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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囂張

  氣氛有些僵持。


  牧落猜想著平時李楠段暉這幾個人聚在一起的時候,鐵定是製服不了這位卓小姐的,她的手段過於無賴,而段暉一向不和女生計較,夏珨又是沉靜嫻雅的女孩子,李楠就算是拒絕了卓妍大概她也會死皮賴臉地跟上,於是幾個人就剩了穀心然。


  可穀心然太傲,是不屑和這類人打交道的性子,覺得“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我也搶不到”,加之卓妍屢屢得寸進尺,造就了現在的膽大和肆無忌憚。


  牧落也是一個無賴。


  以前在緬甸的時候,南度就受不了她日日纏著自己,罵她無賴。可是無賴有無賴的手段,她能在那個圈子裏把自己和南度的事兒搞得人盡皆知,那就證明她不是沒有自己的本事。


  卓小姐死纏爛打不好對付,她一個局外人,幫一把手就當見義勇為了。


  段暉是個和事佬,這時候也不上前當好人了。她搶回盒子後就緩解氣氛,說,“人都到齊了,咱先坐著好不好?今兒個是李楠的生日,心然姐,你不是人女朋友嗎?送什麽禮物?”


  穀心然愣了一下,所有人都看著她,她最後才和李楠對視,淡淡地說,“抱歉,我忘了。”


  牧落把盒子扔給李楠,瞪了一眼穀心然,走過去身手極快地從她的包裏摸出來了一塊手表,穀心然掙紮了幾下,敵不過她的出其不意,被她調侃,“您這身上哪兒來的男士手表?”


  李楠的視線就一直在那塊手表和穀心然之間的來回,兩個人一時之間就跟傻子似的愣住。


  段暉也急了,看不下去就她一個人唱獨角戲似的,就差沒踹李楠一腳,“哥,你上次不是弄壞了一塊腕表嗎?心然姐這是送你的。”


  李楠反應過來,笑了,從牧落手中拿起那塊腕表,問,“你送給我的?”


  穀心然不自然地摸了摸後頸,“上次咱倆吵架,我把你手表弄壞了,這是賠給你的。”


  最後大概覺得自己輸了底氣,又硬著聲音說,“二手市場上淘的,愛要不要。”


  “要,怎麽不要!”李楠伸出手,有些幼稚,“給我戴上。”


  穀心然不幹,“你自己不會戴?”


  李楠很平靜,“不會。”


  穀心然瞪了他一眼,手裏的動作卻沒有停下,給李楠乖乖地戴上了腕表後,牧落微微鬆了一口氣。


  幾個人落了座,李楠和穀心然坐在一道,牧落瞧著卓妍想坐在李楠的旁邊,一溜煙跑過去在李楠旁邊坐下,卓妍剛給自己抽出來的椅子就被她強占了,牧落回頭微笑,“謝謝。”


  卓妍在她旁邊氣呼呼地坐下,她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姚陸然的短信就進來了。


  “哪兒呢?出來玩兒!”


  “忙著呢。”


  “忙啥?有比你然姐還忙的?”


  “你新婚丈夫呢?”


  “忙呢。要不然我叫你幹嘛?”


  牧落快速回了過去,“走你!”


  再抬頭的時候,桌上已經上齊了菜。慶祝了主人公生日過後,她幹了一杯,剛想把筷子伸進自己愛吃的菜色裏,就被旁邊的人給夾去了。


  她忍住了。穀心然也喜歡吃,她今兒識一次大體。


  當她再次把筷子伸進那盤菜裏的時候,有一次被旁邊的人夾去了。


  她視線看過去,卓妍耀武揚威地夾著她的肉放進了嘴裏。


  她忍住了。


  接下來的幾次,她到手的菜全被搶了過去。


  欺人太甚!


  下一次卓妍又把筷子伸過來搶的時候她直接打掉了她的筷子。卓妍捂著手叫疼,她嘲笑道,“怎麽這麽不小心?”然後禮貌地叫來了服務生,給她重新拿了一雙筷子。


  她就特別不喜歡別人搶她的東西,無論東西大小,重要程度,隻要是沾上了她牧落的標簽,那就一定是護犢子樣地霸占著。卓妍這樣,隻能自討苦吃。


  中途她去了一趟洗手間,姚陸然這次換成了電話問她在哪兒,她撐在盥洗台上,說,“你丫是不是閑得無聊了?”


  “是啊是啊,太無聊了,他們說的我聽懂了但插不上話,特尷尬在這兒。”


  “您還能見到自己的愛人,知足吧。”


  說完她也沒在乎那頭的抗議,掛了電話。


  ===========

  頭有些昏昏沉沉,她靠在牆壁上。


  就喝了一杯酒,腦袋暈頭轉向成了這樣,她不知道自己是退步了還是被人下藥了。


  卓妍好手段!

  她咧嘴,腦袋使勁兒撞著牆壁,努力讓自己清醒。


  就出來這麽一會兒,藥效就起了,卓妍到底放了多少藥?她踉踉蹌蹌地照著房間的方向,可是眼睛已經區分不了牌子上的號碼。


  她喘了一口氣,抬頭看見旁邊就是洗手間,她轉身就進了洗手間,慌慌張張地打開了水空頭,她把頭埋進了盛滿水的水池裏,突如其來的窒息讓她神智陡然清醒。


  嗆了幾口水,後腦勺火辣辣地疼,喉嚨管裏也難受得緊。


  鏡子裏的自己很狼狽,胸前的衣襟也打濕了些許,衣服貼在身上若隱若現。她頭腦不清醒,可是腦子那一刻卻十分清醒地想起,那些酒就是卓妍拿進來的。


  腦海裏突然閃過一絲念頭,她心裏升起一股恐懼,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一路狂奔著回到了包間,正好碰見了扶著李楠走出包間的卓妍。


  她伸開手攔住了她的去路,氣勢一時之間變得囂張跋扈。


  吃過了飯段暉就應她的建議,站出來提議唱K去,大家沒有理由反對。


  在房間裏,一杯酒後,服務生走過來告訴她有一個姑娘說在大廳等她,起初以為是姚陸然,可是等她出去之後才發現根本沒有人。她反應極快,折回去的途中卻突然頭暈目眩。


  這就是策劃好了的。


  她還沒好好煞卓妍的威風,卻被她率先反將了一軍。


  娘的!


  她看見裏麵的人都倒得四仰八叉,冷笑,“你丫早就策劃好了?”


  卓妍輕輕一笑,“大家都喝醉了,還想著讓你幫個忙,你這不就來了?”


  她推開了卓妍,接住了李楠,順手就給了卓妍一巴掌。


  卓妍被打蒙了,牧落看得透徹,說話的時候也不和她拐彎抹角,“好手段,隻是為人不齒。”


  卓妍反手就是一巴掌打了過來,她沒有防備,就這樣受了下來,臉頰火辣辣地疼,耳邊“嗡嗡”作響,聽見了卓妍的聲音,“你在李楠這裏屬於什麽?你又憑什麽來教訓我?!我媽媽都沒打過我,你憑什麽打我?!”


  牧落齜牙咧嘴,這賤人下手真狠,手下都不留情的!

  她一巴掌還了回去,順手截住了卓妍再次揮過來的手,吼道,“姑奶奶就是擺正了自己位置才來管這件事兒!你特麽的要是能擺正自己的位置,就該滾回你香港的老爸老媽懷裏去!”


  卓妍死死地瞪著她,她居高臨下地同樣瞪著她,兩個人對峙許久,卓妍咬牙切齒,“你信不信,你會付出代價的!”


  她哦了一聲,玩弄著口吻,“什麽代價?是拿著槍殺了你的親人?還是一把火燒盡了你的家?還是說,拿刀子對著你的眼睛脖子心髒?還是說,你讓我付出的代價是吸食大麻墮入深淵?!卓小姐,你是想哪一種!”


  卓妍被她的氣勢鎮住。


  她眼裏是看遍世間醜惡的憤怒,也是輕蔑如此卑鄙手段的不齒,她一聲聲全是卓妍聽不懂的話,卓妍愣愣地,最後說,“你特麽有病吧!”


  牧落看不上這劣質的手段,同樣也輕視使這種手段的人,就像是祝嵐,也好比是卓妍。


  “你特麽才有病!”牧落罵回去,“人李楠和穀心然長跑七年,當初穀心然死活不答應人李楠都堅持過來了,倆人如今難得走在一起,你他娘的跑出來瞎湊合什麽?!好好的一對有情人都快被你拆散了,你現在還有本事站我麵前跟我說我有病!”


  “他們沒結婚憑什麽不讓人摻和?沒結婚我就有機會!”


  “李楠求婚鑽戒都挑好了,結婚是遲早的事兒,這些都有你什麽事兒!”


  卓妍的表情那一瞬間由憤怒變成了錯愕,眼裏滿滿地不可思議,“你說什麽?”


  “我說別人要結婚了,沒你的事兒了!”


  卓妍終於感到了難堪,惡狠狠地推了她一把,撂下一句,“你會後悔的!”


  說完就跑了。


  牧落同卓妍吵得眼前發黑,平息了好一陣,她才把李楠扶進去。


  她累得癱軟在了沙發上。


  這世界上,唯小人和女子難鬥也。


  差點兒就中了卓妍的計。果然這個社會是複雜的,以後還是得防人心,不能鬆懈。


  段暉一群人睡了大半個下午,醒過來的時候,牧落都打算提包走人了,可是算算時間,也就一個小時。


  “怎麽回事兒?”段暉醒過來第一件事兒就是抓著清醒的她問話,她硬是沒說,等著全部人都醒了她才開口,“沒事兒,被人玩兒。”


  都是混久了這等風月的人,晃一圈發現卓妍不見了,也都想得通她這話背後的意思。


  段暉借著昏暗的燈光,語氣裏掩飾不住的訝異,“你臉怎麽腫的跟包子似的?!”


  那麽大一巴掌印您沒看出來?牧落睨了他一眼,伸手摸上去,有些疼,可沒剛才的時候疼了,現在紅腫散了一些,不明顯,但一眼就能看出來。


  牧落說,“這很奇怪嗎?”女人打架這都算輕的。要碰上鍾婼新這樣的女人,能一槍崩了她。


  段暉跳開,“靠,這麽大一個巴掌印兒?誰下手這麽狠?”


  她幽幽地看著段暉,段暉愣了一下,罵,“靠!”


  就那天一天分開後,穀心然心思重重,李楠帶著她離開了,段暉有了媳婦兒自然想不起她,她就一個人搭地鐵回家。可搭了一半才發現自己方向反了。


  鬱悶之下她隻能再次掉頭,來來回回折騰,比預計晚了半個小時。


  半個小時,能讓一個城市沉入夜色,穿梭而過的燈紅酒綠,喧囂而過的汽車鳴笛,她一路聽著看著,不知不覺就回到了家。


  第二天回上海,她心裏並不痛快。當天晚上拿冰塊敷了臉,也不管有用沒用,敷著敷著,就睡著了。


  半夜的時候她被電話鈴聲吵醒,她看了一眼時間,晚上十點。


  “您好?”


  “牧落?你睡著了嗎?”


  穀心然。


  她從沙發上坐起來,屋子裏太黑了,她走到玄關去開燈,“嗯,太累了。有事?”


  “也沒多大的事兒,”穀心然頓了頓,說,“就是今天的事兒想謝謝你,要不然我現在還跟他耗著呢。”


  她躺回了沙發上,望著天花板,“小事兒。我就是看不慣卓妍那人的行為作風。”


  穀心然笑了,“你這麽嫉惡如仇,當初怎麽不去做警察?”


  她頓住,沒回答。


  穀心然聽說過她的事兒,也趕緊轉移了話題,“就當是我欠你一個人情,以後有什麽事兒,盡管來找我。”


  “行,那我不客氣。”


  “你明天就回去了是嗎?”


  牧落:“嗯,今天回北京,還是曠班來的。”


  “過幾天端午回北京嗎?段暉想去攀岩,帶著夏珨一起。”


  她想了想,“端午我……我沒空。”


  穀心然笑了,特別理解她,“是去見南度吧?”


  她默認了。穀心然說,“那行,祝你好運。”


  “謝謝。”


  =================

  回了上海後沒過幾天她就再次預謀去雲南的事兒。


  她去一次出次事兒,還這麽樂此不疲不要命地往雲南跑,南度要知道她這麽執著,大概會弄死她。


  姚陸然這次竟然也沒有回北京,原因不詳,據說是要好好考研,可是距離考試還有大半年,牧落覺得這是借口。


  她去雲南的時候,一下飛機就去附近的超市買了一把水果刀。給南度通知了,可是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到。


  基於上一次的教訓,她把旅館定在了軍區附近。


  這邊是剛剛下過雨的,泥濘衝下了山,不少靠山的地方都被泥水淹沒。她坐在旅館的床上,半天等不到南度的消息,幹脆去樓下的軍區盤問了。


  這次換了一個崗兵,她淡定地走過去,說,“你好,我找你們領導。”


  那個兵看了她一眼,看她渾身上下沒有軍人的氣質,倒是被她大口氣給嚇了一跳,問,“您找哪位領導?”


  “你們軍區特種兵隊長。”


  那個兵立馬警惕起來,“我們不知道。”


  “我知道你不知道,”牧落揮揮手,“可是你們領導知道啊。”


  “我們領導就算是知道也不會告訴你的。”


  “大哥您幫個忙,我有事兒,真的!”


  兵大哥看了她一眼,黝黑的臉麵無表情,“什麽事兒?”


  牧落噎住。


  “回去吧,別在這兒晃悠。”


  靠!

  想見南度太難了。


  早知道還不如當臥底,至少為了行動,她能隨時聯係得上他,也能隨時見得著人影。


  她回了旅館後就一直沒出去過,就這麽待了兩天,南度竟然也沒消息。第三天她失落地打包回了上海。


  要她說,自己就應該多等一天。


  剛一下飛機手機開了機,南度就撥了過來。


  她惡狠狠地瞪著手機,再買一張機票回雲南的衝動都有了。


  “喂!”


  “你到雲南了?!”他的聲音有些緊張,“在哪兒?你別動!”


  她痛心疾首,“就算是不動,您大概也找不到我。我在上海呢。”


  南度頓頓,三秒後笑了,笑得肆無忌憚。


  那頭的信號斷斷續續的,比以往好了太多。她生氣了,“您沒出山呢!”


  “我找著一好地兒,信號不錯,以後要是沒什麽任務,就給你打電話,”南度特別無奈,“你別老說我出不出山,我有時候也是待營區的。”


  這個她倒是知道,然後懟一句,“估計你們營區也在深山裏。”


  “……”


  “見你一麵太難了,”她說,“以後我要是工作忙起來,不知道還能不能見著你。”


  “不是你自己說的,和別人比起來,咱倆算是見麵比較頻繁的了?”


  她朝著機場外走去,“我說的,怎麽?李楠估計是和心然姐求婚了,段暉下半年就結婚,身邊的人一個兩個全都開始步入婚姻了,每天黏在一起你儂我儂,我看著羨慕,也想和你青天白日卿卿我我,不行啊?!”


  “行行行,”南度說,“不過以後估計是不能跟你用這手機聯係了。”


  她一聽,緊張起來,“為什麽?出事兒了?你又要失蹤多久?”


  南度解釋,“被發現了。”


  “什麽?”


  “手機被發現了,過幾天回營區得上交。以後都是公用電話。”


  牧落聽了,內心更加悲壯了,“那幹脆也別聯係了。”


  “不,”南度拒絕她,“我很想你。”


  這句“很想你”瞬間充滿了她的心坎,甜得像是吃了蜜餞兒。正沉浸在這句話裏的時候,就聽見南度在那頭大聲說著,“二缺二缺,逮兔子嘿!”


  說完就感覺到南度在那頭迅速移動,“我不跟你說了啊,以後要是有陌生電話打給你,不許掛了!”


  然後就是“嘟嘟嘟”的斷線聲兒。


  “……”逮兔子去啦!

  還沒忘記她的習慣,一碰見陌生電話號碼,直接給掛掉。


  她這戀愛,談得可真是……到頭來連個兔子都不如!


  ==============

  教授對她的不思進取十分無奈,問她的想法到底是什麽,她想了想,大概也就是和南度一樣——盡快畢業,登記結婚。


  這樣的想法她可不敢在教授麵前說,但她也不會告訴教授,祝嵐對她處處阻攔,唯恐毀了顧程尹的事業,又或者,是她的事業。


  她還沒找著機會呢,等到畢業了,她大概會回北京考慮考慮。


  她走在學校的大路上,新學期都已經過了一大半,還會有人拉著她問學姐,XX在哪個地方?她想起自己開學的時候那種無助感,學姐學長們抱著某種惡劣的心思給她胡亂指路,就覺得特別心酸。


  於是,她朝著那位同學問的地方的反方向指去,那位同學還特別感激她。


  她欣慰地看著那位同學遠去,終於明白了當初那些學姐學長為什麽這麽樂此不疲地欺騙她。


  沈遲的風投暫定了一段時間,她去上班的時候一般都是江助理著手打理指揮。段暉偶爾為了工作來一趟上海,工作之餘,常常去她學校走動。


  都是快結婚的人了,還不斷讚賞著他們學校的姑娘真漂亮。


  您是留過洋見過世麵的人,怎麽能這麽俗氣呢!

  牧落就憋著這事兒沒告訴夏珨,她估計夏珨脾氣這麽好,也不會和段暉計較的。


  除了祝嵐時不時出現在她的麵前礙眼,周圍關係好的人都開始談婚論嫁,姚陸然這種把持不住的也就不說,平日裏幾個關係好的人都在商量著畢業結婚的事兒。


  全都是喜事兒。


  就是姚陸然給她帶來一個不好的消息。


  那天是周末,她待在屋子裏看著電視,姚陸然一回來就在她麵前跪了。


  看這表情,那就是有對不起她的事兒。牧落當時愣了一下,就說,“算了你別說了。”


  “不!”姚陸然深情地抓起她的手,放在她的心口,牧落掙紮著,捏成了拳頭擱在她心上,聽她說,“落落,畢業了我就要移居俄羅斯了,可是怎麽辦,真的好舍不得你。”


  牧落想的第一件事兒不是姚陸然拋棄了她,而是,“你不考研啦?你不是要回北京陪你老公的嗎?”


  姚陸然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看一智障,“他要回俄羅斯,我考研去北京又有什麽用?”


  “也對,”牧落躺回沙發,躺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手裏的零食全扔姚陸然臉上了,“你丫敢拋棄我!”


  姚陸然就知道她要炸毛,做好了防備,將她一舉拿下,好言相勸,“別急別急,我還是可以回來看你的啊?”


  “不用,”牧落故意使小性子,“你就和你的男人雙棲雙宿去吧,甭管我!”


  “你不是一畢業就結婚嗎?到時候我怎麽也得回來不是?”


  “別,伴娘現在也沒您的份兒了,您大老遠從俄羅斯跑回來有什麽彩頭?”


  姚陸然一聽這話,嫌棄得很明顯,上前去兩個人就嘻嘻哈哈鬧成一團。


  她算了算,自己這一學期就見過幾次顧程尹,教授說,顧程尹自己的公司就這麽小半年的時間,已經步入了正軌,要是不出意外,明年就能開始賺錢。說著的時候還刻意停頓,看了她一眼,她把頭低得更低。


  明年。


  明年她就是個名正言順的……軍嫂了。


  不過南度的電話倒是比以前多了,以前平均一個月一次,現在都能一個月兩次了。


  她很好滿足,覺得這算是一次不錯的進步。


  匆匆忙忙地,六月份過去,期末考試考完後她就跑去和沈遲辭職,沈遲問她為什麽要辭職,她就回了一句,“想家了。”然後背著行李就和姚陸然一起回了北京。


  盛樂陵在她回北京後的第一件事兒就給她打了電話,語氣裏全然掩飾不住的激動,“落落,你知道嗎?我前幾天在北京碰見信哥了!”


  她也激動了,“李信回北京了?!”


  “對啊,”盛樂陵說,“那天你猜我還看見了誰?”


  “誰?”


  “鹿白瑗!”


  靠!

  牧落無法將李信和鹿白瑗這人想象在一起,在她的意識裏,李信是躲著鹿白瑗的,甚至可以說有些厭惡她的行事手段。而她本人和盛樂陵也十分討厭鹿白瑗,打過架的女生關係惡劣也是正常。她就是想不通,怎麽李信難得回一次京城,就和鹿白瑗摻和在一起了?


  這個理由她還沒來得及想通,李楠就轟轟烈烈地開車把正義給她送了過來。


  當時李楠牽著狗,正義衝著她吐著舌頭,蹲在地上,一直可憐巴巴地望著她,那模樣活像在撒嬌。


  不知道李楠是怎麽教的,正義竟然就這麽一直看著她,在李楠說“心然又住回來了你就幫幫哥哥一個忙好不好”的時候,正義竟然“嗷嗚”一聲,對著她前身就趴了下去,似是乞求。


  她吸吸鼻子,說,“你要是幫我一個忙,我也答應你。”


  李楠特別慷慨,“你說。”


  “你借我一輛車開開,我出行不方便。”


  “好說!”


  於是正義留下,李楠第二天就給她把一輛瑪莎拉蒂開了過來。


  第一次碰土豪車,她有點兒心酸,也有點兒激動,反正自己一個人在家沒人陪著,正義陪她解解悶兒也不錯。


  正義是一隻非典型哈士奇,它不愛在家裏搗亂就愛啃她院子裏的桃樹皮,無論她給桃樹的樹根裹得有多厚,第二天早上醒過來正義也依然能給她啃出一個洞來。


  開著人家李楠的車,她也不好意思把正義送回去。


  時間長了她發現正義還挺聰明,慢慢地摸清了她的作息時間後,每天早上她都能被正義準時叫醒,中午午休的時候,正義也會把她叫醒起來做晚飯了。


  有一次,中午過後李楠讓她幫著處理一下文件,她也就忘了要午休這一回事兒,正義竟然跑進了書房咬著她的衣服使勁兒往外逮,她還沒反應過來,跟著正義往外走,就看見正義跑到房間去,繞著床跑了幾圈,最後趴下來,看著她。


  起初她還沒明白正義這是什麽意思,拖著正義就要往外走,誰知道正義掙脫開她,重複了一邊動作。


  她愣了兩三秒後就想明白了,哭笑不得地在床上躺下來。


  正義這才安靜下來。


  於是她每天的生活就成了,吃飯,睡覺,溜正義。


  正義有一個很好的用處,可以幫她買早餐。她懶得出門的時候,就給正義脖子上掛一個口袋,口袋裏裝著一張紙條,紙條上寫著她想要的東西,順便還把錢放在裏麵,正義跑得快,來回不過幾分鍾,就給她帶了熱氣騰騰的早餐。


  後來她聽說,那個小店的店門前幾乎每隔幾天都有一隻狗狗掛著口袋替自己的主人排隊買早餐,那個店主也特別喜歡那條狗,常常一見它,就直接讓它插隊買早餐。


  正義不喜歡同類,倒是很喜歡貓咪,院子裏有貓咪的地方,就一定有正義的身影,久而久之,她就罵正義,“就你還想著跨種族呢?我告訴你,沒戲!”


  有了正義的陪伴,她倒是淡忘了南度的來電。


  盛樂陵說李信回來了,她就牽著正義去和他們會麵。


  正義一路上特別歡脫,尤其是在她看見李信和盛樂陵的時候開心地跳起來,正義居然也跟著她一起蹦蹦跳跳。


  盛樂陵第一眼就被正義吸引了,給它買了一根熱狗,於是正義就被收買了。


  李信見了她,“嗬,哪兒這麽大隻狗?”


  “朋友的,我幫著養,”牧落拖回正義,“你終於想通了,要回北京了?”


  李信的笑淡了一層,“沒呢,我有個官司在這邊,訴訟結束了,我就回去了。”


  盛樂陵忙著逗狗,牽著正義去了公園的別處溜達去了。牧落問他,“你還和你爸媽慪著氣呢?”


  有人從她身邊經過她沒注意到,李信就伸手攬住她的肩膀將她帶了過去給別人讓路,然後鬆開她,半點沒有越矩,牧落有些尷尬,“謝謝啊。”


  “不客氣,”李信說,“我沒和他們慪氣,這也不算慪氣。”


  牧落想想,覺得自己實在沒什麽資格去插手別人的家事兒,也就轉移了話題,“你學律師,背書背夠了吧?”


  李信笑道,“還真是,我有一同學,頭發都白了。”


  她咂舌,“這麽用功?”


  “誰能和你一樣聰明能幹?這一行都是靠打拚努力的。”


  不經意就被人給誇了,牧落笑了,接著李信又說,“代明洋前幾天給我電話了。”


  她的笑僵住。


  仿佛很多年沒有聽說過這個人了。在豐富多彩的生活裏,她都已經開始逐漸忘卻了這麽一個人。


  其實也能想到,代明洋和李信的關係是從小到大的好哥們兒,就算是沒有盛樂陵這一層關係,兩個人的交往也不可能是斷了的。


  隻是這些年盛樂陵在國內的事業一塌糊塗,她不知道她有沒有在最灰心失望的時候想過代明洋這麽一個人,畢竟是在很久以前,他總是在她的身邊保駕護航,盛樂陵也從來沒有過任何的顧慮。


  她不動聲色地嗯了一聲,問,“怎麽說?”


  “說起了他在國外的那幾年,也問了我們每一個人的情況,可就是沒有問樂樂。”


  她頓了頓,“沒問?一點兒都沒問?”


  “沒有,大概是真的老死不相往來了。”


  她唏噓一聲,“這麽多年的感情,說斷就斷了。樂樂這些年,一個人獨立自主,又哪裏能看得出當初代明洋在她身邊的半點兒影子?”


  “那我們呢?”李信停下來,轉過身看她。


  她狐疑,“嗯?”


  “代明洋和樂樂這麽多年的感情都斷了,我們就這麽幾年的感情,能斷嗎?”


  她心頭猛地一跳,“我和樂樂都沒有斷,當然也不會和你斷掉的。你知道我的秘密,這麽多年都沒說,我哪兒敢和你斷啊!”


  李信笑得有深意,和一個律師她不敢玩心機,剛剛說的話全是真的,她想著李信也不是那種人,她估計也不會和李信有什麽大的矛盾,兩個人也不會掰。


  牧落其實很重友情,對於盛樂陵、李信、姚陸然還有代明洋,她都很重視。有的時候一些話不說在明麵兒上,可她心底裏到底還是在乎。如果這些人有一個人因為誤會而離開了自己,她都會很難過。


  “代明洋在國外待的怎麽樣?”牧落背著手,有些不自在,“他,有打算回國嗎?”


  李信淡淡地說,“不知道。”


  就算是回了國,大概也和盛樂陵沒什麽瓜葛了。從小到大的一對青梅竹馬,這段感情也著實令人傷神。


  李信:“你畢業後有什麽打算?”


  她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南度,於是笑了,笑得兩眼彎成了月牙兒,“結婚。”


  能感覺到身旁的人身體微微僵硬,又問了一遍,“什麽?”


  她扭過頭,說,“結婚啊,你還不知道呢?我有男朋友了,他今年跟我求婚了。”


  李信微微一笑,笑裏晦澀不明,“恭喜。”


  “謝謝。”


  遠處跑來了正義的身影,盛樂陵在後麵滿頭大汗地追,狗鏈子拖了一地,正義跑在她的麵前,焦躁地不斷走來走去,時不時還撕咬著她的衣服。


  她抬手看了看時間,不好意思地笑道,“它餓了。”


  盛樂陵喘著氣,“餓了?!姑奶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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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飯桌上,正義在她的腳底下和一塊骨頭較勁兒,盛樂陵和她視線交匯了一秒,看著李信,突然就想起了上一次他和鹿白瑗那事兒。


  盛樂陵輕咳一聲,引起了李信的注意,“那個信哥,其實說這事兒,咱也不是八卦啊,也就是問問,目的其實也就是關心你的狀況,你……”


  李信有些好笑地看著她們倆,竟然脫口而出,“那天我也看見你了,你在公交車上呢,是吧?”


  盛樂陵呆住,“對啊。”


  李信主動解釋,“我那天是回了母校一趟,然後正好碰見她了,那姑娘現在正念高三呢,說是也要考到重慶去。”


  “那姑娘還喜歡你呢?都這麽多年了……”


  李信睨了盛樂陵一眼,“什麽亂七八糟的?”


  “那姑娘當年喜歡你,可是把我和落落都給得罪完了,你不知道呢?”


  李信抬頭看她,目光很明顯,他不知道。


  盛樂陵“嘿”了一聲,張口就來,“那姑娘在廁所裏圍堵落落,你不知道吧?五個人單挑咱落落一個,你不知道吧?最後落落把她們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你不知道吧?”


  李信笑了,對她說,“挺厲害啊。”


  盛樂陵悲憤,“信哥你知道什麽是重點嗎?!”


  “我知道……”


  牧落這個時候趕緊插話,“其實我當時出手完全不是因為以大欺小,樂樂替我找她們算賬去,後來被打了,我是去替樂樂報仇的。”


  盛樂陵臉拉不下去了,“你放屁!”


  李信笑了。


  牧落也知道提及往事適可而止,在這樣說下去,大概就要說到代明洋了。


  她趕緊扭頭聊別的,三個人聊了一會兒,李信說自己的開庭時間到了,她和盛樂陵都想去圍觀圍觀大律師的風采,李信才哭笑不得地帶著他們去了。


  當牧落把李楠的那輛瑪莎拉蒂開出來的時候,盛樂陵震驚了,“早知道學金融這麽賺錢,我考什麽北影?”


  李信表示認同。


  正義在車後座探出頭,她說,“一朋友的,我哪兒買得起這等奢侈貨!上車!”


  一路開到了法院,找好了停車位,到了門口她就被保安攔下,說是帶著寵物不讓進去。她低頭看著正義,正義也心有靈犀地抬頭看她,眼裏盡是委屈,她看著看著就心軟了。


  “真可惜,李大律師的風采我是領教不到了。”


  李信揮手說,“沒事兒,這一個周我都在北京,有的是機會。”


  告別了李信和盛樂陵,她開著車帶著正義回家。


  路過超市的時候,她停車牽著正義去買了一些新鮮蔬菜,挑來揀去,最後卻買了一大堆零食和水果回了家。回去的時候正義一看見隔壁阿喵就控製不住自己,狂叫不止,她一手提著東西,一手還得牽著正義,鬥爭了好大一番,直到阿喵被正義嚇跑了,正義才消停。


  她就罵著正義,“您是不是都快忘記自己是條狗了?作為一個有骨氣的狗,您能不能下次讓我省點心?正義?正義!”


  見正義搖著尾巴並不搭理她,她就生氣了,“你要再這樣,我就把你送回你主人家去,那家女主人不待見你,你也甭想著有什麽好日子過了!”


  不知道正義是聽懂了她的威脅還是怎麽,竟然就跑回了她的身邊乖乖地沒亂竄了。


  她滿意了,“這才聽話,我告訴你啊……”


  她以為正義消停了,快走到家門口的時候,正義突然就興奮了,她警惕地看向四周,以為那家的阿喵又出現了。


  正義蹦蹦跳跳地十分熱情,掙脫了她的鏈子,跑到了家門口,大聲叫著。


  她提著一大袋東西實在是走不快,欲哭無淚地想,是不是那隻貓又出現了。


  可是走過去的時候,在看清了那顆桃樹後麵的身影時,她的腦回路突然變得短暫。


  透過絲絲的縫隙他看見有人緩緩地回過身,愣了一下,然後走了出來。


  牧落加快了腳步,走上前去,卻正好對上了他頹廢而錯愕的眼神。


  她還來不及驚喜,就被南度緊緊地抱住。


  抱得太緊了,她緩不過來,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身體熾熱,可隱隱覺得他情緒裏有著隱忍而不發的彷徨與無助。兩個人就算是這麽久沒有見麵,可也不至於情緒到達這樣的程度。


  她直覺是出什麽事兒了。


  她輕聲問道,“你怎麽回來了?”


  南度嚶嚀一聲,像是特別難受。


  她聽見他說,“你為什麽不接我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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