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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開學

  “一個人跑到上海來誰也不說,就發了一條短信然後消失得無影無蹤,真沒良心!”段暉想起自己對這小姑娘也算是上心上力,到頭來一句感謝的話沒撈著,人還給消失了,要不是看了這通知書,聯係人脈才找到了人,段暉還不知道南度得找多久。


  段暉摸向口袋,想起煙還在車上,有些焦灼,“錄取通知書也下來了,你以後一個人在上海好好過,好好照顧自己。”


  這是南度的原話。


  以前牧落總愛粘著南度,南度一心想讓她過自己的生活,想讓她脫離以往的一切,可到頭來她真的脫離了,彼此又變得無話可說。段暉記得南度在讓他轉達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眼裏又哪裏是難過失望,分明就是舍不得。


  牧落點頭答應,“還有什麽事兒嗎?沒事我回去工作了。”


  段暉急忙攔住她,“別!”


  她疑惑回頭,隻見段暉眉心一擰,說,“南哥現在常駐北京了,你別這麽心狠,好歹哥幾個給過你照顧,你記得回北京……”


  段暉話還沒說完,她的臉色就冷了下來,當即果斷打斷,“不!”


  段暉一愣。


  “我在短信裏說得很清楚,很感謝你們,以後有用得著的地方,我肯定不會推辭,可是……”她退開一步,“北京,我不想再回去了。”


  他的身邊有一個足以讓她自卑的女人,她介意的並非是南度真心喜歡過她,而是她始終纏繞在南度身邊,能看穿人的心思,找到人的弱點。而她,正好是一個討厭被人揪住弱點攻擊的人。


  所謂水火不容,便是如此。她不去爭,而是選擇退讓,除去一部分的絕望,更多的,恐怕是害怕自己輸不起。所以她才會在事情更加嚴重之前及時放手跑來上海。


  老板娘在她進了餐廳後在前台後麵問她那個小帥哥是誰,她說是自己叔叔的朋友。老板娘聽後一臉憤慨,“他找你幹嘛?”


  牧落想了一會兒,然後說,“他的意思應該是……我叔叔想我了。”


  老板娘又說了一些話,大多都是讓她不能心軟的話,她又回頭去看段暉,他已經開車離去了,她低頭看著手上的通知書,摩挲過那道開封的痕跡。


  老板娘湊過來,“小牧啊,哪所大學?”通知書封麵上印的那幾個大大的燙金字體尤為明顯,老板娘一眼就看到了,然後就笑了,“哎!沈遲也是這所大學,是你的師兄啊!”


  她抬起頭突然說,“白姐,我真心軟了。”


  老板娘楞了一下,三秒後反應過來她說的是什麽,搖頭說,“這樣的人有什麽好心軟的。”


  她又想起新野酒吧裏自己看到的那副畫麵,頓時又覺得自己忒沒骨氣,壓下自己心裏那一點點的舍不得,點頭說,“也是。”同時安慰自己,沒什麽大不了,前方還有更好的。


  她每天住的地方就是老板娘隔壁的房間,給了她很多的照顧,一些生活上的細節都十分周到,兩個人關係最好的時候能睡在一張床上毫無代溝地聊天聊地聊人生,她也漸漸地了解了許多老板娘的故事,年輕時是個高材生,畢業了去一家國企找工作,因為長得漂亮氣質出眾,被自己的上司盯中,那個時候年少單純不知道職場規則,被騙到酒店差點被潛規則,而她就是在那個時候遇到了沈遲,也是在那個時候決定自己單幹。


  當老板娘問起她的事兒時,她將手臂撐在腦袋後麵,悵惘地歎了一口,“沒什麽好說的,媽媽很小的時候就被爸爸害死,爸爸不爭氣,從小沒過過什麽好日子,街坊鄰居對我家避之不及,後來跟著叔叔來了北京,才發現叔叔也不喜歡我。”


  老板娘在黑暗裏幽幽地歎了一口氣,“你一個人獨自在上海混也不容易,你以後要是有啥困難,就來找我,白姐不差這點兒錢。”


  她啞然失笑,老板娘側著腦袋問她,“你還有多久開學?”


  她掰著手指頭數了數,“還有十來天。”


  “到時候讓沈遲送你去學校。”


  她和沈遲自那一次打架,算是結下梁子,每次見到她總是要懟上兩三句,長久以往,革命友誼倒是給鬧了出來,隻是兩個人同行,拌上兩三句嘴,偶爾鬥得你死我活引人注目丟人現眼。開學那天一定有很多人,要到時候真的和沈遲吵起來了,那就真的丟人丟大發了。


  她當場就拒絕了,誰知道老板娘執意讓沈遲送,而沈遲知道後的反應和她一樣,還大嚷嚷說,“萬一她當眾把我給打了,我小沈總的名聲傳出去可就丟人丟大發了!”


  老板娘威逼利誘,最後實在沒辦法,小沈總開著他那一輛小賓利顫顫巍巍地帶著她奔往學校的大門口。


  她一路都憋著不說話,沈遲也憋著不說話,兩個人相安無事地到了校門口,迎接而來的是一大批接送隊伍,校車一排排停過去,私家車堵得水泄不通,每個人都拖著大包小包的行李,牧落一個人拖著所有的行李,孤獨並且艱難地往前走,沈遲就像個沒事人兒一樣坐在駕駛座上看著她。


  牧落感到極其無力,行李箱裏裝了老板娘硬塞給她的棉被和床單,非得說她以前大學的畢業的時候也去賣過自己的棉被,全都是次貨不能用,騙人的,還是自己家的好,說著又給她塞了好些生活用品,叮囑她以後課程不緊張了回他們餐廳裏來幫個忙,她答應了。


  可是那些東西又多又重,她還得拖著東西去找宿舍,想著想著自己就跟自己較勁兒了,沈遲還在後麵叫了一句,“我說丫頭,你求我一句能死啊?”


  能死!她想,生不如死。


  她圍著那些建築物繞了大半圈,問了許多在校行走的學生,除去一部分新生不知道,其餘的每一個人指的路,都覺得是不一樣的。


  她繞暈了腦袋,幹脆坐在一棵樹蔭底下休息了。正那手掌散著熱呢,她就看見一女生斯斯文文的短頭發,穿著粉紅色的小裙子,前呼後擁了四五個男生替她搬著行李。


  她驚愕地看著那群人浩浩蕩蕩地從她的麵前經過然後走遠,望著天氣晴好的日頭,覺得真要命。她不著急找地方,就安安穩穩地坐在那地方看著行人累得氣喘籲籲,歇了一會兒,覺得有力氣了才開始慢慢地搬動。


  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她終於找到了宿舍,懶得鋪床,直接找了鋪位就把行李給扔上了床算是占了一個位置。


  她來的時候宿舍裏沒人,走的時候也沒人來,她十分好奇自己的室友會是什麽樣的,等了老半天她也沒見到影兒,她覺得她們一定是迷路了。


  走出了宿舍樓,她去找吃飯的地方,走著走著對麵就來了一個特別帥氣的妹子,紮著利落的馬尾辮,簡單的T恤和緊身牛仔褲,身體倒是嬌小,讓她真正注意的卻並非是她的帥氣,而是她一姑娘家家,能和一個男人一樣扛著行李,狂奔。


  她看見後麵還有追她的人,雖然搞不清狀況,但她還是讓了路,那姑娘經過她的時候,尖叫聲穿破了她的耳膜,那群人就像一陣風消失在她的眼前。


  等到她再次回到宿舍的時候,裏麵已經聚齊了人,三兩個湊在一起說著話,急切地拉進關係。她走進去找到自己的鋪位,卻發現自己的行李不見了。


  她找了一圈,最後在靠門的位置找到了自己的行李。


  正在呆滯間,有一姑娘好心提醒她,“你那床的位置靠窗風景最好,讓祝嵐給你換了。”


  一個“換了”表達得特別委婉,她知道是什麽意思,無非不就是公主病霸道專橫,和她搶一個鋪位罷了。


  這種事兒本就可以不值得一提,可是老板娘告訴她,在這個空間裏,要一起生活四年,退了一步,之後就會退無數步。她想了想,到底要不要換回來,最後還是一扛行李,直接撩自己原來的鋪位上,把那個祝嵐的行李扔過去了。


  想來,自己也不是一個愛受氣的人。


  可是一旁卻有人被她的行為嚇住了,告訴她,“祝嵐爸媽是學校董事,你這樣做,她萬一不開心了……”


  “沒事兒,”她笑了笑,“她動不了我。”


  說時遲那時快,她速度神勇地鋪好了床,整理好了自己的東西,安安穩穩地跑到自己的床上躺上了,其他人都不動聲色地等著那位大小姐來,就牧落一個人盤腿坐床上,給老板娘發了一個到達短信。


  一個小時以後,門被開了,大家都鼠頭蛇尾地探過去,見一姑娘肩膀扛著行李,大踏步地走了進來,環視了一周,直接走過來就往她頭頂上的床鋪扔上了行李。


  床的振動讓她看了過去,卻越看越覺得這人眼熟,她記憶力好,想起了這姑娘是剛剛自己在道上遇見的那位被追殺的姑奶奶。


  對方見她一臉震驚地望著自己,大方地笑了,然後轉身對著大家說,“大家好,我叫姚陸然,金融係,北京人,以後都是室友了,大家多多關照!”


  那姑娘聲音響亮有力,說完之後,卻沒一個人理她,空氣安靜得有些尷尬,在場一共就三個人,除了一個牧落,另外一個姑娘躺自己床上幹著自己的事情,權當沒有聽見。姚陸然特別尷尬地站在那裏,她連忙打招呼,“我叫牧落,也是北京人,咱這宿舍全是金融係的,以後也請你多多關照。”


  姚陸然回過頭,鬆了一口氣,對著她笑。


  革命友誼就此結下。


  牧落並沒有在之後見到那一位祝嵐,至少當天晚上她並沒有回來,她和姚陸然的關係升溫得特別快,主要是這姑娘特別耿直特別仗義,一口一句,說的全都是北京話。牧落下意識地覺得她親切,也就多聊了幾句。


  不聊不知道,一聊才知道這姑娘是一個高中樓上八班,姚陸然當時第一反應就是,“哎哎哎,就你們班那李信,哎喲我去,小帥哥啊!姐就見過他一兩次,次次都看得老娘我一把小心肝嘿!”


  “可惜了,就有喜歡的人了,忘了叫啥名,聽說人現去西南政法了是吧?”


  牧落“嗯”了一聲,“他人挺好。”真的挺好,同桌兩年,總是有意無意地給她關心,麵冷心熱的一個人。


  聊起往事她也不免唏噓一番代明洋家裏的事兒,她也是後來才從新聞上看到,代明洋的父親,也就是代參謀長,涉嫌貪汙受賄,貪汙金額並沒有發布出來,可是被判了無期徒刑,那麽分量定然不輕。


  她就和宋文理鬧掰那一次見過代參謀,那樣鏗鏘正直的一個人,怎麽看,都不像是會做出這種事情的人。


  隻是事情已經過了快要半年了,那件事兒的話題度也漸漸變得不是那麽火熱,偶爾有人提起那位參謀長,也不過是猜測著他到底貪汙了多少錢。


  唯有與這件事兒的局中人有關聯的人,才知道代明洋走的時候,有多不甘心。


  那一晚過後第二天她就和姚陸然去了附近的百貨超市買了一些生活用品,在街市上逗留了一會兒,她什麽都不敢買,倒是姚陸然買了一大堆吃的和首飾。


  回去的時候,她和姚陸然嬉笑著推開門,一道銳利的目光就看了過來,牧落直覺一向很準,當下心裏就覺著來者不善。


  那個昨天提醒她鋪位的女孩兒就指著她說,“她就是那個搶你鋪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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