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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滴血觀音,講義氣

  若棠姑娘熟讀《十二夜密談》一書。


  李溪揚的叩拜之法頗為怪異,她自是有些摸不著頭腦,書中雖記載了諸多江湖奇聞,但如登真隱訣那般的道門秘法卻不在其中。


  道袍是真的發了狠勁兒,重叩之下額頭一片淤青,亦有血跡滲出。


  三叩之勢層層相疊,凜山寺中的夜空格外清澈,威勢從天而降,皆匯聚於四麵老僧上方,蘇城百姓隻覺地動山搖,雞飛狗跳間紛紛敞開了自家大門,若再有大動靜從腳下傳來,他們就要挑上幾件值錢的家當朝外跑了,震動瞬息靜止,許多百姓都鬆了口氣,於迷迷糊糊中又睡得甘甜。


  四麵老僧連同八臂法器陷入地裏,青磚都成了碎末,入土小半丈有餘。財哥在拱門後瞧得直拍手,要說這次蘇城之行,最大的收獲便是結識了青衫與道袍兩位奇人,小雜毛先前的攬劍仰月也似仙人一般,那跪地重叩更是絕了,與拜堂如出一轍……自己雖沒有娶妻納妾,但觀人嫁娶的喜事卻參加的甚多,一拜天地孕育萬物恩澤、二拜高堂父母養育之恩、三而對拜夫妻相敬如賓,繼而禮成。


  財哥在小拱門後成了證婚人,獨自偷樂腳下不再顫抖,道袍每重叩一次,他便碎念司禮證詞,全然一副看戲樣兒,老僧陷入土裏後還不忘打趣道:“絕活,當真是絕活!若以後成親之時把小娘子叩進土裏……不知是何種場麵。”


  若棠姑娘先前也愣住了,她與財哥的想法大致相同,臉上雖沒有流露出太多表情,心裏卻對道袍的招式哭笑不得,直到四麵老僧陷入土裏之後,她才知道這重叩下的威壓有多強大,若換了尋常人隻怕早就粉身碎骨了,想到此處若棠又岔開了思緒,渾身一哆嗦,誰也不知她又想到了什麽……


  李溪揚立起了身子,朝對花籃樓之上言道:“道爺今天豁出去了,接下來就靠你了!”


  道袍一臉冷峻,又死死盯著前方狼藉一片的下陷處,他先前直麵老僧,碰撞後才知曉對方的強橫,若不是丟下臉麵屈膝重叩,隻怕這“挽天傾”之勢也撼動不了四麵老僧。若棠見一絲細小血線劃過道袍臉頰,亦是收起了胡思亂想的心神……人人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而李溪揚為了替兄弟爭取時間,竟能不顧一切,這份執著與情義叫旁人看了都覺得溫潤,英雄豪傑不過是普通人懷揣著一顆無私的心。


  青衫入了花籃樓頂,還未踏過禪房門檻,陰風裹挾著靡靡梵音率先襲來,青罡自黑劍而出,圍繞於陳玉知身旁與之對抗,時間緊迫,若不能盡快毀去邪佛金身,隻怕小雜毛和若棠會有危險,可不論自己如何努力,都無法邁入禪房之內。


  “丫的,沒想到這邪佛還有意識……”


  陳玉知沒有想到,這禪房中的邪佛金身塑像還有意識,竟能將自己抵在禪房外……方才小雜毛為了替自己脫身,已然豁出了所有,若無法將邪佛破去,以後該怎麽麵對小雜毛?至少讓他喊自己大哥是沒戲唱了,想到此處,青衫也發了狠,碎道:“若連一尊邪佛都幹不過,以後老子如何去隱元會!”


  青衫挽了個劍花,卸下了護身青罡,繼而把黑劍歸於雪白劍鞘,無鋒劍意起,瞬息融於身,此時的陳玉知雙眸孕有劍意,如同凜山寺中最鋒利的寶劍,硬抗梵音而不退,就這樣一步一步踏入了禪房。


  其間漆黑一片,月光覆蓋花籃樓,卻照不進禪房,透過劍氣的微光,一尊四麵佛像矗立在陳玉知身前,忽有哭、笑、怒、罵之聲回蕩耳畔,陳玉知穩守心神,兩指並攏欲一劍破了這邪佛金身,身後一陣陰風刮過,青衫回眸卻見禪房門檻邊多了尊滴血觀音,一滴朱紅墜於地麵,似湖中波瀾擴散於禪房。


  陳玉知暗道不妙,身子如同被禁錮了一般,動彈不得。


  不知那尊滴血觀音為何物,竟能憑空移動,此時就杵在自己眼前,詭異的表情讓人瞧得發怵,更糟糕的是自己失去了行動能力,此時如同砧板上的肉,隻得任人宰割……


  盤龍玉一陣騷動,青衫胸口傳來了熟悉之感,他知道是小泥鰍醒了,繼而瞥下雙眸與探出兩點漆黑的小金蛇不斷對視,小泥鰍雖是通靈,但能不能心靈相通自己卻沒有試過。


  陳玉知在心中喊道:“小泥鰍……小祖宗,快幫我卷兩道符籙出來可好?”


  不知小泥鰍是不是會錯了意,青衫感覺盤龍玉散發出了淡淡炙熱,這是它打算歸入玉中的前兆,青衫又在心裏碎道:“喂喂喂!小泥鰍,你怎麽這般不講義氣!”


  小蛇沒有理會陳玉知,將腦袋沒入了衣衫中,一副鐵了心要回到玉中的模樣兒。


  “小祖宗,此事之後我替你去尋條母蛇如何?”


  花籃樓外塵土飛揚,四麵老僧躍出了碎石堆,渾身上下一塵不染,邪佛的幽紫光芒依舊深邃,他沒有與殘破道袍對峙,而是將慈悲之相朝對著花籃樓,欲先把進入樓頂禪房的青衫斬殺,李溪揚在挽天傾後喘著粗氣,似是有些力竭,他知道自己攔不住老僧,但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決心卻堅定無比。


  四麵老僧下盤微屈,而後直躍花籃樓頂。


  李溪揚身上的繃帶已然紅透,若棠言道:“別衝動!”


  玉簪女子話音未落,道袍已然躍至半空,他手持桃木劍擋在了老僧身前,明知三茅劍訣無用,卻還是一往無前……當年在茅山之上,記得初學三茅劍訣時,曾黎叔對自己說過一番話,他說:“溪揚,三茅劍訣較天下劍技而言不算突出,你可知山門內為何人人習之?”


  “師叔,是不是因為除了三茅劍訣外,茅山沒有別的劍訣了?”


  曾黎叔莞爾一笑,言道:“金盞銀台每一株大小都不同,大花苞覺得獨自盛放便是春,小花苞則認為若無襯托難逢春,說來說去不論是草木或季節,都不是一個人或一朵花說了算的,萬千螢火可爭輝,萬千溪流成江河,江湖亦是如此!”


  小雜毛碎道:“沒錯,若是少了三茅劍訣,此時凜山寺中何來枯木逢春的風流?”


  桃木劍爆發出一股天地正氣,道袍於半空將原本的三清之氣化作劍罡,以不懼生死之姿硬生將老僧撼退,繼而力竭橫劍,如不願放棄骨頭的惡犬,堅定而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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