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今與夕風,三疊刃
先有觸碰風鈴者,又有刀斬枯木青藤,這幾人既然相互認識,那必然皆是來自中原!
陳玉知一句“不告訴你”說得輕浮至極,談笑間當是沒有把霍庚放在眼裏,這欺負了自己兄弟的拳師今日無非一種下場,青衫言之鑿鑿:“我叫你趴,你就得趴!”
“不知天高地厚,今日休怪我拳下無情。”
陳玉知瞥了瞥嘴,眸中意氣風流皆成了陰寒殺意,他斜著千梧桐碎了句:“如此甚好,畢竟我可是想讓你死在木吟鎮呢。”
拳師胸口符文連成一輪彎月,再有火焰升騰於雙拳之上,大漢殺伐果斷乃是地地道道的漠北作風,他並不打算與青衫逞口舌之快,當即雙拳交錯又同出平舉,烈火瞬息覆蓋了半條長街。
那些早已遠遠退避之人紛紛讚歎拳師洞傳承驚天,這隨手一拳便已經有了大家風範,假以時日必能與祁山郎、段歸猿等人齊名,更有許多人能想象出這手握墨綠長刀之人的下場會如何慘絕人寰。
熱浪席卷下小雜毛與花骨最為擔心,小公子則不以為然,碎道:“這拳師洞總是喜歡搞些花裏胡哨的技法……”
白衣女子並不擔心陳玉知,若連這些小角色都打不贏,青衫黑劍便沒有資格讓月無瑕與自己傾心。而自己亦不會插手他與任何人的爭鬥,成為絕世強者的艱險山路可不容易走,慢慢攀爬便是了。
陳玉知喝道:“在我麵前玩火?”
青衫箭步擲出千梧桐,流刃將拳火之勢硬生生分為兩半,繼而六道螢火符順勢拍出,那如火螢一般的小火苗掠入長街拳火之中。
本將街苔並,今與夕風輕。
雨打燈難滅,風吹色更明。
火焰瞬息暴怒如龍,衝天而起之勢如信號一般強烈,似乎是陳玉知在與漠北江湖宣戰一般,一丁點拳意早已消散不見,火龍逆轉傾覆拳師霍庚,亦然所有人瞧見了中原符籙一道的底蘊與風采。
陳玉知拔出千梧桐,碎道:“既然已經點燃千棵梧桐,自然還得送你一刀才稱得上禮尚往來!”
李溪揚見到陳玉知後便有了莫名信心,仿佛與青衫在一起捅破天都隻是小事兒,雷雨颶風皆可化險為夷,他當即喊道:“陳玉知,幹他丫的!”
青衫咧嘴一笑,仿佛如當年在盤陽一般目空一切,我就是紈絝子弟,今天想如何翻江倒海都不用思量後果。亦宛如甲子刀客那般有著無限刀意與滔天豪氣,一刀梧桐握於手,人間何處去不得?
“小雜毛,可敢與我共闖漠北江湖?”
“有何不敢?道爺打算撼起一座江湖!”
“哈哈哈,一言為定!”
陳玉知在降櫻、落梨兩陣中受益匪淺,特別是落梨一陣中將肉體力量不斷突破,此時一刀斬下連真意都不用匯聚,那梧桐墨綠三疊刃裹挾螢火直襲拳師霍庚,後者被螢火符之勢搞得焦頭爛額,亦沒有想到這個看似隻有九品境的青衫會有如此手段。
青衫碎道:“老家夥,我終於走到了你曾經說過的境界,隨手揮刀三疊刃……”
幾聲悶響傳開,刀芒轟散火焰,拳師胸口符文處殷紅一片,所有圍觀之人皆倒吸一口涼氣,萬萬沒有料到這青衫會有如此手段,竟能在雲淡風輕下隨意斬拳師洞之人於刀下,當真有砍翻枯木青藤的底氣!
陳玉知抹去若火流刃,瞧著倒在前方奄奄一息的霍庚,碎道:“不過如此,也就會在暗處偷襲而已!真要論起修為手段,你比不上小雜毛。”
陳玉知沒有開殺戒,亦覺得此人並沒有資格死在千梧桐之下,他轉身徑直走向李溪揚與花骨,更稍稍打量了另一個鄰家少年,言道:“你們怎麽來漠北了?”
李溪揚示意花骨將自己扶起,也不開口辯駁什麽,就這麽直直一拳錘在了青衫胸口,怒道:“少來這套,江南道之事你若不給個解釋,我與花骨可不會輕易饒了你!”
陳玉知轉臉沒了先前冷峻之色,訕笑道:“道爺息怒,稍後聽我慢慢解釋如何?”
李溪揚冷哼一聲將頭瞥向一側,並沒有搭理陳玉知的意思,而後者隻得朝對花骨繼續賠笑,少年郎亦學著小雜毛側頭不言,這左右給沒有好臉色,陳玉知一時不知該如何解決,心想恐怕會在小公子麵前丟臉了……
忽而又有拳意起,其勢驚天通幽徑,中年男子與霍庚一副模樣,皆是袒胸露背的豪放之姿,不過胸口符文卻多如繁星點點,僅握拳釋放真意便勝過了霍庚先前全力一擊。
陳玉知能察覺對方的絲絲通幽真意,來不及與眾人敘舊,隻得又拔刀朝長街而去,口中振振有詞:“原來漠北與中原也並無區別,這小輩的爭端總有老輩出來插手,我呸!”
霍庚奄奄一息,卻仍舊剛烈如火,嘴裏碎道:“師傅,替我報仇……”
拳師洞有兩雙鐵拳盤踞一方,一人乃是洞主方寸間,而另一人便是來者霍替,他怒道:“自己技不如人能怪誰?”
看似如黝黑中年男子一般的霍替朝對青衫踏出一步,威勢瞬息彌漫木吟鎮,他言道:“這小輩間的爭鬥我並沒有理由出手,但你毀去枯木青藤的錯過總得有人處理。”
陳玉知搖了搖頭,瞥向立在遠方高處的白衣女子,瞧她並沒有出手的意思苦笑連連,而一身傲氣卻根本沒有把通幽之人放在眼裏,譏諷道:“當婊子還想立牌坊?有招就出、有屁就放,小爺最瞧不起三種人,一乃拉良家婦女下水,二乃勸風塵女子從良,其三便是口不對心、遮遮掩掩之人,真當別人是傻子?”
霍替可不是江湖小輩,自然不會與對方一般見識,若與他在街上爭論豈不是拉低了自己的輩分?當即冷冷言道:“不管怎麽都行,今日你死罪難逃!若留下姓名興許還有人會趕來替你收屍……”
“就這麽想知道我是誰?”
陳玉知探出左手蹭了蹭鼻尖,當即又朝身後隨手劃出一刀,另一座枯木青藤瞬息碎裂一地,所有人都舌橋不下難以言喻,連小公子與李溪揚都始料未及,這家夥的亂來程度當真舉世無雙,這一刀又一刀可不是開玩笑,隻怕女帝又得焦頭爛額了。
千梧桐指向霍替,青衫言道:“我便是讓漠北元氣大傷的始作俑者,亦是擊潰狼騎與胡車兒的青衫黑劍,陳玉知!”
小公子露出了虎牙,笑容略顯無可奈何,歎道:“漠北江湖真要大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