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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刺激

  五月的天氣正是不溫不火的時候,可今天的天氣越異常的炎熱,她早上上課的時候沒選好位置,選了一個靠窗的地方,這會兒快臨近中午,太陽正是高照的時候,曬得她整個人都焉了。


  姚陸然已經趴在她旁邊睡著了,之所以能睡得這麽安穩,完全是因為她撐著腦袋給她擋住了強烈的光線。


  講台上的專業講師講得滔滔不絕,餓著肚子的同學們都失去了生氣,趴的趴,倒的倒,她要不是防著最後那一分鍾的點名,也許早就逃了。


  她昏昏欲睡,書本被攤在桌子上紋絲未動,刺眼的光芒讓她避開了頭。


  突然,她聽見了身旁“唰”的一聲,接著視線就暗了下來。


  她回過頭,看見了身後的顧程尹,他拉完了窗簾後坐在她後麵,“有窗簾你不拉,怎麽這麽傻?”


  那窗簾距離她坐的位置有一米左右的距離,她懶得伸手去拉,姚陸然比她更懶,於是兩個人就一致決定忍著。


  這樣的人的世界是無法理解的,顧程尹也不明白,聽了她那一句“我懶”後,還以為是在找理由搪塞自己,就笑了,“哪兒那麽多理由呢,你懶怎麽不少走幾步路到這窗簾底下坐?”


  “你管得著嗎?”頓了一下,她又說,“您不是日理萬機嗎?自家公司的事兒是不是清閑得還能讓你來學校晃蕩?”


  “我就是來最後問你一次,”顧程尹說,“你真的不打算加入我的團隊?”


  “你要是能讓祝嵐退出,沒準兒我就答應了。”


  顧程尹倒吸了一口氣,“你們倆怎麽回事兒?都四年了也沒見關係緩和一點兒?”


  “都四年關係都沒緩和那就沒有緩和的必要的了,”她嗤笑,“你就說,能不能吧?”


  顧程尹特別果斷地拒絕了她,“這還真不能,這公司成立有她的份兒,我不能不仁。”


  她回過頭看了他一眼,表情倒是十分堅決,她說,“你都明知我們倆水火不容,為什麽還非得拉著我去你的團隊,你不怕我弄死她?”


  顧程尹深思了一下,說,“怕。可那些人都比不上你,要有你陪著我,我能少用十個人,少給十份工資。”


  “……”


  她搖頭,“我不去。”


  “去吧去吧,咱倆友誼這麽多年,你不能坐視不理吧?”


  她還是搖頭,“我和祝嵐是真不能在一個屋簷下,要麽就是她死,要麽就是我死。我和她說話就得少十年的壽命,我不想英年早逝,小顧總您行行好,放過我成嗎?”


  姚陸然被他們吵醒了,大概是睡得腦袋缺氧沒了智商,都忘了自己是在教室裏,說話特別大聲兒,張口就來了一句,“祝嵐那小賤人我……”


  她趕緊捂住姚陸然的嘴,這聲音太大,引來了老師的不滿,朝他們這個方向看過來,毫不客氣地嗬斥,“你們那兩個要是再多一句嘴就給我滾出去!”


  姚陸然反應過來,一時之間噤若寒蟬。


  她暗罵了一聲顧程尹,沒再理身後的人。可沒多久,對方又賴上來了,戳著她的後背,悄聲說,“牧落!牧落!”


  她很是煩躁地靠過去,“你別說了,我不去,就是不去,沒別的理由,就是祝嵐,姑奶奶和她老死不相往來!”


  老師這個時候掃眼過來,她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你先出去找的工作,周圍全是一群老奸巨猾的狐狸,你鬥得過他們嗎?可我們那兒都是年輕向上單純可愛的應屆畢業生,再說,國家支持大學生創業,你就不能響應號召?我們這兒正是缺人的時候,用別人還不如用自己人,你說不是?”


  “我謝謝您嘞。”


  她剛說完下課鈴就響了,老師竟然也沒點名,她白等了這麽久,一說下課,她拉著姚陸然就溜之大吉。


  兩個人都餓得前胸貼後背,她跑去超市買了一兩個麵包就匆匆地趕往了沃森。


  沈遲催得緊,據說她不在的這半個月,沈遲攜手源迪打進了亨氏內部,正在等待股權重組的時候,沈遲又反手把手伸進了源迪,現在正在處於尾聲階段,她回去也估計幫不上什麽忙了。


  沈遲讓她回去是另有目的的,她當時還不知道,傻乎乎地往著沈遲的辦公室走去。


  她身上的槍傷出院後都是自己處理的,現在不碰都沒啥感覺,可要是使勁兒用了力痛感還是有的。


  沈遲見到她,先是吃了一驚,“你身體好啦?”


  她淡定地點頭,輕飄飄地說,“您不是催得緊嗎?電話裏一直說公司需要我,我受寵若驚,就趕著來了。”


  沈遲和氣地把她請到座位上坐下,她真的受寵若驚了,抬頭問他,“您說就是了,幹嘛這麽客氣?”


  “應該的應該的。”


  沈遲在就蹲在她的麵前,雙手合十,“你上次問過我和冉冉咱倆不能在一起的原因是不?”


  她沉默。


  她要是說了,就是背叛了老板娘,可她打探消息就是為了給沈遲說的,要是不說……沈遲是她老板,討好還是很有必要的。


  她想了下,說,“你都追著白姐這麽多年了,她都沒給過你理由?”


  沈遲哭喪著臉,“哪能啊,我這連和她好好談談的機會都沒有,哪有機會知道原因呢?”


  她小人得誌,“那我要加薪。”


  “行,加!”


  “是這樣,老板娘說她家裏人覺得你年紀小了些,不能保護自家閨女,還覺得你特幼稚。”


  沈遲就迷茫了,“二老沒見過我,怎麽就覺得我不能保護她?還說我幼稚?!”


  “因為你年紀小。”


  “靠!”沈遲怒罵,“你給小江說一聲,我有事兒出去一趟。”


  “哦,”她點頭,而後又像是突然想起來,衝著外麵大喊,“你別說是我說的啊!”


  不然估計老板娘得以為他們倆個人狼狽為奸了,以後友誼還能不能長存都成了問題。


  那一天直到下班都沒見到沈遲,她覺得他一定是被老板娘親手給解決埋頭了。沈遲在工作上精明,可在感情上卻不一定能這麽樣精明,在老板娘麵前就是一弱智,不知道能幹出什麽事兒來。


  她下班後依照慣例去老板娘的店裏,可是出乎意料,店門竟然關上了。


  這就有意思了。她站在緊閉的大門口,倆人難不成私奔去了?

  那天回家後,姚陸然也紅腫著眼睛,像兩個水蜜桃,牧落進去的時候她還拿著抽紙蒙住了眼睛。


  鮮少見到姚陸然這樣的模樣,她一驚,“誰欺負你了?”


  不提還好,一提姚陸然更傷心了,嚎啕大哭,“那王八蛋要結婚了!”


  “這是好事兒啊……”她突然住口,明白過來姚陸然口中的“王八蛋”是誰。


  “你先別哭,”她又給姚陸然遞了一盒抽紙,“他不是喜歡你麽?”


  “他哪兒喜歡我了?他要喜歡我,能和別的女人結婚嗎?”


  她嘴笨,不知道如何安慰,就說,“沒事兒沒事兒,還有更好的呢,咱不缺他一個,啊?別哭了。”


  “我從小就喜歡他,怎麽就入不了他的眼呐!”姚陸然哭得形象全無,“當初我來上海他挽留我要我回去,我特麽還真以為自己守得雲開見月明了,還一心想著考研考回北京去,現在都他娘的是笑話!”


  “別哭了別哭了,你要是真的不甘心,就把他搶回來。”


  姚陸然邊哭邊說,“我怎麽搶啊?我現在連人都聯係不上。”


  “那就回北京,一定得找他問清楚,你喜歡他這麽多年,不能這樣不明不白的,要是真到了人婚禮上再問,可就來不及了。”


  牧落也就是瞎說說,也沒想著讓姚陸然真的跑回北京去找他,這話說得也極其不上心。可她這話一說完,姚陸然的哭聲突然停止了,看著她的眼睛很是認真,“你說真的?”


  自己說的話片刻就忘了,她問,“我剛說什麽了?”


  “你說得對,我怎麽沒想到呢。”姚陸然說著就擦著眼淚從地上爬起來,開始收拾自己的衣服,“我這幾天回北京,要上課點名就說我上廁所,隨便什麽理由都行。”


  “你真要回北京啊?”


  “你說得對,我一定要問清楚,不然等到別人婚禮上去了問……那時候還問什麽問?!”


  這事兒太突然了,她捂著腦袋有些受刺激,“你回北京要是受了委屈你跟我說,就是傾家蕩產我也回北京陪你。”


  十五分鍾內,姚陸然收拾完畢,背了一個包就往外衝,走得利利索索不帶一點兒泥水。


  屋子裏瞬間也安靜了,仿佛前一秒還在嚎啕大哭傷心欲絕的人,下一秒就沒了蹤跡。


  有一種說法叫做“屋漏偏遭連夜雨”。


  她起初以為是這樣的。


  沈遲連著一周曠班,姚陸然也一周沒有消息。


  就她一個人不溫不火地,也同樣沒有南度的消息。


  應該說,從昆明回來以後,他們就一直沒有聯係。


  沒事兒,她安慰自己,習慣了。


  他們不可能會因為一次小插曲而變得如膠似漆。


  ==============

  一周後,上海下過了幾場雨,氣溫反而開始不斷上漲。今年的夏天來得很早,這幾天熱得走在道路上就看得見有人穿著短袖走來走去了。


  上完了課,下午依舊去實習。


  她剛一進去就看見一群大老爺們兒聚在一起,滿臉八卦。


  有人看見她來了,把她扯進人群裏就開始逼問她,“沈總最近是不是有什麽喜事兒?”


  “我哪兒知道?沈總來了嗎?”


  “來了,走路都唱著歌呢,還跳舞!”


  她愣了一下,脫口而出,“有什麽喜事兒嗎?”


  “這不問你呢嘛,你不知道啊?”


  她皺眉,“我真不知道。什麽情況?”


  “沈總上一周人說沒就沒了,這不今兒早突然回來了,一大早就給兄弟們收拾桌子上的快餐盒,兄弟們就以為要被罵的時候,沈總竟然說……”


  那個人站直了身體,開始模仿著沈遲的儀態,滿臉溫柔笑意,聲音溫和,“大家平時挺辛苦的,要沒事兒,周末出去活動活動,要不這一周咱去登山吧?”


  “親娘哎,”那人表情特別豐富,“沈總平日裏最不愛運動了,是不是受什麽刺激了?”


  牧落深思了一下,還是沒想象出沈遲變化之大的原因,也可能是和老板娘私奔失敗了,受到了打擊,表麵平靜實際內心奔湧?

  “哎哎哎,沈總出來了。”


  所有人鬧騰著歸位,她坐在電腦前,眼睛卻沒離開他,她就想知道這些人繪聲繪色地說的都是個什麽樣子。


  然後下一秒她嚴肅的臉就繃不住了。


  沈遲在工作裏給大家的形象都十分嚴肅一絲不苟,就算是平時私底下聚會接觸,雖然親切,可到底也是沉穩的。牧落可勁兒憋著一股氣,同事們交頭接耳,視線在空氣中傳來傳去,她看見沈遲哼著歌從她的麵前飄過去,路過她的桌子時,還笑著打招呼,“喲,小牧回來啦?”


  她禮貌地微笑,“沈總,我一周前就回來了。”


  “哦哦哦對,”沈遲繼續笑著,“一周不見越來越漂亮了。”


  她還不是很適應沈遲這樣的轉變,輕咳一聲,“沈總,最近有喜事兒了?”


  所有人全神貫注,提起了耳朵。


  “沒啊,日子照樣過,能有什麽喜事兒?”沈遲說完就飄走了,留下了一路歌聲。


  她真的想笑,於是捂住了臉,肩膀強烈地聳動。見慣了嚴肅的沈遲,這會兒還真不習慣這樣放飛自我的狀態。


  要是倆人私奔失敗了,也許老板娘也回來了,她下班後就去了老板娘那裏,店門果然開著。


  老板娘特別哀愁地站在吧台後麵看著賬單。


  “怎麽,生意不好?”


  老板娘歎了一口氣,“能好嗎?關了一周的門,虧了多少錢啊?”


  “隻要人還在就能賺回來,”她挑眉靠上吧台,直覺沈遲今天的反常和老板娘有關,“這一周都幹什麽去了,關了一周的門,我怪想念的。”


  老板娘抬頭笑看她一眼,“就你嘴甜,”轉而又換了一口氣,“就是回了一趟我老家。”


  “沈遲跟你一起回去的?”


  “你怎麽知道?!”


  “我瞎猜的,”她聯想前因後果,有那麽一絲眉目了,就試探著問,“見父母去了?”


  老板娘大方地點點頭。


  這麽快!莫不是那一天她一說完沈遲就拉著人老板娘回家見父母去了?瞧不出來沈遲也挺能幹,就這麽幾天就把人女方家屬給搞定了,這幾天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也不怪他這麽反常了。


  她笑著說,“恭喜恭喜啊,什麽時候結婚啊?”


  老板娘說起的時候麵有羞色,“大概明年吧。我爸媽說遇上他也難得,這事兒要是能早辦,就趁早辦了。”


  於是第二天她去沈遲辦公室交報表的時候就送去了自己的祝福,“恭喜沈總,總算抱得美人歸了。”


  沈遲從文件中抬起頭,被人祝福自然開心,“她告訴你的?”


  她眨眨眼,“還請我去喝喜酒呢。”


  這速度實在是太快,她還以為沈遲在感情上這拖拖拉拉的性子,倆人至少還得再走兩年的彎路,可誰知道他回頭就給人拉去見嶽父嶽母了。說到底還是她低估了沈遲的行動能力,就該和初見的那般印象一樣,死乞白賴,臉皮厚到可堪比長城城牆,這樣的人能幹出這樣的事兒,也不足為奇。


  沈遲的好消息蔓延到了兩家餐廳,之前還一直老死不相往來來著,這會兒就全是親人了,“老板”和“老板娘”紛紛亂叫,老板娘就是愁,沈遲當初非要和她打賭開的一家餐廳就在旁邊,她也不能不管,可同時管著兩家餐廳,想想都覺著累。後來老板娘就不知道怎麽想通了,一副愛誰誰的樣子把沈遲的餐廳給打發了。


  看著別人都幸幸福福地快要邁進婚姻的殿堂了,牧落就想著自己也是畢業就要結婚的人,可怎麽看都和沈遲他們差得遠了。


  求了個婚就遠走他鄉,有了男朋友還是得自己扛著大米水桶上樓,完了還冷冷清清地一個人過,時常見不到人,這樣的未婚妻,大概就是牧落了。


  她有點兒受刺激,可她心理素質一向比別人強,照樣吃喝玩樂,最大的事情就是等南度電話。


  周末的時候公司裏一群人那就真的是去登山了,沈遲把老板娘也拖上了,打算介紹給全體員工,她能想想那一群人私底下有多損,全是精明的腦子,轉得比誰都快,這次登山沈遲估計夠嗆。


  她一個人悠閑地在床上躺著看電視劇,看到正是盡心的地方,門被打開了。


  “回來啦?”她很自然地和姚陸然打招呼,“怎麽樣?”


  估計不怎麽樣。她自己給自己回答,姚陸然走進來的時候麵無表情,甚至有些疲憊,她關了電視劇,準備好了自己老早就想好了的措辭。


  姚陸然從包裏摩挲著什麽東西,摸了一半天,背對著她一句話也不說。


  她怕是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趕緊下床去阻止她,“你別……”


  “當當當當!”姚陸然突然大變臉,跳著轉過身,臉上那一瞬間流光溢彩,手裏舉著一個紅色的本本,她定睛一看——中華人民共和國結婚證。


  她木了。


  “落落,我、結、婚、啦!”姚陸然拿著本子在房間裏轉著圈圈,興奮的模樣與剛剛進來的時候宛若兩人。


  這次的刺激更大了。


  上一次是快要結婚了,這一次更好,直接登記了都。


  她拍拍姚陸然的肩膀,心裏歎了一口氣。


  姚陸然一時之間高興,還沒來得及照顧她痛心的情緒,牧落替姚陸然高興,也替自己委屈。


  “落落你知道嗎?當時我聽你的話,一回北京我就去找他,結果你猜怎麽著?”姚陸然躺在床上,雙眼離不開那個紅色證書,“我們倆吵起來了,是我們這麽多年吵得最厲害的一次,然後後來吵著吵著,就吵到了民政局。”


  “到了民政局我們倆才想起來我們什麽都沒帶,然後見了雙方的家長,他家裏人就一直把我當兒媳婦兒,我媽竟然也一直很看好他,兩家人吃了一頓飯,第二天我們就登記了!”


  姚陸然說起時雙腿在空中胡亂地狂蹬,“太謝謝你了落落,要不是你讓我回北京,我到現在鐵定還慫著自己難受……”


  牧落哼唧一聲,“我不管,請吃飯。”


  “好說好說,就一頓飯的事兒,以後結婚都得請你當伴娘!”


  她問,“什麽時候辦婚宴?”


  姚陸然:“他說等我考研考回北京了,咱倆再給補辦回來。”


  “恭喜恭喜。”


  最近結婚的人真多。


  牧落受的刺激太多了,喝了幾口水,看了一眼手機。


  一個月沒來電話。


  她氣著氣著,又突然不氣了。


  想想他打過來時自己沒骨氣的樣子,似乎又有些想笑。


  ===============

  軍區最近有實戰演練,天空上的直升機一天飛過了好幾次。


  兄弟們待在深山裏抓了一隻野兔子,葉先進回來說,就二缺那速度,活活能追著和人兔子肩並肩賽跑去。


  他沒有那個口福享受野兔子肉,而是和兩個兄弟一起被叫去聽了一頓訓。


  原因大概是,你們身為我軍區的兵,就應該好好恪守職責,該站崗的要站崗,該訓練的時候要訓練,別有事兒沒事兒就跑去附近人警察的秘密訓練基地偷東西,關鍵是你偷什麽不好,還偷人車,偷了還給人放大門口,誰不知道是我們的兵,我們的特種兵幹的?!


  指揮官就站出來替他們說話了,當著首長的麵兒就訓了他們一頓,讓他回去繞著山裏跑十圈。


  幸得指揮官偏袒,首長大概也知道這是在考驗他們的能力,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


  走出了寫字大樓後指揮官說,“你爸讓你給家裏個電話。”


  南度點頭,“成。”


  指揮官走後他就給南正遠打了個電話,他不敢給舒慧秀打,怕自己母親開口第一句話就是寒摻人的話。


  南正遠的手機接通後就是舒慧秀的聲音,南度也忍住了掛掉的衝動,開口道,“媽,我爸呢?”


  舒慧秀冷哼一聲,“你爸不在。”


  他繼續幹扯,“我爸讓我回電話,他人去哪兒了?”


  “臭小子,別以為你給你爸打電話就能躲開我,”舒慧秀話裏很是不甘心,“現在有了媳婦兒都忘了娘是吧?!”


  “媽您承認啦?”


  “你想得美!”舒慧秀啐了他一口,然後就開始“劈裏啪啦”地教訓起人來,“你知道你大舅和小姨回去都是怎麽說的嗎?說你沒找一個好媳婦兒,專氣你媽!這大院裏的人可都是或多或少聽說過那姑娘的,你去問問,有幾個是覺得那姑娘好,那姑娘能娶回家當兒媳婦兒的?誰都不敢!就你一個傻愣子想往家裏帶!”


  南度拿著手機隔開了一些,舒慧秀的聲音從話筒裏清清楚楚地傳來,“你不為自己的前途想想,也為你媽想想,這麽大歲數了,想要個稱心如意的兒媳容易嗎?!”


  南度就說了一句“我前途沒問題”,然後瞬間換來舒慧秀更猛烈的教訓,“你沒問題就不為你媽想想啊?!要是以後你娶了這麽一姑娘,街坊鄰居怎麽說,啊?我還怎麽抬頭做人?!要是個清清白白的姑娘也沒什麽可說的!可那姑娘……”


  “媽,您能不能別老這樣說人家,什麽叫‘清清白白’?別人挺清清白白的,您想哪兒去了?我怎麽瞧著段暉家的那位老首長還誇人家勇敢精英不比我差呢?您這都什麽想法?”


  舒慧秀被噎得什麽話都說不出來,正巧南正遠走過來,惡狠狠地一把將手機塞進了南正遠的手裏,大聲說道,“你兒子我管不了了!”


  南度那頭不尷不尬,這母子吵架,南正遠從來都插不上話,接過電話後就說,“你就不能讓這點兒你媽?”


  南度也說,“我媽就不能讓著點兒她?”


  南正遠輕咳一聲,父子都是一個德行,誰也不批評誰,“雲南過得怎麽樣?”


  “沒什麽不一樣,該做的還是得做。”


  南正遠輕哼一聲,“你別打岔,我問的是你還想不想回北京了?”


  直覺告訴南度這裏頭有乍,他警惕地問,“您都退休了,還能調動軍令?”


  南正遠“嘶”了一聲,特想打人,“我有本事把你調去雲南就有本事把你調回來,你就說你想不想回來?”


  回去了能有什麽好事兒?南正遠和舒慧秀這玩兒了幾十年的把戲了,把他從小騙到大,現在人都長這麽大了,還用老配方。南正遠就是瞧準了他想回北京,回了北京牧落見他也能安全許多,他要是今天說了“想”,搞不好人南正遠就要給他提一些理由隔開他和牧落。


  南度十分謹慎,說,“我覺得雲南挺好,空氣比北京好了太多,兄弟們都覺得挺好的。”


  南正遠沒想到他不吃這一套,舒慧秀在電話旁邊鬼鬼祟祟地聽著南度的回答,當時就給氣得來搶他的電話,南正遠拚死奪回來,安定好舒慧秀,說,“真不回來?”


  “不,”南度篤定了自己的想法,“北京太安穩了,這地兒待著刺激。”


  南正遠還沒開口,舒慧秀就把電話搶了過去,“刺激?你當那地方是好玩兒的?!你給我回北京來!”


  南度:“……”


  南正遠:“……”


  舒慧秀脾氣火爆,“當初我就不同意你當特種兵,以前當個普通兵好歹逢年過節能回來一趟,你自己數數,你自從去了特種兵,回來過幾次?!別人段暉年齡比你小,媳婦兒找到了都要結婚了,你現在還在這兒跟我耗著!要我說,當初你連兵都不要當,考大學的時候就該考個普通一流大學,考什麽軍校!”


  南度:“……”


  舒慧秀:“我就覺著許笙那丫頭不錯,就你作,不要別人,別人怎麽也是個書香門第高知識高文化的人,追你你也不要,你這眼光怎麽就跟你爸似的!”


  這話題繞著繞著,還是給繞回來了。


  南度啼笑皆非,“行行行,我媽的眼光好,我那眼光跟您達不上一個標準,您選的我不喜歡。”


  手機在舒慧秀的手裏,南正遠搶都搶不回來,舒慧秀推開了南正遠,說,“我爸說不清楚,我來說!今天我跟你爸就商量了,你給我回北京,以後也別見那丫頭,你當年在雲南露過臉,那群人認得你你處境太危險了,必須給我回來!”


  “危險怎麽了?”南度氣笑了,“我要是怕危險,我當什麽兵?!”


  在舒慧秀開口前,南度結束這沒完沒了的爭吵,“行了媽,我不跟您吵了,我不會回去,您和我爸就別操心了。”


  南度說完就掛了。


  開車出了軍區,他閑著溜達了一圈,舒慧秀又打了過來,給他掐斷了,他想了想,給牧落打了個電話。


  那頭接得特別快,就像是刻意等著他的消息,就是語氣不太善良,就算幽怨中帶著喜悅,可他還是聽出了她的抗議。


  她在那頭像個小機關槍一樣,“我這一周,身邊可有兩個人都有好事兒了啊,一個明年結婚,蹉跎了四五年,最後戀愛都沒談,直接回家見父母,還有一個更厲害,從小喜歡別人,沒談戀愛,一周就把證給領了。”


  言外之意,你這求了婚的人沒了求婚的樣兒,好意思嗎你?

  他無奈,“我估計那個時候我也能回北京了,你著什麽急?”


  “我不著急,我一點兒都不著急,”牧落口是心非,“我這還正是青春年華呢,誰願意那麽早踏進婚姻的墳墓?”


  南度開車回營地去,她就在那頭問,“今兒怎麽想起給我打電話了?您那深山老林裏有信號了?”


  “我這會兒在縣城呢,”南度說,“聽你這話,像是閨怨了許久。”


  “去!我早就習慣了,你要是每天都給我打,我還嫌你煩!”


  他笑,心裏特癢癢,想象她微微噘嘴不承認的俏皮模樣,就特想把她摁在懷裏親。


  “過幾天就是李楠的生日了,我得回北京一趟,”牧落那頭有些嘈雜,大概是學生下課,“那位卓小姐還賴在北京呢,這倆人一直這麽僵著,我得回去看好戲!”


  “怎麽那麽無聊?”南度拐彎進了山路,“你每天都很閑嗎?”


  “可不。”


  她想了想,沈遲最近忙著和老板娘恩愛,公司最近沒事兒做,一些簡單的股市交易的活兒有江助理就夠了,而沈遲大有“從此君王不早朝”的野心,公司清閑了,學業也清閑了,她每天待在家裏看著姚陸然像個小女孩兒似的初嚐情愛的滋味,受的刺激不輕。


  “我就一頭號閑人,現在正是事業鬆懈期,我得為之後的忙碌卯足勁兒吃喝玩樂,不能辜負!”


  “那您樂著,別把自己給弄丟了,”南度刻意提醒,“別忘了你是個有主的人。”


  她在那頭笑了,“哪兒呢?”


  “正和一個邪惡做著鬥爭!”


  她啐了他一口,“你是不是正在走山路呢?信號不好。”


  他嗯了一聲,她說,“那行,你好好開車,我掛了,我得準備回北京了。”


  “行。”


  ===============

  牧落掛了電話,回北京其實也沒什麽東西好收拾,她的東西放了一部分在北京,就是空手去也不誇張。


  她坐沙發上無聊地看電視。今天算是曠班了,沈遲自從談戀愛就特沒上進心,員工們倒是熱血沸騰,可是老板的注意力現在完全轉移了,她做著做著就心塞了。


  姚陸然靠過來,“落落,你要回北京?”


  她盯著屏幕點頭,姚陸然又問,“什麽時候?”


  “明天。”


  “咱倆一道唄。”


  “行啊,”她爽快地答應,挑眉看向姚陸然,“喲,這是小別勝新婚,幾天不見,害相思了?”


  姚陸然叉著腰說,“怎麽,不行啊?你不也相思你家軍哥哥嗎?”


  “我惦記自己未婚夫你有什麽問題嗎?”


  “那我惦記我自己的新婚丈夫有什麽問題嗎?”


  她敗下陣,“沒問題。”


  =========

  姚陸然一下飛機就被人給接走了,兩個人大庭廣眾卿卿我我,甜蜜得緊。她想裝作和姚陸然走散了就這麽忽視他們,誰知姚陸然卻叫住了她,跟她揮手再見。


  那個叫做陶煬的男人也衝著她微微點了頭。


  她尷尬地揮手同他們道別後,出了機場,看見段暉的車停在門口等她。


  都是快結婚的人了,開著一輛銀色的跑車也算是低調了些,可他靠在車門上帶著墨鏡低頭玩手機裝酷就不對了。


  她兩手空空地走過去,段暉拉下墨鏡,“你東西呢?”


  “北京的家裏有呢。”


  “靠!”段暉罵道,“你沒東西我早知道就不開車來接你了,你自己搭公交也比浪費我的時間強。”


  她懟回去,“我讓你來接我了嗎?”


  “也就夏珨讓我來接你,不然誰有這功夫?”


  她上了車,係好了安全帶,“李楠怎麽樣?”


  “在家睡覺呢。”


  她牙疼,“誰問你他幹嘛去了,我問你他現在和心然姐怎麽樣了?”


  段暉一踩油門就飛出去了,“能怎麽樣,死耗著唄,那卓小姐都放話追不到人不回香港,李楠哥現在也挺煩躁的。”


  李楠這人,看著精明,怎麽就到了穀心然這兒,就成了一活脫脫的弱智。牧落聽著也揪心,“李楠看著也不怎麽樣,卓小姐怎麽就對他情有獨鍾?”


  段暉故意套她的話,“那你覺得誰好?”


  “南度啊,”她語氣是理所當然,“長得好,身材好,打架功夫一流。李楠能打架嗎?”


  “……”


  段暉接著她回了南度的家,她在車裏看了一眼,這次離開太久,花花草草全都死光光了。


  她心疼自己的桃樹,以前還想著能和南度在樹底下乘涼享受,如今這些想法都隻能在心裏想想了。


  她把那些枯死了的花草除了根,扔掉的時候有些舍不得,尤其是那一棵桃樹。


  而就在她正要去動桃樹的時候,發現它的樹根還有水分,這個發現讓她頓時來了希望,趕緊澆水施肥,來來回回忙了好幾趟。做完這些事兒後她欣慰地摸著那桃樹的樹皮,“還好你爭氣。”


  她給李楠準備的生日禮物是一個情侶的盒裝娃娃。


  李楠不一定會喜歡,但是穀心然未必不會喜歡。她沒記錯,穀心然在高中時代沒有現在這樣的英姿豪爽,一個姑娘做了十幾年的小公主,不可能內心裏說變就變,更何況她這娃娃也不是特別少女心的娃娃,人家可是正正經經的陶瓷藝術,她親手做的!


  第二天就是李楠的生日,所有人都到場了,夏珨把她帶著,兩個人一起把穀心然也拖上了。


  穀心然這姑娘就是口是心非得厲害,說了不去,要是真不想去,憑她的身手,掙脫她們倆也不是問題。


  牧落就說了,“心然姐,你今兒個要是不去,可就錯過好戲了。”


  夏珨問,“什麽好戲?段暉安排的嗎?”


  就穀心然精明,看著她,“你要鬧什麽事兒?今天是李楠的生日,你別亂來。”


  “不亂來不亂來,瞧你給擔心的,”牧落笑著把她往車上帶,“我今兒個啊,就給你好好正正地位!別到時候小三登堂了,就李楠在你麵前那情商,一準兒能氣死你。”


  “可不,”穀心然說,“氣死我了!”


  地點還是新野酒吧,她們去的時候人都到齊了,夏珨在段暉的耳邊說了一兩句,段暉朝她看來,她懶散地和舒姐說著話,舒姐悄聲問她,“今兒那個卓小姐是不是又要來?”


  牧落點頭,“據說是的。”


  “這姑娘,絕了,”老板娘說,“你不在你是不知道,李楠那小子每次都想借著機會找心然複合,每次都能被這卓小姐攪和,現在兩人這不尷不尬的狀況,旁人看看可是心急。”


  “甭急,”她歪頭看著走進來的打扮得十分亮眼的卓妍,對著舒姐說,“她這是遇著我牧落了,今兒我就殺殺她的威風。”


  說完,她就拿過自己一旁的禮物,朝著李楠走過去,一把擠開了想要靠近李楠的卓小姐,故意大聲道,“可別說我摳啊,這禮物我可是親手給你做的,”說完,她打開盒子,盒子精致,裏麵的東西更是精致,她說,“情侶陶瓷,送給你的。”


  就料到卓小姐機靈,大概平時就是猖獗慣了沒人攔得住她,她當著穀心然的麵兒就衝了過來,搶走了她的陶瓷,拿起那個女陶瓷,“呀!這個陶瓷好可愛,放在我家裏一定很好看,謝謝你,小紅。”


  她微笑地看著卓小姐手上的那個陶瓷,然後伸手搶了過來,放進了盒子裏,然後連帶著盒子也搶了過來,“卓小姐,您跟著他們混了這麽久還不知道我名字呢?這是存心的還是故意的?”


  她蓋好了盒子,說,“這個禮物啊,還真沒你的份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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