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有相逢 第九章 小道引路,誰人阻
茅山小道李溪揚沒有等來想要的答案,還反被一問,他言道“我長居句容,已經很久沒有上過茅山了,所以……”
陳玉知看著對方一臉歉意,言道“沒事兒,我與張曼青確實有些淵源!”
小道士一臉崇拜之色,問道“那你的雷法是張前輩教得嗎?”
陳玉知苦笑,當日張曼青授予他一道雷意於體內溫養,隻是這些天過去了,卻毫無起色,更別提想要施展掌心雷了。但少年沒曾想過,其實是他自己太過依賴雷符了,如若不然,以他的天賦,怎麽在雷法一道上毫無精進。
“張前輩確實教了我雷法,但方才所使的乃是雷符,並不是五雷正法!”
陳玉知可不想打腫了臉充胖子,茅山小道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言道“所以,你們來茅山,是想找武當呂靈匣?”
“前些天分別前,他曾言要上茅山討教一番,昨日呂祖佩劍無端出現在揚州,劍鞘還沾染著血跡,我猜一定是他遇到了危難,特來茅山尋找……”
少年欲請這茅山小道帶他們上山,不料對方卻低垂著頭默不作聲,陳玉知又開口問道“不知李兄可否帶我們進山門探查一番?”
李溪揚有些掙紮,他離開山門居於句容便是有著自己的難言之隱,可見青衫少年一臉誠懇他又不忍心拒絕。
“也罷,我好久沒回山門了,就隨你們去看上一看吧……”
“多謝李兄!”
三人將馬車置於山腳,而後匆匆登上了茅山。
茅山之上多是櫸樹,這類樹木乃是此山獨有之物,也算是在靈氣的滋潤下誕生的異類樹種,硬闊葉寬厚,亦可入藥,四季葉色不同,功效也大不相同。
途中陳玉知言道“這茅山雖沒有武當山那般高聳,卻別有一番深幽之感。”
李溪揚笑道“陳兄,茅山以陣法阻絕俗世,等你進去後,方能知曉其中妙處!”
這倒是讓少年有些驚訝,沒想到茅山如此神秘。自古道門便有亂世下山救世,盛世歸隱山林的說法,隻是沒想到茅山會如此正統,興許是自己受了雙屍道的影響,太過偏激了些,眼前這個茅山小道就是最好的例子!
侯岑顏乃是一介女流,長途跋涉後還是有了些疲憊,她喘道“陳玉知,人家走不動了……”
“那該怎麽辦?要不休息一會兒?”
侯岑顏搖頭,吐了吐小舌頭,笑道“你背我一會兒如何?”
男女授受不親,少年搖了搖頭,言道“不如何!”
女子見少年一副避嫌模樣,生氣道“哼,小氣鬼,你要是討厭我,為何要將我從廣陵救出,要不你現在就送我回去好了!”
陳玉知無奈,他最見不得女子如此,便心不甘情不願地背起了侯岑顏,可還別說,她身上的香味甚是好聞,少年忍不住問道“你何時買的胭脂水粉,怎會如此醉人?”
侯岑顏在少年耳邊低聲輕言道“這不是胭脂香,乃是我與生俱來的體香……”
女子臉頰有些泛紅,陳玉知幹咳兩聲以緩尷尬。
李溪揚在一旁訕笑,他一邊行山道,一邊以法印解開山門禁製,這禁製其實也算是一種障眼之法,隻不過層層疊疊頗為複雜,懸崖峭壁、密林荊棘多不勝數。
許久後女子在陳玉知背上睡了過去,幾經波折三人終於到了山門腳下。
此處靈氣更是濃鬱,全然與仙境無異,參天古峰隨處可見,上有黃鶴成群,下有靈鳥吱鳴,令人心曠神怡。
少年歎道“這就是茅山……”
李溪揚有些自豪,亦有些懷念,他言道“多年未歸山門,茅山還是這般鍾靈毓秀!”
“你們是何人?竟敢擅闖茅山!”
一聲厲喝傳來,侯岑顏都是驚醒了過來,茅山小道上前言道“我是掌教之徒李溪揚,今日上山有要事處理,還望兩位師兄行個方便!”
茅山小道謙卑至極,完全沒有掌教首徒的樣子,再觀那兩個守門弟子,尖嘴猴腮三白眼,一看就是難纏的主。
那稍高的道士看向另一人,問道“徐師兄,我入門時間尚短,並不知曉掌教還有徒弟……”
姓徐的道士自然知道來者是李溪揚,他自幼在山門長大,對茅山之事了如指掌,當即言道“李溪揚,你還有臉回茅山?”
茅山小道攥緊了拳頭,似是在壓抑心中怒火,言道“我身為茅山之人,為何不能回宗門?倒是你徐偉峰,一別多年還在此看守山門,真是沒有長進!”
此言已是誅心,當年徐偉峰與李溪揚是同門後輩,可天資悟性乃是與生俱來之物,強求不得,數年後李溪揚成了掌教首徒,而自己卻淪為了鎮守山門的下等弟子。
徐偉峰恨恨言道“如今你還把自己當成掌教首徒?且不說老掌教是因救你而受傷閉關,單憑他十年未歸,便已經沒有執掌茅山的資格了!”
茅山小道有自己的底線,他可以崇拜武當張曼青,亦可以帶著萍水相逢的陳玉知上茅山,但絕不能容忍別人羞辱自己的師傅!
他橫眉怒目,氣勢爆發而出,就差將後背那把木劍拔出狠狠教訓對方一番了。
徐偉峰獰笑道“怎麽,想動手?你難道忘了茅山不能對同門師兄弟下手的規矩?”
陳玉知在一旁看得甚是糟心,對方全然是仗著山門規矩在無端挑釁,而李溪揚自然明白其中取舍,同門相殘必驅之!
雖說同門不能相殘,可他陳玉知又不是茅山之人,今日若不教訓一下這尖嘴猴腮之人,怎對得起袖中無影青罡。
侯岑顏識趣得很,她先前見茅山小道與對方起了爭執,就料到會有此一幕,故而早早就讓少年放下了自己。
青衫少年怒道“他不能下手,但我可以!”
青罡自袖中而出,其勢之快稍遜雷霆,少年留手三分,雖有磅礴之意,卻無鋒無刃,隻是狠狠將那喚作徐偉峰的道士掃到了一旁。
此間山門並不寬敞,乃是一條朝天蔓延的曲直石階,青罡現而又消,來去無痕,隻留有被轟進最下沿三節石階的徐偉峰而已。
茅山石階皆以麻石為基,卻不如青石那般賞心悅目,但勝在堅固。
此時後者喉間一股甘甜湧出,但在自家師弟麵前,為了不失臉麵,強撐著將一口氣血給咽了回去。
陳玉知譏諷道“一道青罡十寸勁力,你已嵌入石階七寸,所剩三寸劍氣本可順著氣血散出,你卻強咽了下去,日後境界若是難有寸進可別怨我!”
青衫少年說得雲淡風氣,可在徐偉峰聽來,這與冷嘲熱諷無異,心境紊亂之下再難壓製傷勢,故而一團汙濁自口而出。
李溪揚滿臉快意,卻裝出了一副關切模樣,問道“你沒事吧?”
小道士將自家師兄扶了起來,徐偉峰神態已是萎靡,卻仍森然道“若無通行令不可隨意進出山門,你今日帶人無端傷我,休想輕易善了此事!”
李溪揚皺眉言道“怕你不成!”
陳玉知為了替他解恨不惜在山腳下出手,而後者自然要護其周全,更何況自己與代掌教頗為熟絡,李溪揚可不信曾黎叔會為難他……
徐偉峰提手拉動長鳴鍾,而後百丈續鳴之勢蔓延至茅山五峰,道士一臉桀色笑道“你們給我等著瞧!”
片刻之後一道身影率先落於眾人身前,陳玉知與侯岑顏大驚失色,這人與在廣陵作惡的雙屍道長得毫無二致,若不是其盤著一頭烏發長發,兩人定是難以辨別。
李溪揚上前作揖,言道“劉師叔,多年未見您還是這般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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