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齊白斂,乘鶴先至
當日在茅山界之內,呂靈匣一劍斬封黃泉十年,然這缺口竟會蔓延出茅山界,對於黃泉的了解世人幾乎空白,故而一時間也尋不出對策,當下便打算通知武當前來援助。
小雜毛本欲歸山與師傅談及婚事,然事出突然應接不暇,便暫時將兒女私情放置一旁,若人間與黃泉交織,隻怕就算是神仙眷侶也將沒有棲息之處。
此時主峰之上,蕭克己、劉傳道、吳降香、陶境弘幾人愁眉不展,小雜毛言道:“師傅,當日呂靈匣一劍乃是無悔,隻怕今日就算請他前來……也不一定能再斬出這無雙一劍。”
蕭克己點頭,凝視三茅祖師畫像許久,嫋嫋青煙徐徐升起,他歎道:“若能將武當幾位師兄弟都請來茅山,這大事應該能有幾分勝算……哎,真沒想到我茅山人才凋零,竟無法解決這一方禍端,我蕭克己有愧於祖師爺!”
李溪揚緊握雙拳,恨自己曆練三年還是無法挑起大梁,然這茅山小道並非無能之人,隻不過黃泉一事亦如天塌,怎能叫一位年輕後輩獨自承擔?就在茅山老掌教打算派遣弟子前往武當之時,陳玉知挽著女子玉手走入主峰之內,言道:“蕭掌教,此時不是談愧疚不愧疚的時候,應該當機立斷才是!”
“陳玉知!”
“玉知大哥!”
見青衫歸來,蕭克己眯著雙眼不斷打量,卻始終無法瞧出他的境界,而吳降香則是眉尖一挑,本有微弱喜色卻忽然消失,瞥了眼對方身後女子,便又回到了一副不食煙火的模樣。
“我方才到句容嚇了一跳,這黃泉氣息已然濃鬱到了極致,隻怕夜裏會有陰兵借道的場景出現!蕭掌教,這十年之數還未過半,怎會突然如此?”
蕭克己歎道:“這黃泉之力不容小覷,當日一劍斬封十年確實不錯,誰知數日前黃泉之力突然反撲,一夜之間句容竟成了座鬼城,想來那些百姓也自然是遭了殃……”
李溪揚垂頭默不作聲,雙拳之上的怒意不斷溢出,他曾在句容生活,久而久之便對小鎮居民有了些感情,如今他們皆遭遇不幸,這筆賬該找誰去算?
陳玉知拍了拍李溪揚肩膀,見若棠並不在茅山,自然能猜出小雜毛並無閑暇處理私事,當即言道:“事不宜遲,我立刻去武當搬救兵……小雜毛,此事之後再喝你的喜酒!”
“喜酒?”
蕭克己有些疑惑,但瞧著陳玉知擠眉弄眼的樣子,當即也明白了一些徒弟所掩藏的故事。
“小音,我去武當一趟,你在茅山等我!”
女子知曉自己會影響他的腳程,便點頭言道:“快去快回!”
“小雜毛、花骨,照顧好你們嫂子!”
若放在平時,這兩人一定會與“嫂子”嬉笑一番,這女子必然是陳玉知魂牽夢縈之人,不用猜也能知曉,但當下並非打趣之時,他們隻得與女子相視一笑。
茅山天際忽有黃鶴盤旋,齊白斂將道經塞入袖中,高喊:“武當前來拜山!”
眾人快步走出,見小道士一人在茅山主峰之人盤旋,隨即又有四人出現,他們齊齊朝對主峰抱拳,李道子碎道:“小師弟,你這速度為何會如此之快?”
武當幾位師兄皆灰頭土臉,顯然是用盡全力趕到此處,卻始終慢了齊白斂許久,而這小道士不但率先到此,更是在悄無聲息之下將茅山避世陣法給弄出了一道缺口,幾人進入後又無端修複,這一手通天可謂無人能及,師兄們怎能不吃驚?
齊白斂與往昔略有不同,此時臉上並無童貞稚嫩,言道:“道經便是人間道,此刻至此恰到好處!”
幾人步踏茅山主峰,陳玉知尚未開口,便有地動山搖來襲,他知曉武當來此必然是齊白斂未卜先知,往昔他便是如此神神鬼鬼,讓旁人摸不著頭腦,卻總是算無遺策,但今日他一反常態,便顯此事棘手。
眾人齊齊盯著小道士,他言道:“此時句容深處已然出現了另一道缺口,相比茅山界的更為龐大,所以諸位須與我一同前往句容,集眾人之力方能斬斷這一縷不該存在的緊緊相連……陳玉知,茅山界便交給你了!”
呂靈匣問道:“小師弟,陳玉知一人如何能應付?”
“他若不能應付,今日這揚州便會淪為陰陽交界!”
陳玉知無奈苦笑,這才與陸小音相逢,本想來喝一杯喜酒,怎麽就又攤上大事了?但一州生靈塗炭之事他不想看見,言道:“我已入洞玄境,茅山界便交由我來處理!”
小道士麵容凝重,卻又平淡道:“陳玉知,你今日入茅山界生死各半,全憑天意!記住……不忘初衷方有一線生機!”
陳玉知並未多言,一手牽著陸小音,轉頭與吳降香點頭,兩人視線觸及刹那,自是此時無聲勝有聲,這位出塵女子咬緊貝齒,手祭法訣直接將兩人送入茅山界,臨別時呂靈匣將純陽劍一並丟入其中,喝道:“迨天之未陰雨,事不當時固爭。沒想到十年之約竟會提前,就讓我瞧一瞧洞玄境的你有何等覺悟!”
眾人掠至句容,陳玉知則帶著陸小音朝茅山界深處而去,他握著純陽劍內心澎湃不已,隻是不知今日能否拔出這呂祖佩劍,若陳胤偵能在此時蘇醒,興許所有事都可迎刃而解……他不禁使勁搖了搖頭,將依靠別人的想法拋諸腦後。
他陳玉知早已今非昔比,如今單論境界也算是江湖一流高手,更何況齊白斂也提醒過了,無時無刻都得不忘初衷,而這初衷為何物?自然是一往無前的睥睨,自然是有始有終的決心,自然是拔劍無悔的風流,今日有意中人相伴,就算共赴黃泉又如何?
“小音,黃泉之力不似人間任何真意,稍後你先穩住身形積聚刀意,若我無法應對你再拔刀。”
“恩……臭家夥,你說我們還能不能瞧見明天的太陽?”
陸小音不怕死,但依偎在陳玉知身旁時,她便會貪生。此時此刻也僅是擔心青衫的安危而已,誰在乎明天的太陽是否耀眼,誰在乎月亮到底圓不圓?她隻希望一人平平安安。
陳玉知摟緊女子,又將速度加快些許,笑道:“放心,小爺明天一定與你去雲端煮酒觀日出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