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有相逢 第一百六十五章 乙酉太歲,作噩刺
轟隆一聲巨響,小兒齙牙漏了風,似是開了一扇小門。
齜牙小兒並未如先前一般前赴後繼,而是立在原地盯著龍伯,此時這位九裏坡之主仍未拔出寒月匕,反而似笑非笑如黑白無常一般,冷冷言道:“你想借我寒意鍛體煉境?”
既然被龍伯識破,齜牙小兒也懶得胡謅,反問一句:“你的寒意很值錢?”
“寒意不值錢,但你齜牙小兒的命卻還值幾兩碎銀!”
生死關頭忽至,缺了一顆門牙之人打算腳底抹油開溜,這洞玄龍伯還真不是他現在可以招惹,但此次以寒意鍛體受益匪淺,待傷愈後必能更上一層樓,小兒猜到了開頭,卻沒承想老家夥心狠手辣,全然打算將自己永永遠遠留在九裏坡。
這當然不是龍伯好客,亦沒有所謂的賓至如歸,僅是單純的嗜殺之意湧動,想將這漠北後起之秀扼殺於搖籃。
齜牙小兒傷重,才掠出幾裏地便被後者一腳踏翻,他碎罵道:“借你寒意鍛體而已,有必要趕盡殺絕?”
龍伯冷笑之色遮蔽白日青天,半張老臉陰暗如夢魘,他踩著齜牙小兒言道:“難道你忘了九裏坡是什麽地方?冰肌閻羅雖在九宮之中,但也容不得爾等肆意妄為,你來得不巧!此時正好缺個殺雞儆猴之人。”
九裏坡之主也不摳搜,拔出寒月匕以驚天寒意侵襲齜牙小兒,既然對方想借寒意鍛體,那就以無盡寒意送他上路,這也算是長輩的一點綿薄心意,江湖殺手與刺客鮮有人情味,今日也隻能說是小兒自討苦吃。
“死吧,下輩子莫要莽莽撞撞丟了性命!”
“老混蛋,你真要下死手?”
寒月匕一閃,九裏坡一寸方圓隱隱凝霜,遠處有個女子搖了搖頭,歎道:“這些後起之秀還真是魯莽,龍伯確實也沒說錯!”
她輕叩一下玉指,袖中一支“作噩”掠出,這鳳尾速度極快,且生生以殺意驅散了寒意,匕首之上擦出一道火花,龍伯大驚之下不斷退後,臉頰刀疤隱隱作痛,遙想往昔仍舊曆曆在目,自己這猙獰刀疤便是拜小公子所賜。
白衣女子並未露出虎牙,而是輕輕踹了踹齜牙小兒,碎道:“死了沒有?沒死趕緊走,別在這裏丟人現眼!”
小兒算個好漢,因為知曉不吃眼前虧,臨走時大喊道:“救命之恩,來日必報!”
女子並未理會,隻是朝著踏空之人揮了揮玉臂,言道:“龍伯,你還沒死呢?”
當年一戰雖是平局,龍伯臉頰卻被留下了一道疤痕,這些年他的修為雖然精進不少,但小公子亦是今非昔比,如若不然自己早已去找她尋仇,而當年一戰終究讓九裏坡蒙羞,他言道:“當年一戰終歸留了些遺憾,隻是不知今日孰勝孰負!”
作噩倒懸指尖,女子輕蔑一笑,歎道:“何來如此自信?龍犀平日裏作惡多端,被斷了命根仍然不知悔改,若不是懶得瞧見你們父子倆,當真以為能活到現在?還妄圖靠冰肌閻羅重振雄風,癡人說夢罷了!”
此時陳玉知應該已入九宮,女子朝遠方眺望,全然沒有把龍伯放在眼裏,而後者也並未多言,既然小公子已經猜到九裏坡奪取冰肌閻羅的用意,那龍伯便不會留手,隻有瞧見女子離開人世才能安心。
洞玄寒意勃然爆發,寒月匕本就是以萬年玄冰煉製而成,此時在龍伯全力之下冰封宮外盡半草木,春暖忽而化寒冬,小公子搓了搓玉掌輕叩一下,作噩再次掠向龍伯。
這“作噩”一刺亦稱太歲,圓光正東滿,陰魄已朝凝。太歲天地孕,乙酉更廢興!乃有破盡世間萬物之勢,此時一刺破空視寒意如無物。
龍伯以十二輪刀心硬撼作噩,亦回憶起了當年一戰的點滴細節,在最後關頭十二銀刺被其冰封十一,餘下一支乙酉作噩不懼寒意劃破臉頰!這些年九裏坡之主常在半夜輾轉難眠,耿耿於懷之色溢於言表,他恨自己無法替兒子報仇,恨自己的寒意不夠徹骨啼饑。
老家夥不怒反笑,將百裏寒意積聚自身,一擊之下將作噩刺尖封出一朵冰花,銀刺凝固半空難有寸進,龍伯言道:“這些年我獨練寒意,隻求有朝一日能將十二銀刺統統冰封……小公子,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白衣女子迭起掌聲,如同在看猴戲一般,言道:“這笑話不錯,九裏戲班果然名不虛傳。”
“不知死活!”
寒意凝結成冰,漸漸覆如冰甲將龍伯包裹其中,一雙冰雕龍翼更是攝人心魄,寒芒此時較之陽光亦不枉多讓,九宮之人許多人都察覺到了寒意,紛紛掠至宮殿穹頂朝外遠眺,卻見有四人緩緩走進了第一乾宮,一襲青衫首當其衝。
冰翼揮動寒刺出,銀刺鳳尾難破甲,偶有寒意凍十二,女子輕叩挽狂瀾。
十二輕叩鳳尾齊出,雖是勢如破竹卻難以對龍伯造成傷害,老家夥愈發得意,亦對這些年苦練之寒意倍感欣慰,所有的煎熬都將在今日之後洗刷幹淨,他仰天狂笑又一次短暫冰封銀刺,言道:“小公子,當下雖不是什麽良辰吉日,但作為你的忌日最合適不過!”
白衣女子心中碎罵了龍伯幾句,又稍稍輕叩幾下指尖,十二銀刺瞬破冰封,兩人你來我往僵持不下,她獨恨龍伯一身寒意凍人,竟把昂春暖意消之一空,此時穿得有些單薄,還真有些難以抵禦的涼意沁入心脾。
第一乾宮之內,陳玉知忽而碎道:“用匕首就用匕首,搞得這般涼颼颼作甚?真想賞他兩刀龍碎月……”
祁山郎替人解惑:“龍伯的寒月匕乃是漠北七大神兵之一,論排行更在賣布先生的玉尺之前,乃是以萬年玄冰與烏鉗墨鋼所鍛之物,傳聞此匕首問世前便凍亡了許多鍛造大師,九裏坡之主絕非等閑之輩!”
小雜毛問道:“小公子遇上他可有問題?”
祁山郎並未回答,陳玉知莞爾一笑,回憶起了當夜麵對鳳尾銀刺毫無還手之力的胡車兒,抖了抖衣袖:“放心,小小殺洞玄之人幾乎不費吹灰之力!”
第一乾宮深處,一雙青玉野瞳緩緩而睜,獠牙與潺潺黏液滴落,幾聲嘶吼影如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