山河景象,連禹洪瀑布都未有遺漏,但倘若有心人想要作假,這似乎也太明顯了一些……而方才我已經反複校對過兩冊繪卷,從色澤、材料、紙張、筆跡來看,萬山河絕非贗品……”
一番解釋後,所有人都與陳玉知做出了一模一樣的表情,除了茫然與驚訝外,還感到一絲絲詭異,這江湖中不乏可窺伺天機之人,但武帝年與太康年乃是千載之隔,若真有人能算得山河位移,這與神仙有何區別?再者說,人間哪來的神仙,當真令人琢磨不透。
夜裏涼風一陣又一陣,給本就詭異的場景增添了幾縷陰森,君末冊言道“我曾經讀過一冊卷宗,傳聞千載甚至更久遠的時候,滇南苗疆大巫層出不窮,許多陣法秘術皆以其為源頭,繼而不斷傳承與改良,這才有了今日中原江湖的盛況……但有一事並未記載,巫蠱本是一家,但如今卻獨剩蠱術,想來應該另有隱情。”
祁山郎默不作聲,確也認同君末冊的話,百多年前漠北有許多陣法大師,然今日卻依然衰敗,隻留下一些個令人歎服的遺跡,他想去見識一下千年前的風流究竟與今天有何不同。
陳玉知愁眉不展,索性伸個懶腰走回了屋中,歎道“時候不早了,明日再好好研究一番!”
青衫躡手躡腳走進房中,單兒與雙兒已經睡下,門口不遠處鋪了一層被褥,顯然是替陳玉知“精心準備”的床榻,陸小音仍未睡去,靜靜躺在陳玉知身旁,不言也不語。
禹洪一場大戰三女皆有創傷,起因全是因為自己,她們雖然以遊玩賞景為借口,但一心想替自己奪得武帝繪卷……想到此處陳玉知自嘲一笑,瞧瞧拉著陸小音的玉手,柔聲言道“所謂心安,這便是答案……有你們陪著我的時候,我從未羨慕過任何人。”
陸小音莞爾一笑,殊不知單兒與雙兒在被褥裏的玉手微微攥緊,俏臉露出一絲笑意。
夜裏回夢遊仙,一位頂天立地之人麵對屍山血海,手裏兩冊繪卷不斷重疊,一杆“武”字大旗高高飄揚,回眸間青衫驚醒,渾身一怔,衣襟早已被汗水打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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