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有相逢 第四章 廣陵王妃,侯岑顏
廣陵王妃侯岑顏坐於茶幾之上,她細細品著這剛從山上采回來的大紅袍,青花瓷茶盞散發出嫋嫋香氣。
這麽多年,她還是未能習慣王府的奢華生活,可能心從未在此處停留過,自然生不出什麽好感。
今日聽聞劉胥又擄了個女子回來,侯岑顏有些觸情傷情,也不知是在可憐那花魁還是在惋惜自己……
陳玉知與王獻之躲進王妃廂房後,侯岑顏大驚失色,這半夜突然來了兩名陌生男子,換了誰都會如此。
她正欲大喊,卻被少年捂住了嘴巴。
“你敢出聲,我就殺了你!”
侯岑顏聽聞後點了點頭,她見少年相貌俊秀,也不像凶神惡煞之人,便也沒有多做掙紮。
陳玉知正打算詢問安若初的具體位置,卻暗道一聲“不妙!”
廂房的門被推了開了,一名侍女正端著盤匜打算為王妃侍寢,她見此情景嚇丟了手中器皿,而後一聲尖叫驚動了王府護衛。
陳玉知擄著王妃便與王獻之朝外退去,若是驚動了廣陵王,那雙屍道加上廣陵軍,少年也沒有把握可以全身而退……
他不知道這風韻女子是誰,但觀其房中擺設與下人所持盤匜,也能推斷出其地位必然不低,留在手中說不定會是一張底牌。
廣陵府衛蜂擁而至,陳玉知以青罡開路,一時間竟無人再敢靠近。
侯岑顏倚在少年側身,她沒想到這男生女相的少年居然如此厲害,短發略顯剛毅……若是自己尚還年輕,說不定會喜歡上他。
劉猖在書房內審閱宗卷,聽聞屋外吵鬧便欲前去查看,誰料侍從突然奪門而入,驚呼道“王爺,出大事了!王妃被人劫持了……”
“快去叫兩位道長前來!”
廣陵王劉猖勃然大怒,在這揚州竟然有人敢到自己府上鬧事,簡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向來隻有他擄別人,今日卻被人擄了王妃,這口惡氣劉猖難以下咽。
王獻之揮擊狼毫間喊道“陳玉知,我感覺到了雙屍道的氣息!”
少年怎麽不知,那陰邪之氣他早已察覺,但此時已然失了先機,他喊道“先退!”
兩人帶著侯岑顏且戰且退,而後躍上了屋簷,沿途奔走間逃離了王府。
府中劉猖與道士言道“兩位道長,今日無論如何都要幫本王救回王妃!”
這兩名道士受廣陵王庇護,關鍵時刻必然不會掉鏈子。
劉學道森然道“這偌大廣陵郡想要抓出賊人有些困難,除非……”
劉猖點頭,他不在乎其他,但絕不允許別人將自己的禁臠擄走。
茅山靈旗憑空而現,雙屍道手掐法決,半刻之後一郡之上皆是森森死氣。
劉猖還不放心,更是傳訊廣陵軍包圍了此郡,這偌大動靜讓劉胥也聞訊趕來。
田野、街道、小溪之中,數千行屍破土而出,這哪是人生活的地方,分明成了一處養屍之地。
陳玉知三人還未出郡城,便遭到了行屍圍攻。侯岑顏哪見過這等場麵,嚇得兩腳發軟,陳玉知無奈隻得用力抱著對方。
這死僵乃分血、蔭、肉、皮、玉、行、炸,其中血屍最為凶狠,這行屍雖沒有靈智,但已經有了些神通,最可怕的是沒有懼意和疼痛之感,想要處理起來頗為麻煩。
在雙屍道的操控下數千行屍很快包圍了少年三人,陳玉知終於知道廣陵郡地底為何會滲出死氣,原是那雙屍道在此地養屍,想來近些年失蹤的人都是遭了此二人的毒手。
晉朝泱泱大國,沒想到這一郡之上竟會發生此等惡事,陳玉知大怒,眸中劍意閃動。
少年從王瀾之所行之書中悟得一招劍式,以怒意驅之,以熱血盡灑,滿江紅!
黑劍出鞘,滿江怒意衝散了死氣,劍招如筆,勾勒間橫平豎直,點撇神俊。
一首長詞歸劍中,行屍紛紛碎裂,侯岑顏閉上了雙眼,她不敢多看,此時已然有了反胃之感。
雙屍道帶著王府眾人朝外走去,這兩人陰氣太重,饒是劉猖都與他們保持了一定距離。
這兩人揮動著靈旗,不斷在口中低吟禦屍法決。
“父王,我聽說王妃被人擄走了?”
廣陵王一巴掌將男子抽在了地上,他怒道“還不都是你惹出來的事!你去把那花魁給我帶出來,若是岑顏出了事,我要你好看!”
劉胥捂著臉趴在了地上,這一巴掌在下人麵前扇盡了自己的臉麵,他心中恨意上湧,發誓終有一日要奪了廣陵。
靈旗之中的死氣與冤魂充斥著廣陵郡,這一夜連更夫都不敢踏出家門半步,生怕引火燒身。
陳玉知見方才被自己斬去的行屍出現了異變,漫天死氣仿佛能修複其身一般,少年森然道“快離開廣陵郡!”
三人再退至廣陵城外,卻發現已是窮途末路,遠處廣陵守軍奔襲而來,郡中雙屍道攜數千行屍緩緩走來。
侯岑顏對著少年說道“他們一定是因我而來,你們若放我回去,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少年問道“你究竟是誰?”
侯岑顏覺得好笑,這少年竟在不知情下擄了自己,她低聲言道“我是廣陵王妃侯岑顏。”
陳玉知笑道“怪不得劉猖會如此勞師動眾,既然你身為王妃,那我們便有了談判的籌碼!”
侯岑顏此時有些擔心少年,廣陵王的狠辣她再清楚不過,若是這兩個少年落到了他手中,隻怕會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廣陵郡外馬車之上,老陶打開了酒壇,瓊花玉露香氣撲鼻,他嘀咕道“該飲酒了!”
溪雲初起日沉閣,山雨欲來風滿樓。
冤魂的哀嚎彌漫,雙屍道立於城外,劉猖等人亦是從行屍群眾走了出來,那些府衛此時最為煎熬,行屍所散發出的腐臭氣息撲鼻,眾人皆心驚膽戰,生怕這死物會不受控製攻擊自己。
廣陵王見少年摟著自己的王妃,怒道“何方宵小,還不速速投降!”
陳玉知一道青罡斬出,劉猖大驚。
劉學道擋在了廣陵王身前,以死氣抵住了這一擊。少年在試探,他想知道對方的底線在哪裏。
這一擊之下劉猖並未讓手下動手,陳玉知喝道“你身為廣陵王,竟包庇手下養屍、無視世子強搶民女!劉猖,你可覺得羞愧?”
侯岑顏覺得這少年真是大膽,這些年她從未見過有人敢如此對劉猖說話,當下聽了還覺得挺舒服。
劉猖不怒反笑,喊道“你到底要如何!”
王獻之怒道“將那被劉胥擄走的女子交出了,我們定不會傷害王妃!”
劉猖驚訝道“你們說的是何人?”
“揚州花魁安若初!”
廣陵王笑了幾聲,言道“一定是誤會了,安姑娘與胥兒兩情相悅,正打算於近期完婚,還請兩位少俠先放了王妃可好?”
王獻之怒道“你胡說,當日在西湖,就是這兩名道士從我手中將她擄走的!”
“你若是不信,我請人帶安姑娘來此便可證明一切!”
等待之時,侯岑顏低聲說道“少俠,此事有些蹊蹺,一會兒若出現意外還是想辦法脫身為妙……”
“你為何要幫我?”少年有些不解。
侯岑顏沒有回答,仍舊倚著少年一動不動,這時陳玉知才仔細打量了此女一番,他心中罵道“父子倆做人不行,眼光倒是不錯!”
王妃穿得有些單薄,此時鬼氣森森下竟顫抖了起來。
行屍四散,劉胥牽著安若初走了出來,這花魁一見王獻之便紅了眼眶。
廣陵世子在她耳邊悄悄地說了兩句話,安若初咬了咬牙,大聲喊道“你們走吧!我與世子殿下真心相愛,希望你們不要打擾……”
王獻之如遭雷擊一般,他顫抖著身子雙目漸漸失去了神采,隨後一口鮮血染紅了腳下碎石。
劉胥露出了得意之色,將花魁擁入了懷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